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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转转,坐在那皇权至尊之位上的人还是他楚秦,而三位惨死于这场宫变之中的皇子恍然成了一场笑话。
短短数月,鎏荧国皇权几经更替。
可悲的是,无论是太子楚凌天,还是三皇子楚凌越,七皇子楚凌浩,他们人人以为自己是最终的得意者,到头来,不过皆是楚秦眼中的螳螂而已。
朝中忠臣死了一批又有下一批顶上。
那些秦沐风当初为了鎏荧国发展考量,不肯动用非常手段对付的国家栋梁与肱骨,如今还是折在了无意义的内斗中。
秦沐风的心在滴血,在哀鸣,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整个鎏荧国。
经历了几轮宫变的夜晚,空气中充满了血腥气。
禁军统领带着人一桶桶清水,洗刷着满是狼藉的御书房。
御书房的脏污可以用清水洗去,那人心呢?秦沐风觉得异常疲惫,这一刻,他真正读懂了云兮心底所要的那一抹“宁静。”
他想他的兮儿了,不知她醒了没有。
不需多时朝臣被遣退,独独秦沐风被楚秦留了下来。
秦沐风心道,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楚秦先是承认了秦沐风的身份,又细数了曾经他与秦母之间的过往。
不过这一切于秦沐风而言都太过遥远。
后来他又说了自己诈死后的前因后果,并解释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帮秦沐风铺平道路。
秦沐风觉得可笑,事实上他也确实笑了。
只不过那笑容太过悲凉,有那么一瞬间,让楚秦有种自己做错了的错觉。
秦沐风动了动嘴,终究是没能如愿叫出那一声对方期盼的“父皇。”
父皇这两个字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些过于残忍和沉重了。
他不赞同也理解不了楚秦的所作所为。
“您的所作所为恕我不能认同。”
楚秦的脸上划过了一抹落寞和悲伤,不是因为被他算计死的皇子,而是因为他最在意的儿子,不肯叫他一声父亲。
因为在他心里,他,楚秦,从始至终都只有秦沐风这一个儿子。哦,不!现在应该叫楚沐风。
当年若不是因为太后阻拦,先皇威胁,他根本不会把心爱的女人托付给秦瀚。
原本他打算登基后就将她接回身边,封她为后,从此一家三口……
没想到天不遂人愿,她竟早早的抛下他走了。
只留了沐风这一个儿子给他。
说实话,在那一刻,他是恨这个儿子的,若不是因为他,她不会那么早就离开他。
可他也爱这个儿子,因为这是她舍命为他生下的儿子。
楚秦没有说的是,楚凌天身上的蛊是他所下,偏爱楚凌越鼓励他争储君也是他所为。
他这么做就是为了磨炼秦沐风而已,至于楚凌浩是他没有想到的。
如果楚凌浩可以安安分分的选择报仇后,老老实实的做他的七皇子,他根本不会动他。
然而,这些他一个字都会说给秦沐风听,他会直接带进棺材里。
“你做了这么多,难道就没有想过我根本不喜欢,不想要吗?”
秦沐风淡淡的反问瞬间戳中了楚秦的逆鳞。
“什么叫你不喜欢?不想要?这原本就是你应得的。”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执拗,语调也逐渐高昂。
秦沐风看着如此激动人,内心一阵悲凉,但还是坚定道:“这么多年你既然一直关注着我,自然应当知晓,我的志并不在此。”
“更何况,我原本就打算等太子继位后,带着兮儿远离,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不可能!”楚秦暴怒发声。
他红着眼眶怒道:“你想都不要想,这皇位是你的,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因为你,她早早的撇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走了,留朕一个人在这孤寂的高位上孤独终老。”
“你知不知道,若不是你,朕也可以陪她去闲云野鹤的?!”
秦沐风狠狠地怔住了,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楚秦对自己的恨。
“呵——”
他苦笑一声,悲戚道:“所以,这才是你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却偏偏要下一场这样的棋的原因吧?”
“是又如何?!别忘了,这一切都是你欠朕的。”
“别跟朕说你不想做皇帝,朕了解你,你是不会忍心看着鎏荧国就此毁灭的。你舍不得百姓受苦,朕知道的。”
“是!所以你赢了。”秦沐风冷冷的说道,那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楚秦满意的笑了,又恢复了他慈父的模样:“你比朕幸运,至少朕让你娶了想娶的人,你还有她做你的皇后,未来的日子,你会幸福的。”
他的话让秦沐风觉得恶心:“我永远都不会认你做我的父亲,你……配不上我娘亲。”
楚秦哪里听得他这些话,他可以忍受秦沐风不叫他父皇,但绝不能忍受他说自己配不上她的话。
“秦沐风!”他咆哮出声。
秦沐风蓦然就笑了,他看着气得浑身发抖,用手指指向自己的楚秦心里一阵畅快。
压抑憋闷了一个晚上的情绪似终于找到了一个出气孔。
“你看,你不还是一样不愿意承认我?我们俩彼此彼此。”
说罢,他不顾楚秦的怒视径直转身离开。
徒留楚秦站在原地,对着他的背影大叫道:“逆子,你姓楚不姓秦!”
秦沐风胸口憋了一股气直到宫门,看到天边日出破晓的那一抹红,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脚步沉重的走回家,一进院子就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在药房里忙碌着,身后跟着昨日来的童童。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但他知道她一定是一睁眼就来配药了。
脚下的步子下意识放轻放缓,他的兮儿还什么都不知道,一心畅想着结束这一切去过向往的生活。
他要怎么开口跟她说出这个残忍的事情啊!
秦沐风踌躇着,一时间竟有些不敢上前。
“怎么?这会儿知道怕了?刚刚在宫里的硬气劲儿呢?”
秦沐风心头一惊,抬头向传来声音的屋顶看去。
只见白辰随意的躺在房檐上,一条腿曲起随意的踩在瓦片上,另一条腿自然的垂在房檐下,怀里抱着个酒坛子,嘴巴里还叼着一根不知从哪里采来的狗尾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