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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罗衍平日道心精微,古井无波,尘世间的万事万物丝毫不放在心中,此时也翻起了滔天巨浪,三位师尊与天龙师伯同时法驾光临,其间意义定然非同小可,定然不是在此降魔卫道那么简单,一定还有什么重要事情才能惊动这几位逗留在人世间的天上金仙一流的人物出手。
不过,话说来,青箩宫主的祖母与同党能够引来三位师尊,也足以说明她的实力强横,冠绝天下,在他的记忆中,能够引得三位师尊与天龙师伯同时出手的事情尚未有过,就连一千四百年前的大雪山正邪激战,也仅是师尊太苍真人,三师叔太微真人与天龙师伯三位出手,就将宇内七绝连斩五人,仅有两位故意放之逃生。
“乾坤七绝“?罗衍突然醒悟过来,看来青箩的这位祖母一定是乾坤七绝中的一位,不然断然不会惹来师尊们同时出手,也惟独只有他们那个级数的仙人,才可堪成为佛道两门的劲敌。
罗衍心中的念头还没有转完,只听太微真人笑道:“桑老怪,现在你的心腹大患已除,而那东西也即将来临,我们还是先为准备,以免万一有变,到时你我可是措手不及,难于应付。”说完,还不等罗衍青箩两人上前礼见,就与太苍真人,冷梅仙子和天龙禅师相视一眼,凌空飞起,一眨眼间,就消失在天际之外。
岳皓转头望了青箩一眼,长袖一挥,飞出一团青光,朝她冉冉飞来,青箩扬手一招,接在手中,青光一闪而隐,现出两个龙眼大小的木球,青光荧荧,光可照人。
青箩一见,微微一楞,抬起头来,只听岳皓叹息一声,道:“现在你们两个,被困百日,真元损耗甚巨大,这两颗桑木丸,乃是我多年来采集两间灵气与东方乙木精华凝炼而成,正好补你们元气不足。”
话音刚落,青箩掌中两颗木球突然从中爆裂开来,飞出两团青气,清辉四射,分别朝罗衍,青箩两人当头罩下,到了头上,忽化为大蓬纯青色的光气,只一闪,就将两人身体团团裹住,晃眼之间便被裹紧,远远望去,宛如两个青光四射的光人。
罗衍只觉青气中充满了浩然莫沛的勃勃生机,一股清新之气扑面而来,情知这等先天生灵之气,非同小可,忙运用本身真元,与之相合,导入体内,固本培元。只见那纯青色的光气越裹越紧,渐渐成了实质,层层包围,往里紧压。青色光气也由厚而薄,逐渐往光中人影透进,到了后来,只剩薄薄一层,紧贴在外。
岳皓见状,手中灵诀往前一扬,张口一股白茫茫的真气朝两人喷将出去,那紧附两人之外之外的一层光气忽然一闪不见,全数往里透进。任寿
青箩与罗衍当时顿觉着心身舒畅,神智越发空灵,这些时日来损耗的真元不仅全数复员,而且尚有精进。
罗衍刚要举手称谢,只见岳皓凝神望着青箩,端色道:“少主三劫已过其二,只要再经过一劫,就能功行圆满,重返紫府,只是我近日尘缘将尽,不日就将脱体飞升,所以不能长随在侧,不过我飞升之前,只有一事放心不下,就是你平日生性好强,又尽得玄门上乘真传,且身为青曦宫一宫之主,故一直以来,你事事不肯落于人后,而且这三年来你为这玉池,青曦两门的千年之战,所修又多是玄门防身御魔法术,虽然看似无碍,但其实也落了下乘,这些法术,任你练得多么精深,至多所向无敌,并不能修真了道,重泛紫虚仙府,通明宝殿,何况天下各派高人甚多,无敌二字万做不到,怎可为了本身一点嗔念,耽误了你前生的仙缘与今生你几位尊长的厚爱期盼?”
青箩一听,沉默不语,岳皓顿了一顿,继续道:“现在你前生冤孽已经保得一丝残魂转世,再也不能纠缠于你,你面上的六阳震罩也该取下,恢复你本来面貌,专心修道,不应再拘于形迹,只要随本心所为,就是正道。现在我与你的几位师伯尚需到两天交界处一行,为几日后的混元大劫先为准备,你可与罗道友至落星岛和终南山一行,请两派道友至两天交界一会,此事应在七日之后,你们两人速去速回!”
说时右手外向,五指上各放出一道粗如人臂的青气,朝青箩脸上那面金光灿烂,薄如蝉翼的面具吹去,只见金光青气闪了两闪,两者同时隐去,露出一张略为白皙的花容月貌。
岳皓说完,就化为一道青光,冲天而起,一晃无踪。
此时,一轮金阳缓缓升至中天,而罗衍,青箩两人却只觉浑身上下,有那么一团冷意升起,浑元大劫,对于寻常修道人,不知也罢了,但对于他们两人,却是深知其底细之人,所以不禁骇然。
天地宇宙,每十二万九千六百年称之为一个“元会”每次元会运世将尽时,必定有一次天地众生万物的大劫,此劫与寻常修道人的三劫不一样,并非针对个人而发,而是为万物所定。每次爆发,虽然不至于天地混沌,重返鸿蒙,但也能使山河大地,河川江海改容易貌,数十万里地域海啸山崩,洪水横流,煞焰腾空,沧海桑田只是弹指间。
而上一次混元大劫发生后,天倾东南,地陷西北,要不是女娲娘娘以慈悲,*力炼五色石上补天窟,下救万民,天地众生那基本消亡殆尽,不复存在。
虽然这类大劫虽是定数,却可凭前知此事的福德深厚法力高强的有道之士,以精诚感召穹苍,以毅力胆识预拟成竹,设法挽回。但其间祸伏于无形,一触即发。不论有多高法力,以自身绝大神通,都不能完全洞悉全部玄机,深悉机宜。
虽然说这类劫数对修道有成的仙灵之士伤害甚少,只要避开其发源之地,就无大害,但天地众生,红尘百姓却无如此法力神通,劫数一来,只有坐等灭亡,无处可逃。
罗衍二人,呆了半响,这才回过神来,互望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惊骇之色,不过罗衍前生修为多生,见多识广,道心精微;而青箩生有自来,从小就在仙山福地修为,功力深醇,转眼就将心中的惊骇收起,恢复了平日的心境。
毕竟,这类大劫,对他们这等法力神通的仙人来说,自身的伤害是最小的,比起针对他们这类修道人而发的神仙三劫来说,反而不是那么可怕。
青箩好似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本来容貌,虽然说罗衍已经见到过她的元婴真容,知晓她的庐山真面貌,但也有一丝不适,皎洁如玉的面颊上微微泛起一丝红孕,有意无意间将头转了过去,面朝仙云遁光之下的碧波沧海。
只见下方海空辽阔,绿波浩荡,水天一色,渺无涯际。足下白云舒卷,如山如带,自在升沉,天风轻拂,将天空白云吹成团片,化为满天银絮,上下翻扬。俄顷云随风静,缓缓往一处挨拢,又似雪峰崩裂,坠入海洋,变成了大小银山,随着微风移动,悬在空中,缓缓来去。似这样随分随聚,端的是造物雄奇,幻化无穷,景物明淑,清彻人间,正是一副风喝日丽的景象,又有几人知道,就在这祥和如画的美景之下,滔天杀机已经笼罩天地,稍有不慎,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罗衍此时已经定下心神,轻声道:“宫主,我们还是先上路再说吧!”
青箩心中低叹一气,也不说话,只是微微一额首。
罗衍伸指前前一拂,足下涌起一团五彩仙云,弥漫开来,化为丈许方圆,托着两人身子,朝西北方向透去。
约行片刻,才听身边青箩的声音传了过来“多谢罗兄相救,免我一劫,青箩感激不尽。”
罗衍洒然一笑道:“此乃份内之事,宫主何需要多礼。”他本想询问此间内情,但转念一想,这只是个人私事,岂能开口?不过,道家合籍双修,做名色夫妻,本是常见之事,只是没有想到素来冷傲,不假他人颜色的青箩宫主却性子刚烈如此,宁愿舍弃**法身,也不愿意许婚于人。
隔了半天,才听青箩幽幽说道:“罗兄是否是奉师命前来,暗中助我?”
罗衍听她口气,依然有三分幽怨,连忙答道:“我此来只是为一故友成道,特来求两颗青灵仙丹,不意刚到归墟之上,就见宫主飞身而下,一时好奇,所以赶了下去?”
青箩一下转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上,沉声道:“那你为什么隐形来此?”
罗衍情知几位师尊出手,将她祖母兵解,虽然说青箩已经同她祖母恩断义绝,但心中当然有几分放不开,自然要问过清楚。抬起眼睛,平视那两道明如秋水,寒冷如冰的目光,解释道:“小弟来时,正有人运用掌上乾坤之术追查我的行踪,所以一时间隐去身形,不愿行踪暴露,若是宫主不信,可自用仙法查看,自然知道就里!”
青箩轻叹一气,道:“我信你就是,只是我那祖母虽然凶横,罪有应得,但毕竟是我血肉至亲,所以”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默然片晌,轻轻的道:“不过这样也好,她老人家至少没有葬身于天劫之下,尚有机会重头来过。”
罗衍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青箩又隔了半天,手掌一翻,掌心现出一个寸许高的木瓶,递了过来,轻声道:“这里是七颗青灵丹,你拿去吧!”
罗衍扬手一招,木瓶飞至手中,看也不看,就收了去,然后举手谢道:“多谢宫主”
青箩面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掉转话题,徐徐道:“你我东方乙木和西方金二脉,万年来一直并立于世,不相上下,只是不知此次大劫之后,你我二脉,是否能再存人间?”
罗衍斟酌一下,笑道:“如今大劫来历,既然有你我门中师长出手,应该能平安度过,只是玉池一门,除了我门下三位师侄外,就此而绝,不再留传人间。岂能与东方万物生气之源相比?”
青箩低下头来,沉吟一下,道:“昆仑三位师伯与天龙师伯,再加上岳公公与我数伏,只有六人,而布那九极混元大阵尚差三人。青箩从未外出,不知道那落星岛与终南山两派道友法力如何?”
罗衍哈哈一笑,道:“那几位道友都是我的旧识,法力都在我之上,只高不低,光是人数,就以足够,虽然功力稍逊,但两人三主持一宫,则足以应对。至于成败,那与我等无关,我等只是尽心而为罢了。”
说完,陡然停下云头,笑道:“刚才接在下师姐心灵传音,紫气浩然宗的几位道友,已经赶往两天交界之地,不需再去落星岛一行了,只需前往终南一行,请来黄庭道兄就可。”
罗衍说完,却见青箩再无反应,只是略一点头,当下一改方向,朝西边急掠而去,两人飞行,十分迅速,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中原境内,遥见空中已飞来片片黑云,云层妖气冲天而起,好似正有妖孽行法布雨的神气。
罗衍凝神望去,只见片片乌云,翻腾而至,在当中云层上,立有两名女子,正在施法布雨,一名银衣女子跌坐在一朵白色云采上,双目微闭,口中吐出一银色明珠,其大如杯,虚悬空中,另外一名白衣女子手挽法决,向四方连招,每一招手处,远方便飞来一淡淡云朵,边飞边长,转眼乌云就笼罩方圆几十余里。
罗衍心中一动,停下云头,暗运玄机一差,便知就里,回头朝青箩望去,只见她此时面上淡然无波,好似根本不理会他的举动。
此时二女面上已经泛起点点汗珠,银衣女子更满面通红,看上十分费力。那白衣女子面上也泛起愁急之色,银牙一咬,口中亦喷出一白色珠子,虽然比银珠小了很多,但光华甚亮,一下撞入银珠内,那银珠一下涨大许多,光华甚是强烈。白珠方出,银衣女子面色大变,口中疾呼道:“姐姐,不要啊!”那白衣女子道:“顾不了这么多了,不要管我,专心行法!”只见空中随传来阵阵雷鸣之声,乌云大量聚集,雨点越发大了起来,天际中隐然有银蛇闪动,远处亦有雷鸣之声。
青箩一见,低声骂道:“不知死活!”脚下一顿,拥起一片金霞,朝二女飞去。
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之声响起,一道紫光夹着千百道雷火,向二女迎头打下,二女更是心胆皆寒,百忙中银衣女子将珠子往上迎去,一下迎个正着,两下里一撞,霹雳一声,当时爆炸,只见红光银雨,四下分飞,那拳头大小的珠子也一下打散开来。
二女全身剧震,元气大伤,双双喷出一口乌血,银衣女子更是首当其冲,直接震昏过去,倒在云上,白衣女子也是花容惨淡,跌坐下来。
而第二道雷电已然紧跟而下,白衣女子一下扑在银衣女子身上,准备以身应劫。只见眼前金光一闪,一道金霞朝那雷火一撞,当下便消,雷火散处,现出一位风华绝代的青衣纤女,立身云长,手中涌起一片金霞,挡与上空,还未来得急细看,又一道雷火打了下来,来势更疾更猛,那青衣仙女面上泛起不耐烦的神色,举手一扬,金霞朝前向那雷电卷去,只见那紫光连带千百丈雷火,一下便落于金霞中,裹了两裹,连火光都没飞出半点就被收去。
空中雷火却是越来越急,雷团也越来越大,光色越来越明,到最后已经是紫金之色,但那青衣女仙只是将那金霞放大,打一个收一个,甚是简单。待连收了七次,天雷便消去,不再下击。
那青衣仙女手一招,金霞一晃而灭,左掌中多了七颗黄豆大小的乌金色珠子,滴溜溜地转个不停。白衣女子见那青衣仙女如此神通,乾天神雷说收便收,知是前辈仙人相救,忙跪了下来,方要张口,又一口血喷将出来。
“既然宫主存心相助,我也助你等一臂之立吧!”一朵五色祥云从空中冉冉飞来,一转眼就到身前,现出一位长身玉立的俊秀青年道者,将手一指,一道银光照于身上,连带银衣女子一齐笼罩在内。白衣女子只觉全身伤痛仿佛全消,身边妹子银衣女子也悠然醒转,二女也有几分眼光,竟然看出那银光乃先天太阴月华所粹,对异类有莫大好处。
这时候西南方向一道火光冲天而起,竟然一下映红了半个天空,火光起处是遥远一座满是乱石的小山,山中隐隐见一通体暗黄,形若蜥蜴的怪物,正从口中连连喷出红光,红光每照一下,天空云层就减薄几分。
那青衣仙女冷哼一声,手一将,将手中一粒乾天雷珠顺手打出,夹带本身真气一起发动,万道金光雷火已然打将下去,光华照得天地通明,那形若蜥蜴的怪物一震之下,已然化为劫灰,连残魂都未跑出半分,就连那小山也通体击成粉碎,轰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