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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魏小兄弟,我不耽误你办正事了。”姜苏没全听懂魏小青的话,但却抓住了重点。
岭城地动了!
正巧她的马鞍装好了,姜苏牵过马,和魏小青匆匆告别,再没有耽搁,直接奔接头的酒楼而去。
此时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酒楼里清净许多,姜苏也不多废话,三下五除二的对上了接头暗号,掌柜亲自领着她,上了楼上的雅间。
“小姐。”掌柜的姓王,是个有点发福的中年人,看上去很是忠厚老实,一进入雅间就牵手给姜苏奉上一杯香茗。
“闲话不多说,你是这里管事的?”都是自己人,姜苏也就懒得客套了。
“是,小的是这里的二管事。”王掌柜恭敬的回答。
姜苏愣了愣:“那大管事呢?”
“回小姐,大管事一刻前听说岭城发生了地动,立刻动身寻人去了。小的也在大魏待了多年,您有事可以问小的。”
姜苏端起精致的琉璃盏,抿了一口,心道她爹果然有办法,这酒楼竟然跟官家差不多同时收到消息。
见姜苏不说话,王掌柜献上一只锦囊:“这是大管事留给小姐的。”
“里面装的是什么?”这只锦囊用鹅蛋青的丝线织成,同普通香囊差不多大,姜苏随手拿起来就要拆。
“是大总管事留下的信物,事关那位爷,理应交由小姐保管。”
“好。”听说是跟那个前皇子有关的信物,姜苏顿时没什么想看的欲望了,直接将锦囊收入怀中:“王掌柜,你在大魏经营这么多年,我想跟打听个人。”
王掌柜恭敬的说:“小姐,那位爷的事情都在锦囊里,别的小的也不是很清楚。”
“跟他没关系。”姜苏摇头:“我想跟你打探的人,名叫颜七。不对,可能她不用这个名字……我换个问法吧,不知道大魏近几年有没有出过什么剑术高超的女剑客?都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
对姜苏来说,来大魏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找颜七,找那个前皇子则是次要的。既然已经有人去确认那前皇子的安全了,她就不多此一举了,还是开门见山,直接打听颜七的下落吧。
王掌柜愣了一下,道:“小姐,容我想一想。”
姜苏也不催促,静静的品了一口茶,却听见楼下传来一阵骚乱。
“不得了了,要打起来了!”
“跑啊,满大街都是兵,快跑啊!”
姜苏心头一跳,给王掌柜递了一个询问的眼色。
王掌柜刷的一声拉下临街的竹帘,道:“小姐不必惊慌,芸城城小兵多,兵痞摩擦闹事是常有的。”
姜苏挑开竹帘的一角,向楼下看去,原来是有十来个身着戎装的男人,正当街纵马,掀翻了不少路边的摊位,难怪引起这么大的恐慌。
姜苏定睛一看,领头的还是俩熟人——杜鹏和杜大伟。
再细细一看,他们身下的马也颇为眼熟,这么瘦的马,估计也就芸城的马坊能养的出来。这十来个壮汉都穿了重铠,往马上一坐,看着这马跑着跑着就要跪了。
“杜老二,你给我站住!”马队身后不远处,还有十来个穿着布衣的男人发了疯一样的追赶着。
他们没有骑马,凭借两条腿,跑的也不比前面的马队慢多少。
“停!”杜鹏呼喝一声,勒住缰绳,马队也跟着停了下来。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后面的那队男人就追了上来,跑在最前面的是个中年男子,见到马队停了,他愣了愣,随即拔出腰间的长刀,死死的瞪着马队,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他身后的几个人对视一眼,也纷纷拔刀。
“你们这群泥腿子吃了豹子胆了,竟然敢对上官拔刀?”杜鹏狭长的眼中闪过冷冷的光芒,上前两步,厉声喝问道。
中年人有些慌乱,半响才憋出一句话:“杜老二,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什么上官,你也不过是个大头兵,还以为自己是大将军呢!”
“是吗?”杜鹏眼神一冷,手往挂在腰间的刀柄摸去。
他今天已经够倒霉了,诸事不顺,遇到容越也就罢了,现在这些泥腿子也想骑到他头上?做梦!
“杜二哥,别动手!”一个少年从队伍后面小跑过来,顾不上气喘,赶紧拦在两列队伍的中间。
魏小青!姜苏猛地站起来,紧紧的盯着楼下。
“小姐?”王掌柜察觉到姜苏情绪的变化,试探的问:“怎么,您认识这些人?”
“一面之缘。”姜苏重新坐回去,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里灵光闪动,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王掌柜给她续了一杯茶,试探着说:“马背上的这几个人,来店里喝过酒,是这个月新调来的守军,听说都是岭城人。”
“嗯。其他人呢?”姜苏一口将茶喝完,手中一边把玩着七彩琉璃盏,一边
王掌柜见她有兴趣,便继续道:“霸刀的那几个身着褐色麻衣,只配备了胸甲,所持的刀刃也破损残旧,应该是屯田兵没错。”
“原来如此。”姜苏点点头,眼光又落在魏小青身上。
魏小青身材纤瘦,跑了几步,脸上就露出一种病态的红晕,说话也有些气喘:“咳咳,咱们都是岭城人,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小青子,你去后面歇着。”站在魏小青身边的中年人给他顺了顺气,皱眉说:“这是大人的事情,你别瞎搀和。”
“秦叔,我没事,您先把刀收起来,自己人之间,亮刀子干嘛?”魏小青使劲的使眼色,示意中年人收刀。
“他们就是伙强盗,抢了咱们的马,谁跟他们是自己人?”秦叔不乐意。
“姓秦的,说话可是要有证据的,谁看到我抢你们的马了?”杜鹏哈哈大笑,问杜大伟:“老三,你看到了吗?”
“二哥,跟他们废话什么!”杜大伟穿着重甲,越发的膀大腰圆,左脸上那条一寸长的刀疤,也显得更加狰狞:“他们都拔刀了,咱们难道还要忍?”
“咳咳,都是误会,真的没有人要动手!”魏小青上前两步,用瘦弱的身子拦在杜大伟和秦叔之间。
杜大伟的气焰消了一大半,这是他未来的大舅子,可不能轻易得罪。
“瞧瞧你这点出息!”杜鹏被杜大伟气的不行,知道这弟弟又犯毛病了,杜大伟平时倒是有一股狠劲,可一旦牵扯到魏小茹,就一点血性都没了。
无可奈何之后,杜鹏只能亲自上前,对着魏小青警告道:“看在咱们俩家是邻居的份上,这里没你的事,快快闪开,刀剑无眼,否则误伤了你,对大家都不好!”
“杜二哥,若是真要动刀子,就从我身上动起吧!”魏小青毫不动容,坚定的说:“但是这批马确实是我们跟马坊租来的,我这里有字据。”
“小青子,你是不是傻啦?他们当然知道马是咱们的了!他们就是趁着你跟马坊掌柜交接的时候,硬是把马骑走的,明摆着是故意抢咱的咧!”秦叔埋怨了魏小青两句:“小孩子快别捣乱了,去后面待着吧!”
“叔……”魏小青看了看杜鹏那边整齐锃亮的铠甲长刀,又看了看秦叔半新不旧的布衣和锈迹斑斑的刀刃,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人硬拉到了一边。
“快把马还给我们,我们要回家!”秦叔没有再看魏小青,而是紧紧的握着刀柄,死死瞪着杜鹏和杜大伟。
“怎么,你们这些穷种地的还真想跟老子干架?我呸,老子的刀鞘都比你们的刀快!”杜大伟见魏小青不在面前,心里的火气立刻收不住了,他刷的抽出长刀,直指秦叔,似乎随时就要动手!
杜鹏没有制止杜大伟,只是不耐烦的说:“爷有急事,不想跟你们这些刨地的计较,这话我只说一遍,岭城爆发地动,危急时刻,一切物资优先供给正规军,这点规矩都不懂?”
“我二哥说的对。”杜大伟冷冷一笑,牵动脸上的疤痕,显得越发的凶神恶煞:“这次地动来势汹汹,你们一帮老弱病残,急着回岭城又有什么用?急着去送死啊?还不如缩在芸城等消息呢。”
“你……你们这群强盗!”秦叔急红了眼,举着刀向杜大伟冲去:“我跟你们拼了!”
“秦叔,不要啊!我们不可能打赢的!大不了这马我们不要了,不要了!”魏小青想要阻止,却被人牢牢拽住。
“来得好!”杜大伟见秦叔来势汹汹,不惊反喜,手中的长刀以比秦叔更快的速度向前斩去!
“砰——”两刀相碰,秦叔的刀被拉出一条长长的口子,刀刃翻卷了过去。
“来啊,不是要砍老子吗!”杜大伟兴奋的哈哈大笑,眼睛里充斥着血腥的杀意:“老子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砍人!”
秦叔被他狰狞的表情吓得不轻,想要后退,杜大伟已经当头劈下,他只来得及举刀去挡。
又是“砰——”的一声,锈迹斑斑的长刀受不了重击,竟然被斩成连段,重重的落在地上。
“去死吧!”杜大伟的表情越发亢奋,抬手又是一刀,直接砍向秦叔的头颅!
秦叔挡无可挡,只见锃亮的长刀当头劈下,腿忽然一软,坐倒在地。
“老三,适可而止!”杜鹏急喝一声:“教训教训也就罢了,不要闹出人命!”
杜大伟被杜鹏喊停,有些手痒,听到杜鹏后一句话,眼睛一亮,连连大笑道:“二哥说得没错。一刀砍死这个老东西太便宜了,要好好教训教训才是!”
看着杜大伟将刀收回刀鞘,秦叔的心落了地,可是下一刻他的心却又提到了嗓子眼!
杜大伟这个天杀的,竟然对着他扬起了马鞭!
若是被杜大伟当街鞭笞,他这张老脸要往哪里搁!
“不!别打!”魏小青终于甩开拉着他的人,挡在秦叔身前。
杜大伟手上早已蓄了力,看到魏小青忽然扑上来,他吓得心惊肉跳,可一时又怎么能守得住?
忽然之间,他觉得阳光格外的刺眼,不由眯了眯眼,手中的马鞭向一边歪去。
“乓——”下一霎,一道黑光刷的划过,不偏不倚的砸在杜大伟的右手上,杜大伟忍不住惨叫一声,马鞭脱手落在地上。
大多数人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有杜鹏和魏小青看到一样东西落在地上,那是一枝通体漆黑的无头箭。
这是……魏小青心中狂跳,向远处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策马奔来,不一会儿就到了众人眼前。
马背上的青年眉目清朗,身着一身银色铠甲,腰间悬剑,手持一张玄弓,那只无头箭就是从他手中射出来的。
“凌大哥!”魏小青眼神热切,心中重新燃起几分希望。
“谁,谁敢射老子?额,大哥,你怎么来了……”杜大伟捂着右手,疼的龇牙咧嘴,想要发作,可看清来人之后……哪里还敢!
“不服?”来人冷冷扫了杜大伟一眼。
杜大伟缩了缩头,这下连疼都不敢喊了,只敢唯唯诺诺道:“服!谢谢大哥!”他这声谢是出自真心的,要不是被拦了这么一下,真打着大舅子了,他以后怎么跟魏小茹交代啊!
青年不再搭理他,转头问杜鹏:“调令一刻之前就已发出,你们怎么还在芸城逗留?”
“大哥,我们收到调令,要我们七日之内赶到岭城城防军报道赈灾,我们心急如焚,到处寻找马匹。芸城偏僻,马匹不好找,这才耽误了些时候。”杜鹏翻身下马,将地上的无头箭捡起来,恭敬的交给马上的青年。
青年接过箭,随手丢进箭囊,抬头静静看了一眼街边的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