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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氏子都太过骄傲,袁术把他的骄傲带进了泥土里,就算到死,他都要自己掌握选择的权力。
他要选谁杀他。
马越与刘辩达成了一个为了秘密迁都而形成长达数年的同盟,尽管他那么恨马越,却同样爱自己的弟弟。
长者总是将自己的利益纠葛延伸到下一代,就像当年宫廷内的明争暗斗。马越曾在永乐宫望向东宫,那天小刘协偷偷跑到东宫私会刘辩,作为兄长的刘辩给他用草杆编了一只蚂蚱,直到登基刘协都还攥在手里……那时候马越就知道,对刘协而言,那一只草编的蚂蚱比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石头重要的多。
“什么,马玩去西域了?”弘农郡中,马越驻军与此十日,重新勾连潼关的辎重渠道,将伤兵送回,调派覆甲军支援,同时等候雄赳赳的凉并二州兵马。却不想,他等来了兄长,饮酒时却也等来了故友出奔西域的消息。“大兄,猴子哥走之前,可留下些什么?”
马腾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三郎,咱们兄弟往西走最远的就是你,也就才堪堪到了张掖,马猴子天生就是酒泉人,你不用太担心。”
马越没说话,放下了掌中酒碗。只是想起少年时那个夜里,独自坐在彰山里的家门口抱着一坛老酒,告诉关羽马玩他要去寻找兄长。马玩涨红了的脸却看不见一点勇敢的味道,到头来是实在没办法了,对他说,‘走,我护着你’。
一晃,十多年了。
“猴子走之前去了趟上林苑,抱着小侄子说了两个时辰的话……某觉得他可能想来找你的,但你率兵打仗。”马腾坐着,脸上有些难掩的落寞,对马越说道:“后来回了川里,去见了趟老二,在院子里埋了几坛酒,说要等他回来与你痛饮。召集了三千敢死之士,一路向西不再回头。”
这一次,马玩什么都没说,就因为自己想象中对通西域的觊觎……马玩走了。
有时午夜梦回,他会觉得自己这一世对他人的亏欠太多,他人的生死马越顾不得,只要在对面拔出剑来那便必须要分割生死,但他对不起马玩。
最早跟随他的兄弟,偏偏在他前往洛阳的那一夜,没有将他带出来。
说心里话,他是不喜欢马玩的吧?
马玩贪财,在凉州那样土地贫瘠的地方硬生生巧取豪夺来上百顷良田,不知道害了多少人的命。马玩好色,不娶媳妇却在家里养了一堆侍妾。马玩还不励精图治,掌控汉阳最广袤的土地却整天流连于吃喝玩乐,声色犬马。
甚至此人在历史上也不过一闪而逝,堪堪因为带着上千兵将跟着大侄子造反而成名片刻。
可就是这样一个马玩,恶少年出并州有他。顶替关羽入狱那一声‘某便是关云长’令他铭记至今。汉阳四姓与王国烧了马氏祖宅,是这个混吃等死巧取豪夺的马玩纵兵火烧阎氏邬。马越被困洛阳,又是这个马玩督六千兵甲不齐的凉州军千里奔杀,誓要带他回西凉。
甚至就连指使孙毅下黑手将李湛劫杀在回领地的路上,都是马玩为他擦屁股,纵兵将那些马匪杀得干干净净。
到如今,马玩是凉州残忍阴狠的代名词,他马越倒成了凉州数百年一出的救世之人。
“兄长,再派人,算了……阿若呢,把阿若找来。”他亏欠马玩的太多太多,到现在这个时刻。当他们间隔五千里路的距离时,马越才真切地感受到,他亏欠马玩的太多。马越猛地站起身来,不住地呼唤杨丰,立在帐外的杨丰闻言入室拱手说道:“将军,唤丰何事?”
“猴子哥去西域了,一个人督着三千兵马,我不放心。”马越咬着牙绞尽脑汁,将杨阿若叫来了却不知怎么才能帮到马玩,最后他指着杨丰说道:“阿若,你从程夫子那要过美阳侯的印信,去凉州……要征民夫修路你就征,要钱你就拿,要兵你就募,无论什么事情全凭你做主。找到马玩,确保他安全。对西域诸国,招降、相互通商为主,尽量少酿兵祸……但大汉的天威不能丢。”
杨丰抱起拳头,拱手说道:“诺!”
杨丰领命转身,马越这才上前两步抓住杨丰说道:“阿若,保重……无论多久,西域可以不要,把马玩活着带回来。”
“诺!”
杨丰重重地点头,走出府邸跨骏马,绝尘而去。
马越在门柱便靠了许久,这才回去,对董卓马腾二人拱手说道:“令兄长见笑了。”
“三郎,要某家说,还管什么大汉,让西域人只知马君皓而不知大汉为何物……岂不更好?”董卓将酒坛放下,不知不觉董胖子脚下已经滚落两只酒坛。此时正呼扇着肥手煽风,一面叫郭汜去寻些冰来,发牢骚道:“你二兄就怕着夏天打仗,啊?这一身铠甲脱了怕死,不脱怕热。”
董卓这次前来,可是带足了精兵强将,李郭华雄自不必说,除了凉州派系的老人,还接收了来自并州的精兵强将,高大威猛人中之龙的吕布,还有马越的老熟人张辽张文远。董老二底气硬了,酒胆正酣跟马越说话也不那么尊敬了。
毕竟现在身份对等,董胖不再是他马越门下一太守,现在人家是正经的州牧,执掌并州牛气冲天。
马越笑着打了个哈哈,探身直视董卓说道:“董二哥,咱们都是汉臣,想那些东西可不好。”
董卓根本无视马越的严肃,拍着几案说道:“三郎啊,可别说什么大汉了!老子跟弟兄们流那么多血,最后得到了啥?要不是遇到你,估计百年之后董某在书上也就能留下个‘董某人,任广武令,升河东太守,迁并州刺史,病故。怎么样?平淡无奇!”
马越心里不禁愕然,董卓怎么好好的变得这么愤世嫉俗,摆手说道:“不是,二兄……”
“怎么不是!我凉人哪个不是大好汉子,知五兵晓军事,百战不殆。可谁记得呢?你马三郎好运气,拜的是名师高艺,娶的是名门闺秀,无论先帝还是陛下都赏识有加,你做到长水校尉时是多大?十九岁的两千石!好大威风,你知道董某人在北疆杀了一辈子,从羌人到鲜卑,鲜卑杀完杀匈奴屠格,董某从未手软,大汉的敌人杀个干净!你知道董某官至比两千石时已经四十有七,头发都白了。”董卓像是饮多了酒,声音变得有些含糊不清,“有一日醒来,感觉不再敏锐,某觉得射来的箭矢再难躲过了,因而终日穿着铠甲,生怕给人刺死……以前董某从不畏死的。突然之间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中午也想午睡,拿起刀来力不从心,再挽不起四石强弓。那一天起董某就知道,这些年拼杀来的一切都将被上天一点一点夺走!”
屋子里没人说话了,凉、并、司三州能兵强将屯兵在弘农,为的是击溃黑山贼寇,拱卫马越夺取最高权力。却因这大军开拔前的一顿酒宴变了味道。所有人都静静地听董卓含糊的讲述他的感受……字字句句打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作为马腾他们这代凉州人,打小就是听着董卓的名字长大的,他们听过太多关于这个名字的光鲜。
现在,三生有幸,能听其迟暮。
“某为大汉杀了一辈子人,打仗杀人比吃饭还勤,某威风、某豪杰,哪怕洛阳那群士人崽子看不起某家,见到某家还是要赔笑拱手。”董卓撑着下巴,一双常常露出凶蛮眼光的眸子此刻尽显浑浊,苦着一张本就难看的胖脸,董卓摇了摇头充满悲戚地说道:“可某就快要不能杀人了,还能做什么?某不甘心,大丈夫生来不应为他人陪衬,我凉州儿郎也不应洒尽鲜血就为了关东人好好活着高歌作赋。三郎,你问某怎么了?董某有后了!”
说道这里,董卓终于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一个胡娘,为董某大了肚子,是个男丁!董某有后了!”
“以前董某想的跟你一样,这天下不好,咱把他弄好。谁不臣服咱就打到他服,左右死人也没机会说不服。但有了小孩,就不一样了。三郎,你二兄还能活多久,五年,十年?”董卓聊开衣服拍着肚皮,马越清楚地看到董卓原本肥硕但健壮的肚子上尽是赘肉,“董某这辈子都封不得列侯,董某一辈子就像什么都不做,却一辈子什么都在做,太累了。”
董卓言语的带着少见的悲戚,那是马越从来不懂的感受,他的一切都来得太急太快,令人反应不来。好似他马越本就生而为赢,尽管他一次次拼上性命,到如今却都还肢体健全,声震天下,他是个胜者,一直都是,他不懂董卓的不得志。
董卓咬紧了牙,直视着马越说道:“三郎,别再心向汉室了,天下都崩成这个样子。咱们手掌三州之地,南下攻下益州便得了天下一半!反了吧……董某跟你兄长定会全力拱卫你,咱不要汉家那个小皇帝,你做皇帝,皇帝你来做!”
“你做皇帝,嘿嘿。”一掼坚强凶蛮的董卓突然痴痴地笑了起来,笑容里又带了点招牌性的小狡黠,“你做皇帝,二兄给你开国……你那么贤明,董某的儿子,多少也是个列侯传万代吧!”
明目张胆的造反被董卓说了出来,偏偏一众文士武将没一声不妥,他们只是将目光看着马越……所有人都在想,面前这个英武高大的三州共主若是皇帝,自己该在什么位置。
太多想也不敢想的东西,被酒醉的董卓从他们心中角落里一点一点拖拽出来。
长成参天巨木,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