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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小女已经去了,我们就不要打扰她了,可好。
她这些日子活的很艰难,好不容易安息了,就让她安静的去吧。”
尸体停在灵堂内,已经入了棺,就差发丧前钉棺了。
若真是油尽灯枯而死倒也无妨,可朱老爷知道,女儿的死不是正常死亡,而是在傍晚时分已经有些好转的情况下,被他亲手送走的。
尸体上能瞧出的痕迹太过明显,常人都能瞧出异常,何况眼前这个有些手段的女人......
“朱老爷,贵府的厄运自朱小姐身上而来,她是因,哪怕她死了,这个因果也在。
我得见到她的尸体,才能解了眼前的困境。”
这话就纯粹是说来糊弄朱老爷的。
人死因果虽不会散,但也不会像朱家的厄运这般在一日之内就加重这么多。
定是活着的人做了什么滔天的恶事,才能使得厄运对这家如此青睐。
见山樱态度如此,原本坚持不想让她见到女儿尸体的朱老爷突然点头了,“大师若真想见,便随我来吧。”
朱老爷本就不准备让山樱来解决他家的难处,如今女儿死了,趁着发丧正好派人去一百里外的天香城请几位高人。
他现在需要的就是稳住山樱,让自己的夫人去把一早就准备好的人喊过来。
十几个好身手的壮汉,怎么也能在对方不备的情况下捉住一个女子吧。
身怀异术又怎样,直接打晕拖走,让她这一身异术使不出来不就好了?
“老爷......!?”朱夫人想要阻拦,却看见自家老爷背在身后的手冲她挥了挥。
那手势她再熟悉不过了......
朱夫人咬了咬下唇,不再说话了。
朱老爷走向山樱,“大师,请随我来吧。”
陆瑾和时晏跟在山樱身后,时晏探头瞧了瞧前面,见朱老爷同他师父还隔了一段距离,立马缩回来拽了拽陆瑾,“陆瑾陆瑾,他身上的气是什么颜色?”
两人在身后拽来拽去说小话的动作自然瞒不过山樱,她轻声吩咐了一句,“跟紧点。”倒也没有阻止两人说话,还贴心地给两人画了个小范围的隔音符。
陆瑾脸皱了皱,他没上过学堂,说不出什么高雅的形容词,只能照实了说,“黑的快跟锅底一样了。”说完想了想,又补了句,“白天见到还没这样呢......”
早前山樱曾教过时晏,厄运这种东西,是会互相吸引的。
如果两个人同时身覆厄运,但其中一个人近日做了德行有亏之事或是戕害他人,那旁人的厄运就会被这个人吸引过去。
朱老爷这种白天还没黑彻底到了晚上却几乎不能看的,肯定是做了什么大奸大恶之事......
什么事能让他短时间内被深重的厄运缠身?
时晏走着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难以置信地看向朱老爷的背影。
他居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
亲自动手和为了保全家中名声找人处死自己的女儿完全是两件事,后者还能说是家族为重万不得已,前者......
他在恨朱玲玉?
从外面的传言看,出事之前朱家是人人艳羡的富户,日日金银不愁、珍馐满桌。
这种情况下,一个父亲为什么要去恨自己唯一的女儿?
灵堂就搭在之前朱玲玉住着的院子里,院外还是十多人看守着,但阴森的光照下,那些看守之人的面相也都宛如深渊恶鬼,叫人望而却步。
朱老爷被自己派来看守的人吓了一跳,又碍于山樱就在身后不好发作,只得挥了挥手让这些人散开一些。
院内一片死寂,灵堂前摆放着烧纸用的火盆和香炉。
明黄色的纸钱焚了一半落在盆边,风一过就浮在空中打个转复又落下,始终没有离盆太远,看起来就像是有人蹲在那拦着不让它飞远似的。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已经在时晏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真要有个谁站在他面前说自己是鬼,时晏也是不怕的。
但人的恐惧大多数时候都来源于氛围的烘托。
就比如此刻,这种阴气森森的场景和道具一出来,时晏腿肚子就有些发软。
灵堂搭建的匆忙,而且都是家丁和婢女去准备的,朱老爷自己也是第一次看见院子里的这些东西。
就连朱玲玉入棺时他都心虚的没敢亲眼看着,自然也就不知道这院子里是这幅场景。
棺材摆在灵堂的正中间,整个灵堂都是用白布临时搭建起来的,被白色的纸灯笼一照,光线倒是比之前朱家夫妇待客的地方还要亮堂,但莫名就让人有种不想走进去的感觉。
山樱感觉自己的衣摆都快被两个浑身写满拒绝的小家伙给拽脱线了,她扭头盯了两人一眼,“要不你们待在外面,我自己进去看?”
二人同时回头看了看四周。
身后黑漆漆的不说,隔好远才有一个照明的灯笼不说,还都是白色。
那光阴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有鬼从暗处蹦出来了,谁傻谁才待在外面。
陆瑾和时晏对视一眼,同时扭头看着山樱疯狂摇头。
这还是两人头一次态度动作都如此一致,倒是让山樱糟糕的情绪被冲淡了几分。
“不想在外面就跟紧点,别把我衣服拽坏了。”
说完,山樱绕过朱老爷往灵堂内走去,时晏和陆瑾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没人分给朱老爷一个眼神。
棺盖未阖,绕过摆放祭品的台子再走上两步就能看清棺内的情况。
朱玲玉高高隆起的腹部已经消了下去,衣裳穿的还是白日里他们见到的那身寝衣。
这些人......都要把人埋了,连身像样的衣裳也不给换么?
棺材摆在一个石台上,时晏这身高压根看不见里面有什么,只能嗅到一阵浓重的血腥气。
脑海中已经开始各种补足棺内的画面,时晏木着脸主动伸手牵住了陆瑾的手,内心不停地唾弃自己。
要靠着另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壮胆。
时晏啊时晏,你可真是白活了两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