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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咚”,玄月圣殿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守门的弟子将门打开一条缝,来敲门的人是一个身着湛蓝衣衫的少年。
少年急道:“少宗主可在?”
“公子找少宗主何事?”
“镇上出事了,请少宗主赶紧去一趟!”
守门的弟子见那少年焦急的模样,赶紧说道:“请公子稍等,我这就去禀报少宗主。”
不一会儿元玉竹就走了出来,见到少年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燕朱,你怎么到这来了?我说过你不可来玄月圣殿。”
燕朱扯住元玉竹的衣袖:“聆音阁出事了。事出紧急才来找你。薛公子也在聆音阁。”
元玉竹微微蹙眉:“你为何回去聆音阁?”
燕朱赧然道:“我总也要自己挣些钱的,总不能一直靠你养着。”
“你!”元玉竹一向儒雅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恼怒。
燕朱赶紧摆手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聆音阁很多小厮不识字,还有些娘子想学些诗文,我不过是帮人写写家书,叫人念些诗罢了。”
元玉竹听燕朱如此说脸色才缓和了些。
燕朱又接着说道:“前几日灵儿姑娘托我誊写了一篇佛经,托我今日给她送去。我去的时候就发现聆音阁出了事。聆音阁里似是死了人。”
“你说谁在聆音阁?”白珞与宗烨从元玉竹身后走出。
白珞见到燕朱,绀碧色的瞳孔蓦地一凛,脚步也随之顿住,似有劲风自她身后而来。
燕朱蓦地倒退一步,紧抓住元玉竹衣袖的手松了松。
元玉竹察觉到燕朱的异样,回头看着燕朱关切道:“阿朱你怎么了?”
燕朱似乎没有听到元玉竹的问话一般,定定地看着白珞面露惊恐。
半晌,白珞垂下眼眸,将眼中的泠冽收敛了起来。
白珞淡淡地又问了一遍:“燕公子说聆音阁出了什么事?”
燕朱听白珞叫他燕公子似乎紧绷的脊背才稍有缓和,但还是不能控制住声音的颤抖:“聆音阁闹了邪祟。薛公子也在。”
白珞淡道:“那去看看吧。”
薛惑也在聆音阁不奇怪,奇怪的是什么邪祟那么厉害,他不能顺手除了?
白珞径直往前走去,与燕朱擦肩而过,看都未看他一眼。
燕朱战战兢兢地跟在白珞身后。
元玉竹从来没见过燕朱这般模样,他轻声问道:“阿朱,你怎么了?”
燕朱躲开元玉竹询问的目光,垂眸道:“没什么。”
“你认识仓绫君?”
“仓绫君?”燕朱似有不解。
元玉竹蹙眉道:“就是白姑娘。”
燕朱敷衍道:“不……不认识。”
燕朱这般样子,元玉竹自然不会信他,但也不愿逼他,只好闭口不谈。
聆音阁与扶风整体的古朴典雅不同。大红灯笼挂了一整面天然石材砌成的二层楼高的石头墙。与寻常青楼一样,金银玉器、红绸绫罗一样不少。
聆音阁称得上得上是扶风最为华丽,最有人间烟火气的地方了。
当然,是今晚之前。
现在的聆音阁外,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大多是附近的散修和寻常百姓。
薛惑颇有些狼狈的被人围在中央,身上粉丝的衣衫微敞露出锁骨,半边脸上都染上了血。
月灵儿站在薛惑身旁,神色焦急:“你们听我说,薛公子是好人!”
聆音阁的老鸨孙连枝歪斜瘫软在人群最前面,头发蓬乱似是无力再站起来。但她咒骂薛惑的声音却不小:“哎呀,丧尽天良啊!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残忍的手段啊!可怜我聆音阁的姑娘无端端地遭了难啊!”
孙连枝颤抖着指着薛惑:“就是他!就是这个人!他是只恶鬼!”
“薛公子不是这样的人!”月灵儿惶急地看着薛惑:“薛公子你倒是说个话啊!”
薛惑被冤枉却丝毫不急,吊儿郎当地站着,金色的瞳孔微微闪着光。
在薛惑背后血腥味混着酒气,从聆音阁中溢出。
众人见到元玉竹带着白珞等人前来,自动让开一条道来。
孙连枝一见元玉竹似乎就像见到了救星一眼,匍伏上去的牵住元玉竹的衣襟:“元少主!你快去看看啊!聆音阁……聆音阁全毁了!”
聆音阁还有六七个姑娘歪斜在地上人事不省,嘴唇青紫,近似被活活吓死过去的样子。
姜轻寒紧跟着从宗烨身后走来。他看了眼白珞低声道:“白姑娘,我先救人。”
白珞点点头与元玉竹一同往聆音阁里走去。
众人见元玉竹没有要拿下薛惑的意思顿时急道:“元少主!小心这妖怪!”
元玉竹温和地转身对众人说道:“薛公子是玄月圣殿的客人。在下相信薛公子不是凶手。”
孙连枝面色惊恐:“怎么会不是他!元少主!今日三楼只有他一个客人!没有人上去过!”
“待在下查清事情真相自会对大家交代,若真是薛公子所为,元某也会让薛公子伏法!”
元玉竹说罢带着众人往聆音阁里走去。
走进聆音阁一层,倒还看不出什么。地上只是有些杂乱的血迹,和摔碎的碗筷酒壶,打翻的桌子。
看得出来发生过一场慌乱。
聆音阁一层的舞台上摊着一滩血。血似从房顶落下,一滴一滴滴在血泊里,越积越多。
薛惑看了眼那摊血沉声道:“楼上不太好看。”
白珞心中一凛飞速向三楼上奔去。
走上三楼,莫说元玉竹与宗烨,连白珞都不由地脚下一顿。
三楼四处散落着人体的残肢,鲜血喷溅在每一扇窗户上,每一面墙上。
薛惑推开了三楼的一扇门。
“这便是我方才在的房间。”
打开房门,血腥味迎面而来。
房中鎏金的屏风被鲜血浸了个透,鲜血从屏风的边角上一滴一滴落在波斯地毯上。
地毯上原本的花纹已经看不清了,甚至来不及吸收如此多的鲜血,鲜血淌在地毯上,蜿蜒的向外流去。
流过木质的走廊,雕花的栏杆,从栏杆上一滴一滴滴落下去,落在一楼的舞台上,积成血泊。
这屏风上有这么多的血,只因有一具尸体挂在了屏风上。
确切的说应该是半具尸体。尸体没有头,从脖颈处斜剖到肚腹,竟是被人生生撕裂的。肠子从撕裂开的肚腹中掉出来,挂在屏风上,直垂到地上。
而这样的尸体不仅只是屏风上这一具,而是遍布了整个聆音阁三楼。断掉的手臂,撕裂的肚腹,散落在三楼的各个角落。
宗烨神色越来越冷,被撕碎的尸体,从肚腹中滚落满地的内脏。
这场景竟与自己的噩梦有几分相似。
他浑身的热血在这血腥味之中渐渐凝固,噩梦如浪潮般席卷而来。
直到一只温热的掌心覆盖在他的手腕之上。
白珞淡道:“留神,这里有梦涎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