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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愠殇,你冷静些。”
“让我如何冷静!!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救她哪怕是把我的命拿去都可以……”
“我认识一名神医,不过他以四海为家……”
汐颜努力着让自己睁开眼,奈何眼皮太沉了,又一次陷入了黑暗。
又不知过了多久,再睁眼,已是陌生的环境。
不是脏乱腥臭的地牢,而是宽敞清雅的房间。
“啊!”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快去通知侯爷!”
刚进屋的小侍女一声惊呼,吓到了刚从陌生环境醒来的汐颜。
一盏茶的功夫,几个相貌不凡的男子闯了进来。
突如其来的闯入者,令汐颜恐慌。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要见他们!不要见他们!
不要他们见到我如今的模样。
不要!!!
拖着残废的双腿,在床角缩成一团,将身躯埋在被褥之中。
几名男子一时间愣了,不知所措…
南宫愠殇走上前,轻声细语的哄着:“囡囡别怕,我是哥哥南宫愠殇。”
哥哥?呵!
不!我没有哥哥!!
囡囡是汐颜的小名,是父母起的,那时的她,真的是很幸福。一家四口,简单而又快乐,有父母的疼爱,有哥哥的保护。
“爹爹,囡囡是小蝌蚪变的吗?”
“怎么会?小囡囡是听谁说的?”
“哥哥说的,他还说囡囡是爹爹身上的小蝌蚪跑进娘亲肚子里,然后就有囡囡了。爹爹你是不是只蛤蟆精呀?囡囡是不是只小蛤蟆精?”
然后,爹爹的脸上出现了阴霾。
只有蛤蟆才能下崽儿小蝌蚪,这话没说的没毛病啊!
呃…又好像哪里不对??
公的好像不能下仔儿……
尽管爹爹面色阴暗,但还是冲着小小的人儿笑着
“囡囡别听你哥瞎说,爹爹这里有糖给你吃…”
小囡囡边吃糖,边听院子里的父慈子孝的骂喊声。
“爹,爹,我错了我错了!啊!!!别打脸!”
“小王八蛋!少在你妹妹面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记得第一次看见哥哥在院子里站着尿尿,俩腿之间还有个小虫子在动。
“娘亲娘亲!不好啦!”
娘亲是个很温柔的女子,“小囡囡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不是哦!是哥哥屁股上长了只虫子,爹爹是不是没有给他洗过澡?”
“咳咳…” 娘亲脸上一阵尴尬,“囡囡乖,娘亲不是给你说过不能入男厕的吗?”
“我没有去男厕,是哥哥在院子里露着屁股我看见了。”
“咯吱咯吱…”
听见娘亲嘴里磨牙的声音。
然后,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咆哮声:“不是说过不能再院子里尿尿吗?把老娘的话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和蔼可亲的娘亲,下一秒变成了母夜叉,拧着哥哥的耳朵,拿着棒槌打他的屁股。
“啊!!疼疼疼…儿子错了儿子错了!以后尿尿肯定去厕所!”
“给我在这儿跪着,今晚不许吃饭!”
“囡囡,是哥哥,别怕,把被子放下,你会闷坏的。”熟悉的声音传来。
温暖画面消失,瞬间被厌恶、咒骂、指责所代替。
“上次教训还不够!没见过你这么下贱的女子,真替你父母丢人!!”脑海里出现他厌恶的声音。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叫我哥哥!!”
眼中的柔情被恨意掩埋。
随手抓起枕头就扔了过去,也许是力气用大了,缠在手指上的绷带被鲜血染红。
南宫愠殇看见指尖处溢出了血,心疼不已 。
十指连心,神医可是耗费了许多精力才十指上的钉子拔完。
“囡囡,你别激动,哥哥不靠近就是。”
我没有哥哥!
没有!!
“囡囡,把被子放下来好不好?天气热,会闷坏的。”
我死了不是正合你心意。为什么要救我?
想看我笑话,想再次羞辱我?
“颜颜!”
听到帝玄尘的声音,安心了许多。
“几位公子请回吧?她现在怕生。”
“怕生?我们都是她朋友,哪里生了?”
“帝玄尘,我念你这些年照顾之恩,允许你留下,不代表你可以越俎代庖!”南宫愠殇冷光投向他。
“我是她亲哥哥!”
“侯爷,我明白您的心情,可现在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她怕你们,不想见到你们,”
“所以,别再逼她了。”
南宫愠殇看着缩卷在被子里的人儿,心中悲痛。
是自己之前错的太离谱。
“南宫兄,先回去吧?给她些时间。”北木恒劝解道。
看着几人走出了屋子。
帝玄尘坐在床边,“他们走了。”
汐颜慢慢探出双眼,看不见他们了,才放下被子,扑进他怀里。
“没事了。”
帝玄尘轻轻的安抚着埋进怀里的小脑袋:别怕,还有我在。
他不是讨厌我吗?
为什么还要把我带回来?
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还要折辱我?
“你都昏迷一个多月了!”帝玄尘抱着她,讲述着
东陵国亡,他脱下外衣遮盖住汐颜那身破烂不堪的身体。
正想趁乱带她离开,不料此时,南宫愠殇身披盔甲,满身是血的闯进狱中。
随后,一个又一个,闯进来……
“长渊想带你回宫,你哥不肯,两人因此发生争执,长渊自觉理亏,便没有再争夺。”
听到长渊这个名字,她就气的浑身发抖。
只因殷绾柔会示弱,会阿谀献媚,
他们都将她捧在手心里。
本该送去的质子是殷绾柔的弟弟,
却被陷害,亲手将我送去敌国。
在他们眼里,杀手就是狠辣绝情的。
以至,他们丝毫不会怀疑我是否被诬陷。
长渊立于高楼之巅,目睹了一切,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将手指掐至滴血。
“阿颜…”
……
夜幕星河,万簌寂静。
是离开侯府的大好时机。
她不想待在这里,哪怕是死,也不想见到他们。
帝玄尘早已准备好马车,趁着众人熟睡之时,带着她离开这里。
“路上颠簸,你且忍一忍。”
马车上的轻纱女子点点头。
眼看城门即将关闭,一辆马车疾驰飞奔而来,恰好从中穿过。
汐颜长舒一口气,以为终于自由了。
这时马车突然停下。
“帝玄尘,好大的狗胆!”
南宫愠殇手持长枪,屹立在马车前,这气魄像极了横扫千军的神将。
“侯爷何故如此咄咄逼人?她根本不想见到你们。”
面具少年的话,如一把利刃刺痛着南宫愠殇的心。
“我欠她的,会加倍弥补给她。你一个下贱的马奴,怎敢妄想带走我妹妹!”
“妹妹?”帝玄尘冷嗤一声。
“她口不能言,手不能提,满身疤痕连这张绝世娇颜也被毁,此生都不能站起来,你可真是个好哥哥啊!”
南宫愠殇脸色惨白,闭上悲痛的双目,咬着下唇保持缄默。
他何尝不悔恨自己?
这六年来,无数次梦见逝去的父母在责怪他。
攻破皇宫之时,不顾一切的撇下三军冲进狱中。
一个牢房一个牢房的找。
当看到,残破不堪,体无完肤的妹妹。
心如万蛇啃咬,痛到窒息。
帝玄尘看见对方眼中沉痛,一时失神,想趁机开溜。
还没走多远,“嘭!”帝玄尘身体被横飞过来的长枪打飞。
“想逃!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帝玄尘也不甘示弱,抽出腰间软剑迎了上去。
北木恒跳上马车, “阿颜,下车吧?”
只能任由对方揽在怀里, 毫无抗拒之力。
帝玄尘敌不过对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汐颜被抱走。
无力感让他愤怒地咆哮:“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不放过她?”
汐颜看着被亲哥哥踩在脚下的少年,满身伤痕,无助的嘶喊。
恨意瞬间被点燃,失去了理智,朝北木恒的肩膀咬了下去。
一股血腥味弥漫到嘴里,也依然没有松口。
直到鲜血将他整个左肩染红。
她恨!她恨上了所有人!
北木恒并没有停下回府的脚步,只是微微拧眉。
“囡囡所受之苦,我们都会替你讨回来。”
“别恨你兄长,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有些事比你想象的更复杂。”
他不得已,
他有苦衷,
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该受的,该受的,我都受了。
余生, 只是不想再见到他们而已!
做杀手十载,入狱六载。
年仅豆蔻年华,就已经风烛残年,油尽灯枯了。
剩下的几个月时光,就不能让我过得舒心一些?
帝玄尘被关了起来。
不是打不过,而是替我承受了伤痛,身上——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