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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寻找转机
宫风行回来的时候,看见院里跑得欢快的拉布拉多,一时也来了兴趣,冲着诸清沦远远地喊道:“你什么时候也喜欢这些东西了?”
诸清沦笑笑:“一个人在家无聊,养着玩儿。”
宫风行不疑有他,忽然很认真地对诸清沦说:“清沦,对不起,是不是一个人在家里觉得孤独了?等过完年,我们出去度个假。”
诸清沦看着宫风行认真的样子,忽然眼睛模糊了。
那个在星光下与自己讲解星星,带着自己在三亚胡吃海喝,温柔而细致的宫风行又回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看不透你。明明是个天使,却一半是魔鬼。诸清沦强忍着不让他看出来,可是还是失败了,在宫风行面前,诸清沦就像是个透明的人,无论怎么努力掩饰,他总是能够一阵见血地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在做什么。
那么此刻,风行,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你会担心会害怕吗?还是你一点都不担心不害怕?
宫风行瞧着诸清沦眼中弥漫的雾气,以为是自己说对了,便轻轻地将诸清沦揽入怀:“要不我们有个孩子吧?”
诸清沦泪水一下子流淌出来了。宫风行我没有听错吧,你是准备要孩子吗,还是只是随便说说,不过是来麻痹我的。
诸清沦探手抱了抱宫风行,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宫风行,对不起,我自己已经身不由己,不能再搭一个孩子进来。一个你就已经让我舍不得,做不到了,再有一个孩子,哪怕让我死在这个房子里,我都心甘情愿了吧?
诸清沦花了很大的心思,将每一粒药用针尖挑下来一一小部分,让人看不出来药有缺少,又将药装回去。自己吃一粒,就喂拉布拉多吃一粒。
诸清沦在笼子里活蹦乱跳的拉布拉多,一边仔细观察着,一边默默祈祷什么事情也不要发生。诸清沦用笔记本开始记录着拉布拉多的变化。
从第一天开始,没有任何变化。
第二天,也没有。
第三天。
……诸清沦都渐渐失去耐心。
拉布拉多会摇着尾巴来撒欢,诸清沦只好放下别的事情,去抚摸它的毛发,柔顺有光泽,多么欢快的一只狗。诸清沦默默地祈祷着它能健健康康地长大,能够陪伴自己。它是自己忠实的伙伴,可是它还不知道自己在利用它做什么,就像诸清沦不知道宫风行究竟在对自己做什么。
宫风行还是那个对自己温柔以待的宫风行,会夸赞自己做的饭菜好吃,会花越来越多的时间陪伴自己,会在自己觉得昏昏沉沉的时候鼓励自己,安慰自己,帮自己小心翼翼地掖被角,会用一种很担心的眼神看自己,会牵着自己一起去遛狗,清洁狗……
只是也会不可抗拒地盯着自己吃药,背着自己接电话,身上渐渐有了不再单纯的自己的古龙水的味道,还有一种诸清沦熟悉却说不出在哪儿闻过的味道。
诸清沦感到了害怕,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更加害怕,宫风行在的时候也会感到害怕,却是害怕他的厉害,明明他就是犯罪嫌疑人,可是受害者就是离不开他。诸清沦心里哀叹着,可是就是无可奈何。
诸清沦觉得自己越来越虚弱,那是一种由心理到生理的虚弱,一旦失去了自己很在意的东西,人其实这样不堪一击。
诸清沦不再做饭了,宫风行似乎也意识到,家里请的阿姨由临时工变成了常住工,呆在家里二十四小时不离开,密切地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诸清沦还会收拾家务,由阿姨帮着,到帮着阿姨做。诸清沦的记性越来越差,有的时候要进屋去拿东西,可是一进屋就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茫然地站在那里,想了半天想不出来,只好作罢。
一个月过去了,诸清沦除了每天观察拉布拉多,别的事情都不能去做了。拉布拉多也越来越懒了,懒得不再在院子里转圈圈,有的时候很久才动弹一下。诸清沦每天抱着一个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希望支撑着自己。
期间母亲冯施霖来找过自己一次,哭哭啼啼,从断断续续的话语里,诸清沦什么也没听明白。诸清沦抱着冯施霖,想回家,可是被宫风行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拦下了。顾梓寻也来过,诸清沦悄悄地问了问药物的情况,顾梓寻摇了摇头,诸清沦便不再问、倒是顾梓寻给自己带来了新的消息,诸清沦手下的那个林晓彤已经替代自己,处理宫氏集团的事务,依仗着诸清沦以前的青睐,甚至也在诸氏集团与宫氏集团中间游走,插手着两边的事务。
诸清沦不敢相信,只觉得心脏里的血液凝固了。难道,难道就连林晓彤也不是真的?不会的,她只是在帮助自己处理日常事务,她有的时候还会给自己打电话报告简单的工作进程。
诸清沦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十分感激顾梓寻还能够来看自己,闺蜜,这便是闺蜜,当一切东西都要自己重新审视的时候,自己能够倚仗的,怕只有顾梓寻了吧?诸清沦为了保险起见,让顾梓寻也不要常来了。
诸清沦没有坚持离开,没有将自己逼进死角,将这所有的事情想个清楚透彻,因为她相信也许一切还有转机。
直到有一天,这个希望不复存在,像一个晶莹剔透的肥皂泡泡突然被扎了一下,“砰”地一下,除了溅自己一脸肥皂水,什么也不剩下了。
——拉布拉多死了,在笼子里一动不动。诸清沦捂着嘴却流不出眼泪。
她忽然想到,自己抱着拉布拉多哭成这样,等到自己变成这样,宫风行会不会流泪?在后院流泪了一天,诸清沦觉得自己都快哭成人干了,才回到了卧室,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期间宫风行回来了一次,听到阿姨说的,回到卧室看了看诸清沦,皱了皱眉头,从阿姨的手中接过一本书,说是从诸清沦的一堆书里翻出来一本笔记本。
红色的封面,第一面空白,第二面也是,鬼使神差地,宫风行从中间开始翻,便被里面的内容吸引住了。
是拉布拉多的记录,第一天,第二天。宫风行的眉头皱成了疙瘩,半晌沉默着将笔记本放回去。目光搁在诸清沦的身上久久地都没有挪开,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半晌宫风行退了出去,将门小心翼翼地关上。神色凝重地对阿姨说:“上次清沦去的那家研究所好好查查,把那个人查出来,不要为难他。”随后又嘱咐了几句什么,便揉了揉太阳穴走了。
诸清沦挑了一个状态比较好的时间,打给了沈壁山,无论如何,不管结局如何,诸清沦都想知道答案是什么,眼前一大堆的谜团等着自己去解开。
午后的阳光正好,沈壁山准时赴约了,手里拿着个公文包,身上的白大褂也换成了休闲的西服,踩着细碎的阳光进来。见到诸清沦眉头紧蹙着,将文件放在桌子上:“文件,我还是帮你留了下来。”
诸清沦觉得这话里有话,忙问是什么意思。
沈壁山欲言又止,“朱小姐,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究竟是什么身份,绝对不是顾梓寻跟我说的那么简单吧?”
诸清沦知道瞒不过,凄然一笑,将事情娓娓道来,只是说了自己精神衰竭,积劳成疾,在家静养,医生配的药被顾梓寻看出不一般,所以便拿出来想坚定一下。
沈壁山不大置信,可是知道她能说的估计也就这么多,便也不再多问,便将文件递给诸清沦:“我知道你还是有所隐瞒,至于隐瞒的是那一部分,我也不追究了。我能告诉你的是,你的药不是毒药,短期内不会对人体造成很大伤害,长期内也不会要人性命。这是大陆境内很少见的一种药物。”
诸清沦怒不可遏:“可是把它喂给狗了,狗也死了!我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我的记性越来越差,我甚至都不能够好好生活了!”
沈壁山同情地看了一眼诸清沦,“诸小姐不要动怒。狗的事情我不明白,但是这种药物不会致命的,可能是出于其他的原因。你的情况,朱小姐是否听说过心理暗示,你越觉得有问题的事情,没有问题,也会渐渐出现问题。我希望诸小姐不要再纠缠这件事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沈某人就先离开了。”
诸清沦眼睁睁地看着沈壁山拂袖而去,脑袋却在这个时候疼痛了起来。心里暗骂道:“原本以为这会是个靠谱的人,没想要竟然会是这种人。”
诸清沦将桌子上的文件收拾了起来,密密麻麻的化学方程式,诸清沦看不明白,可是也不能这样带回去,左思右想决定找个马桶撕碎了冲走。
回到家没一会儿,宫风行便回来了,还带着兽医,兽医对着拉布拉多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对诸清沦说:“它能有你这样爱心的主人真是福气。它的死因是……”
诸清沦怎么听怎么就觉得是在讽刺,季节交替?这么说这条拉布拉多是死于流行感冒?
诸清沦警惕地看了一眼宫风行,这是他带回来的医生,自然不可信。可是这个手法也太拙劣了,拙劣到完全不像是宫风行的手法。
是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病得不需要高明的手法去欺骗了吗,还是他根本就是无心的,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巧合?
巧合?不会的,诸清沦惊慌了,不会的,如果这是巧合,那么林晓彤是怎么回事呢?
林晓彤!诸清沦想到了最后一个验算方法,对的,还有最后的一个希望,来推翻自己所有的绝望。那便是林晓彤。尽管是从顾梓寻嘴里说出来,可是每一件事都有另一面性。
如果,如果,林晓彤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那么一切也许都还是有转机的,一切的怀疑都可以被推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