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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帝都,皇宫之中的一个角落。
一处朴素的宫殿坐落在这里,周边仅有一条小径通往殿门,周围可见野草深深。
说不出的空旷与寂寥。
薛苇然轻轻提着裙摆,跨过红漆残褪的门槛,踏入了这座宫殿之中。
她已经在这里生活二十年了,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木都是她亲手打理,无比熟悉。
平日里,这里仅有她一人和几个小丫鬟,不过最近她的女儿回来了,本应是欢喜的事情,但得到的另一个消息却让她心头有些沉重。
薛苇然走进内殿,这里有一个身姿纤细的少女正跪坐在席榻上抚琴。漆黑的发丝如同化不开的墨,自肩头垂落。如玉般的手指抚过透明的琴弦,轻灵的琴音婉转绕梁。
见到少女,薛苇然原本微皱的眉头像是被抚平了一样,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她快步走过去,跪坐在少女对面,轻声道:“璇璇,为娘打听过了,这次陛下的心意十分坚决,很难动摇。”
听到她的话,少女缓缓抬起头,眉目清冷,容貌无暇,即便是把这个女孩从小看到大,薛苇然也难免产生了那种惊艳之感。
洛水神女也不过如此吧。
祁璇看着面前的娘亲,目光微敛道:“你又去和谁打听了,那些人都看不上你,又何必去受她们的气呢?”
薛苇然不在意的笑了笑:“为娘被嫌弃这么多年了,早都习惯了,不妨事。”
说完,她又担忧的道:“璇璇,眼看着炼丹大会越来越近了,难道到时候你真的要嫁给那大会的魁首?”
凌星若轻轻的摇了摇头,樱唇微启道:“死也不嫁。”
少女的语气很是平淡,听不出多激烈的感情,但薛苇然却知道,这句话绝对是认真的。
这位美妇的玉手忍不住捏紧了一下:“娘亲帮不上忙,璇璇你宗门那边怎么说,可有办法?”
祁璇摇了摇头道:“这里是皇宫,如果我出不去,那么无论什么信也收不到,而且我相信师父她们不可能会给我回信,这是为了避免被皇宫的高手所截获。”
“那怎么办呢,要不,要不娘亲给你舅舅写封信,问问他们有什么办法?”薛苇然有些紧张的说道。
祁璇轻叹了口气,玉手放开了琴弦,握住了母亲的手,两只手叠放在一起,雪白的肌肤在日光下彼此辉映:“这些年,薛家都不曾过问你一句,又何必去找他们,即便找了,也不会有用。”
“我未入宫前,对家中的兄弟姐妹都很不错,他们说不定也会顾念一些过去的情分……”薛苇然的声音越说越小,她自己也很清楚,向家里求助希望渺茫。
二十年前她还是薛家的小姐,被选入宫中,但刚入宫的时候,就因为一件事让皇帝龙颜大怒,最后被赶到这宫殿的角落自生自灭,而薛家也早早的与她划清了关系。
此刻即便递信回家中,也是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罢了。
祁璇伸手将脸颊旁的发丝拢到耳后,眸光清冷的站起身:“我去找皇帝。”
虽然身为公主,但她从未称呼过她的父皇为父皇。
薛苇然见状,连忙扯住了少女的衣袖:“璇璇你要做什么,不要做傻事!”
“放心吧。”祁璇有些生涩的安慰着自己的母亲:“我不是去跟他撕破脸的,只是求一个出宫的机会。”
“真的?”薛苇然还是有些担心,她这个女儿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除了在意的人以外万事不萦于心,总是一副超凡出尘的样子。
这样的性子不和皇帝起冲突就怪了。事实上,祁璇也是那位陛下最不喜欢的子女,没有之一。
“真的。”祁璇有些无奈的解释道:“今天不是炼丹大会报名的时间吗,我去现场看看,以此为理由出宫,相信他不会阻拦我。”
听到她这么说,薛苇然也放下了心来,但还是嘱咐道:“记得早点回来。”
祁璇点点头,然后走出了这冷寂的宫殿。她雪白的长裙在小径上摇曳,黑色的腰带束住纤细的腰肢,尾部垂落在裙边。
走出小径后,又穿过了重重的殿宇,来到了外间的垂拱殿。
这里就是楚国的皇帝平日里处理政务的地方。
一路走来,祁璇这副与宫廷格格不入的打扮不知吸引了多少异样的目光,但她却没有丝毫留意。
缓步来到殿门前,很快被两个披盔戴甲的守卫拦住,祁璇知道,这是大楚皇帝的亲卫——飞羽卫。
每一个飞羽卫都至少是经历了重重筛选的元婴期强者,他们的忠心与能力都毋庸置疑。
两个飞羽卫显然不认识祁璇,将她拦住后沉声道:“宫廷重地,来者止步。”
祁璇看了他们一眼,平静道:“麻烦你们去通报陛下,就说祁璇找他。”
两个飞羽卫对视一眼,虽然这位女子看起来面生,但能出现在这里,又姓祁,想必身份不会一般,通报陛下显然是有必要的。
一个飞羽卫欠了欠身道:“请姑娘稍待。”,然后转身走入了殿中。
另一个飞羽卫留在原地看着祁璇,殿门处的其他四个飞羽卫也将目光投了一些过来。
祁璇清楚,这不过是明面上的力量,暗地中不知还有多少强者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但她却没有丝毫紧张的情绪。
过了没多久,那个飞羽卫走回来,恭敬的行礼道:“公主殿下,请随我来。”
此言一出,周围的飞羽卫难免有些惊讶,皇家的几位公主中,他们不认识的也就只有六公主了,这位公主一向十分神秘,听说也不受陛下所喜,年幼时就出宫求仙问道去了。
今日一见,方知这竟是如此标志的人物。
祁璇微微点了点头,随着那名飞羽卫一同走向垂拱殿。
飞羽卫到殿门处便停了下来,祁璇独自一人踏入了殿中。
大殿的尽头,放着一块“垂拱而治”的匾额,字迹飘若流云,那是大楚开国之君的手笔。
而在那匾额之下,古朴的长桌上堆放着奏折,一个发色全白的中年人,正端坐在长桌后,执笔批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