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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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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怎么,这几日都没有见到绿捕头来牢房,也没有人召他们去堂上审讯。

    正巧牢头来送早饭,燕子飞凑上前赔笑道:“大哥,请问?最近怎么不见绿神捕啊?他老人家忙什么呢?哎,你说绿神捕武功这么高,怎么在小云镇这小小清水衙门里头呆着呢?凭他的本事,就是去龙台城也能混个模样啊。”

    那牢头满脸胡子拉碴,眼角还挂着眼屎,迷迷糊糊也没及多想,顺嘴答道:“最近绿捕头总不在衙门,可能外面碰上了什么棘手的案件也说不定。哎,你这小丫头,你可别看不起我们这小衙门,油水多着呢,我给你说……我犯得着给你说么?”

    牢头好像反应了过来,扭头要走却被一弦叫住,嗲声嗲气道:“大哥,你给我们说说呗,那绿捕头到底是什么来历啊?怎么总是打扮的一身绿,你可见过他的模样,长的可英俊?”

    看在一弦美貌的面子上,牢头大哥果然停了下来,道:“妹子,不是我不跟你说,而是我们只是下面做事的人,绿捕头神通广大、武功盖世,哪里是我们接触的到的人?我只是听说,绿捕头的来头不小,为了躲一些人,这才屈尊于此地。好了好了,你们也别乱打听了,知道的多了,对你们没好处。”牢头不耐烦的说完,生怕一弦再叫他,一溜烟走了。

    一弦想得一下,便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我就瞧这绿捕头有问题,没想到竟是脑子有病,寻常人谁这样打扮自己啊,他若是为了躲人,天天跟个大青蛙一样走来走去,能不引人注意么?”

    燕子飞道:“也不尽然,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他这样确实引人注目,但也许反而因为太引人注目,要找他的人反而不会找他。”

    一弦收起笑容,点点头道:“小燕子,你说的有道理。”

    多宝楼中珍宝无数,各家各派的武功概要也不在少数,燕子飞这几年倒是看过不少,回想起绿捕头的身手,似乎和昆仑派的无上功法有些类似,坐下一边喝粥一边道:“我觉得这位绿捕头来头不小,说是躲仇家也有些可能,我看他武功像是昆仑派一脉,难道是昆仑派的弟子?”

    一弦道:“但是近几年并未听说昆仑派出过什么青年高手,只是相传洞天子收了一位关门弟子,年纪好像不算大。不过肯定不是他啦!你想想,能做洞天子的关门弟子,那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如此又浑浑噩噩过了一天,到得半夜燕子飞刚昏昏沉沉想要睡去,忽听到窗外隐隐传来打斗声传来,起身趴到窗边去看。

    习武之人本就机敏,一弦自也醒来看到燕子飞痴痴瞧着窗外,不知在看什么,凑过去一看,也是痴了。

    窗外是一片废弃的草丛,不远处正有两名男子打斗,就着月光看去其中一人正是绿捕头,只见他手中长剑如一泓秋水,映着皎洁的月光,姿态之飘逸,剑法之高超,燕子飞所认识的人当中没人及得上他。

    心中不禁升起一股仰慕之情,被这样的人抓进牢里,也是值得的。

    “锵”的一声,双剑相拼,迸出火星,对面那人出剑迅猛,狠辣异常,招数之间却有几分眼熟。转眼二人撕斗百余招,月色之下二人身影变幻莫测、迅捷如电,显然已经进入了白热化,越打越凶狠,剑风凌厉,草丛上所经之处寸草不留。

    “啪”天上突然劈开一道巨大的闪电,如鬼斧神工,劈天盖地,映亮了整个天空。

    这一瞬间,燕子飞看清了对面人的脸,是江浪!奉天山庄的大公子,也不知道他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武功能精进到如此地步,恐怕在当世同辈人中已是佼佼者。

    “你看,我就说绿捕头这般隐藏自己,是脑子有病。”一弦道。

    堂堂奉天山庄大公子江浪为什么要来跟小云镇的一个捕头过不去?燕子飞想了想,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刹那间,江浪被绿捕头一剑刺伤了胸口,江浪匆忙后退,胸口仍旧绽开了一朵血花,绿捕头既已伤了对方,有了收手之意。

    岂料江浪过了六年仍是一般的心胸狭窄,明明已然落败,对方已经停手。他却突然左手入怀,掏出一把鞭子猛然甩出,绿捕头没料到江浪还有这一手,不及躲避,被那鞭子紧紧缠住了脖子。

    江浪当真是个奸诈小人,不但偷袭那鞭子上面还生有倒刺,如此紧勒之下,根根倒刺扎入绿衣人脖子,痛的绿衣人喉咙中发出沙哑的嘶吼。

    “可恶!”燕子飞看的气急,一掌拍开牢房窗户上的铁条就钻了出去,脚刚落地,就看见江浪用鞭子牵着绿捕头向北边跑了,脚跟蹬地,纵身而起追了过去。

    江浪强行拉扯着绿捕头奔行,绿捕头的脖子被鞭子上的倒刺扎的痛极又不得不跟着走,二人拉拉扯扯来到小云镇外的一条小河边。那条鞭子的倒刺已然非常恶毒,更恶毒的是江浪竟然还在上面下了毒,走到河边时,绿捕头已经毒素传遍全身软倒下去。

    如此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天上滚雷阵阵,一道又一道闪电映着江浪狰狞的脸,他笑着:“小杂种,想不到吧?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说罢在他胸口摸索,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但是显然毫无所获。

    江浪气急,干脆一刀插入绿捕头胸口,又嫌不解恨在他脑袋上狠狠踢了几脚,才解去鞭子在河中洗干净双手离去。

    燕子飞在路上左拐右绕耽误了许多时间,待她赶到的时候就只看见绿捕头孤零零躺在河边,流出的血汇入小河,连河水都染红了。

    浑身一震,脑中嗡嗡作响。

    想起六年前的那天,程子峪和许愫都是这般鲜血淋漓的死去,登时心中一阵剧痛,后退几步稳住心神,既然如此,她便再不能看到有人在此这般死在她面前。

    来到绿捕头身边,见他时是出气多于进气,瞳孔已涣散,整个脖子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燕子飞将他上衣撕开,只见胸膛正中一个血洞,往外汩汩冒着血。全身筋脉皆变成黑色,显然中毒极重。

    看的燕子飞连连摇头,受伤如此重,这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了。

    燕子飞心下不忍,从身上撕下布条替他堵住伤口,心想:“绿捕头好歹救过我和大师兄的命,又是个为国为民的好捕头,为人正义,武功又高,如此死了实在太可惜了。”

    正在这时,一弦跑了过来,一见到绿捕头伤成这样,惊道:“这人怎么死的如此惨,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恨他?”燕子飞一见一弦却如同见了救星,忙冲一弦伸出手道:“一弦,快拿十宝回命丹救人!”

    十宝回命丹是许愫临死前交给她的药,又是凤楼雪城找的,龙老板也是那般看重,必定是千载难逢的救命仙药,绿捕头死在顷刻,恐怕也只有十宝回命丹这等仙药才能救他。

    一弦吃了一惊,道:“什么?他还没死?你要我拿那宝贝救这么个不相干的人?”

    燕子飞心急如焚,话都说不利索:“没死,你快……拿来,那药既然叫做回命丹,必然能救命。这人虽说将你我抓进牢房,但……但是小云镇的百姓都很尊敬他,他定是个好人,却被那恶贼给害了,你我若是见死不救,枉为做人。”

    一弦却好像不认识燕子飞了一般,美目中满是诧异之色,道:“可……可他已是油尽灯枯,伤成这个样子,已是必死无疑了,万一……万一这药给了他,他也活不成那不是可惜了这么一颗药?”

    “他油尽灯枯,我便给他续上油,他活不活的成,咱们都不知道,但救不救,却是你我可以决定的。”

    “你什么时候这么仁慈了?可是,把这药给他,我怎么办?”

    触手感觉到绿捕头身体越来越冷,呼吸细如蚊蝇,似乎下一秒就会咽气,燕子飞急道:“没了药,我给你找琴谱去行了吗?快点拿过来!”

    看燕子飞着了急,一弦才不情不愿的将十宝回命丹拿出来递给她。

    她们既然已经逃狱,小云镇自然是呆不下去了,可绿捕头伤势严重,江浪显然以为他已经死了,若是他们把绿捕头送回衙门,江浪得到风声肯定还是会回来杀他,不就白白可惜了一颗十宝回命丹么?

    既然救了他,索性好人当到底,趁着夜色,一弦到镇子里找到了龙逍。让龙逍去找了个大夫,给了许多银两,命他将绿捕头身上的伤口处理好,又不许他说出去。谁知这大夫一看是绿捕头,吓的当即跪在地上哭了起来,没等他们再说,便手脚麻利的给他治伤,并答应绝不外传。

    三人找了个推车,离开了小云镇,推着绿捕头走了一夜,来到一个偏僻的山村找了间没人住的茅草屋住下。

    幸好绿捕头胸口剑伤并未伤到心脏,身上的毒似乎也解了,看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燕子飞将大夫给的一大包药放在床头,叹道:“你看,我就说他是好人吧?这大夫连钱都不肯收,还送了这许多药材。”

    一弦却是好不容易得到了十宝回命丹,眼看着就能立马回多宝楼复命了,这才几天她就找到了试炼物品,定叫龙老板大吃一惊,直接给她个阁主做也说不定。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却一朝回到刚下山,自然心怀不满,道:“天下好人多了,你一个个救,救的过来么?咱们又不是御星派的道士,以拯救苍生为己任,咱们是以吃饱喝足为己任。哎,小燕子,你还不如一开始就别把十宝回命丹给我,省的我空欢喜一场。”

    燕子飞哪舍得一弦生气,忙哄道:“好好,是我的错,你放心一弦,琴谱只要我一旦得到消息,便去替你找,找到直接给你,好不好?现在还有半年时间呢,你就安心出去玩,琴谱我去帮你找,这下好了吧?”

    一弦嘴角含笑,眼波流转,道:“那就这么说定了?”燕子飞拍着她的肩膀,道:“定了定了,天南地北你随便玩,我哪怕试炼不做了,也要帮你找到琴谱。”

    一弦这才心满意足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