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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青光明媚的阳春三月,东越京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一派繁荣之向,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入城门,一队身穿墨黑色铁骑的士兵候在门口,看到马车上挂的一串别致的银风铃,领头之人快速策马上去拦住马车:“不知车内可是锦姑娘?”
车帘掀开,露出一张戴了面纱的脸,她的容颜精致却柔和,让人不觉得惊艳,但是却觉得不可亵渎。女子淡淡的看了眼屠洪微微点头:“是我走吧”
展浩拱手:“遵命”
展浩带着马车一路走上这座皇城最尊贵的青龙大街,这条街上全是达官显贵的府邸,最靠近皇宫,是一般百姓只能膜拜的神圣之地;而在这条街,或者说整个东越,最尊贵的就没过于当今威高权重的摄政王赵赫的府邸。
摄政王赵赫是当今不到二十岁的轩恒帝赵恒的皇叔,赵恒的父亲赵都英年早逝,只留下赵恒一支独苗,担心其他皇族夺了自己儿子的帝位,赵都临死前册封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赵赫当了摄政王辅佐赵恒,并且将自己的一切权利都交给了赵赫鞅。
赵赫成为摄政王之时不过二十四岁,却用雷厉风行的铁血手腕震住皇族的亲王,为赵恒抱住了他的皇位;可是物极必反,赵赫手中握了太多的权利,出去摄政王的名号,他比身为皇帝的赵恒更有权势,是这个国家隐形的帝王,所谓功高震主,他握了这么大的权势,保不准那一天他就把轩恒帝杀了自己坐上皇位,而且很多人都在看着那一天。
轩恒帝渐渐长大,不管是别人唆使,还是自己明白,在他的心里赵赫是他的叔叔,但是更是随时都会夺去他皇权的敌人,加上一些保皇派和不满赵赫极权的皇族支持,从很早之前轩恒帝就开始跟自己的叔叔明里暗里的较量,如今好几年过去,暗地里的较量也被渐渐搬到了明面上,也就造成了东越政权如今的两极分化,甚至越来越恶化的对立。
马车在那堪比皇宫般华丽的摄政王门口停下,门口一个高大壮硕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拿着剑等在那里,看到车内之人出来,连忙拱手行礼:“锦姑娘,你可算来了旎”
车内下来之人正是从天极消失了六年之久的萧锦华,不过她如今不叫萧锦华,她叫华锦,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罢了
华锦看着屠洪微微点头,屠洪连忙做出请的手势:“姑娘请”
华锦抬步走进摄政王府,其实有时候她真的觉得缘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当年她去南疆寻解药,因为被绑架,被逼无奈之下出手救了一个前去云谷求医的人,她那时只为离开快些去南疆,可是怎么都没想到她出手所救的男子竟然是东越权倾朝野的极权摄政王赵赫。
华锦熟门熟路的走进赵赫的书房,守在一旁的展枫为她推开门,华锦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摆弄棋子的男子,他侧身而坐,一手靠在棋桌上,一手摆弄棋子,墨发一丝不苟的束起,从侧面看去,他的五官深邃,菱角坚毅,是那种看一眼就让人忍不住敬畏的男子。
华锦走过去,眼皮微微一挑:“你信中不是说你受伤了么?”
赵赫转过头来看着华锦,深邃的五官让人眼前一亮,剑眉入鬓,眼眸深邃,面颊清晰,倒也符合他那铁血摄政王的身份,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威严,当然,就容貌而论,赵赫也是一个非常俊美的男子,而且很有男人魅力。
赵赫看着华锦,在人前从不微笑的他倒是不吝啬对她浅浅一笑:“如果本王不这么说,你会来么?”
华锦坐到他的对面,扫了眼棋盘,抬手执一子落下:“我记得我说得很清楚,除了你之外,我不会帮你医治任何人”
“我知道”赵赫伸手一子落下:“本王也没想让你医治谁”
“那你把我骗来做什么?”
赵赫看着华锦,从手边拿过一个盒子递给华锦:“打开看看”
她接过打开,倒是惊讶,里面躺着一条通体雪白泛着冷气的虫子:“冰蚕,你哪儿来的?”
赵赫往身后一靠:“你这些年为本王医治了不下二十次,本王无以为报,这条虫子当诊金,你要是不嫌弃就收下吧”
冰蚕是医中至宝,但是也要落在会用之人手里才能发挥它的作用,赵赫既然送给她,她倒也不客气,这种宝贝总会用得上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赵赫失笑:“说得好像你跟本王客气过似的”
华锦闻言起身,面色恭敬,规规矩矩一拜:“多谢王爷”
赵赫眼皮一跳:“别别人拜我没觉得怎么,你一拜就特别扭”
大概是身在高位久了,总希望有个能跟自己交心,能把自己当成人而不是只看着他的权势和地位,所以赵赫才对华锦那么随意,跟华锦在一起是他最自在的时光。在他的眼里华锦是最聪明睿智的女人,她明知他的身份,却从不贪图他的权势,也不会因为他的权势而敬畏他,只是将他当成她的病人;她随性但是却不散漫,对什么事情都把握有度,不会让他感觉到不自在。
他们的相识说来也奇妙,五年前他秘密去沙渊寻一位隐世高人,途径沙漠的时候遇上沙匪,他带人与沙匪进行了一场恶战,损失惨重才赢了对方,而他也受了不少的伤。
看着满地的尸体和鲜血他愤怒不已,就在这时有人大吼:“有狼”
剩下的人立刻将他围在中间警戒,他抬头看去,只见一匹看起来似乎有些瘦弱的灰狼站在沙包之上,仔细一看,灰狼的旁边还坐着一个人,全身都被裹住,让人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是隐约能分出来似乎是一个女子,她不知何时坐在那里,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幕一般。
他拂开侍卫缓缓上前,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她当时看过来的眼眸,没有惊讶,没有害怕,平静得仿佛一汪死水。
“姑娘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看看她旁边龇牙咧嘴要冲上来的灰狼:“这是你朋友?”
她看着他好一会儿,伸手摸摸身旁灰狼的背脊,那灰狼立刻收起了凶恶之相靠到她的身边去,她这才道:“我只是路过休息片刻,阁下有事?”
他只觉得这个声音似曾相识,但是却又想不起来,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这里很危险,姑娘还是快些离开吧”
她看了他一眼就带着她的狼离开了,等他收拾好行装继续赶路,没过一会儿就追上了她,很奇怪的是她又和她的狼坐在了地上,似乎在等待什么。
他心中好奇,下马走过去:“姑娘为何还在这里?”
她淡淡的看他一眼,语气有些不悦:“你吓走它两次了”
“什么?”他没弄明白。
她看着他一会儿,突然她身旁的狼动了,她几乎是曾的一下子起身,直接朝一个小黑点儿扑去,手中似乎抓到了什么,她将手中的东西拿起来用一个竹筒装起来,这次他看清楚了,是一只黑得泛着油光的黑蜘蛛,剧毒
原来她坐在沙地里居然是在等这种毒物,就在这时屠洪突然上前惊讶问道:“你是不是萧姑娘?”
他到真是感谢屠洪居然有那么好的记性,若不然他怕是认不出来她就是那个救了他性命的女子曾经断下的缘分,这一次倒是彻底接上了不过她已经不姓萧了,她说她叫华锦
他其实特地派人去天极查过,萧夫人身边并没有那么一个人,后来多方查探,其实他已经大概知道了她的身份,只是这么他没有点破罢了。
两人下了一会儿棋,没一会儿屠洪就进来打断:“王爷王妃来了”
赵赫的脸色立刻就没那么好看了,华锦倒是不在意,端了茶慢慢的喝,赵赫的王妃叫做谢婉柔,是东越大族谢氏的嫡女,论身份也不比萧锦华这个萧家贵女的身份低;在赵赫尚未成为摄政王之前就嫁给了他,如今十年相伴,为赵赫育有两子一女,对赵赫也是很在乎,除了爱争风吃醋一点,到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华锦跟赵赫之间本来没什么,可是每次只要她出现,这谢婉柔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倒也不会没有教养的骂华锦狐狸精,反而一脸的笑意,然后话里话外的挤兑华锦,甚至还张罗给华锦介绍公子哥,吃醋倒也算是吃出境界了
赵赫半天没说话,华锦将茶杯放下:“行了我可不想跟你那八面玲珑的王妃喝茶,既然你好好的,我也就不久留,告辞”
“华锦”赵赫唤住她,目光紧紧的盯着她:“如果本王没有记错,你的毒在一年之前就已经解了,对么?”
华锦看着他:“王爷想说什么?”
赵赫心中一紧,随即舒口气:“没事本王只是怕你离开去了别的地方,日后想要找你怕不是那么容易了”
华锦轻笑:“有句话不是叫做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么?我与你萍水相逢,可是却做了五年的朋友,这已经是很深的缘分了,有聚便有散,若是当真有一天王爷的信鸽飞不到我那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赵赫一叹:“能陪本王去一趟天极么?”
华锦脸色微变:“王爷何意?”
赵赫另外拿出一封信递给华锦:“这是天极密函,你自己看吧”
华锦拿过打开,看完之后神色莫名,明德帝遇刺,重病卧床,为保天极安宁,秘而不宣,暗地里重金寻医
“本王还得到一个消息,说明德帝遇刺之后中了毒,命不久矣,云谷的老谷主亲自出手也不过暂时保住他的性命而已;我与明德帝也算是有几分交情,他若是真的死了,对我也不是一件好事,所有我希望你能帮我一次”
华锦将信装回去,没有立刻答复:“容我想想”
赵赫又道:“明德帝膝下无子,倒是他的弟弟淳亲王膝下有一子,听说明德帝有意将他过继为太子,让他继承皇位”
华锦猛然转头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道:“王爷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赵赫很坦然:“什么意思你应该比本王清楚,三日后本王就会出发,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华锦敛眸:“好”
谢婉柔好不容易摆平了那些侍卫进来,还没发挥本事就看见华锦面色沉寂的走出来,小心的看她一眼:“华姑娘这是怎么了?莫非被王爷骂了?”
华锦对她一礼:“华锦还有事,不陪王妃叙话了,告辞”
“唉”谢婉柔看着华锦走远,一下子没弄明白,转头走进去看着赵赫:“王爷你对她说什么了?妾身看着她似乎很不高兴”
赵赫将棋盘上的棋子捡回棋盒里:“你来做什么?”
谢婉柔面色一涩,不过很快自然了:“这不听说华姑娘来了,特意来陪陪她聊天,你说这华姑娘也老大不小了,一个人在外面游荡总归让人不放心,我特意给她挑选了几个世家公子,正准备趁这次机会介绍给她呢”
赵赫皱眉:“你还不死心?”
谢婉柔一愣:“王爷为什么这么说我,妾身做错了什么?”
赵赫起身:“本王说的什么意思你自己清楚,非要本王说破么?本王容忍你一次又一次,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谢婉柔脸色一变,有些委屈道:“妾身只是太爱王爷了,如果如果王爷真心喜欢,就是纳了她,妾身也不敢反对的”
赵赫沉着脸,一言未发拂袖离开谢婉柔站在原地看着赵赫离开,袖中的手紧握,本来柔弱的面容也多了阴沉和凌厉,她知道赵赫对那个华锦不一般,就算她对赵赫都是恭恭敬敬的不敢逾越,可是华锦却从不在意,赵赫还会对着她笑,说他不喜欢华锦谁信?
五年时间,华锦来了王府也有二十来次,她知道她医术高明,是专门为王爷治病的,可是她可看得清楚,王爷对她的感情可不止于欣赏,这些年她特意派人去查了华锦,可是什么都查不到,但是可以确定一点就是她是孤身一人,虽然如今王爷没有提出来,但是她觉得迟早一日还是会发生的。
若是一般的女子,或许她当真就让她入府了,可是华锦不行,她可以想象,如果华锦嫁给了王爷,就王爷对她的那份独特,迟早会威胁到她的地位的,她绝对不允许。
华锦住在玄武街的一座府邸,那是赵赫专门给她留的,以往她来这里不愿意住在王府都是来这里住的。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华锦整个人往床上一倒,看着床顶呆了许久,赵赫知道她的身份她不意外,只是她没想到他会用这件事情来试探她,轩恒帝如今对赵赫步步紧逼,他却向天极明德帝示好,用意自是不必多说,让她去医治,利用倒是说不上,只是他明知她的身份
子回应该五岁半了,她是个不称职的母亲,可是她那时身体极为虚弱,情蛊都是其次的,她不能将他带在身边,她也需要时间去解自己身上的情蛊,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送到他的父亲身边,百里夙因为她的失踪一定会很伤心,这个孩子替她陪在他身边,也算是一种安慰。
她用了三年多的时间才解了身上的毒,可是情毒解了,心口也不会再疼痛,她却觉得心中一下子空了,茫然立于天地间,她问自己,她还爱百里夙么?这一次,她得不到答案了
时间可以淡化一切伤痕,同时也能淡化一切的感情,与百里夙分开四年之久,她专心解毒,走过了万水千山,为了得到毒物几经生死,很多时候她都忘记了百里夙,甚是很少会心疼了,只有偶尔午夜梦回可以梦见他的模样,那时心口疼痛,她才知道她还爱着他。
可是如今六年已过,很多都淡了,如果不爱他了,那她回到他的身边又该怎么面对他?
只是到底是要回去的,至少去看看子回,那个她亏欠了他太多太多的孩子
这座府邸平时是给一对老夫妻打扫的,老头子姓周,她叫他周大伯,另外的老婆子就是周大婶,周大婶端了一碟糕点进来:“姑娘你睡了么?我刚刚好像看到王妃进来了,她肯定是来找姑娘的。”
华锦转头:“她来做什么?”
周大婶一笑:“这我怎么知道?大概又是想给姑娘介绍人家吧”
华锦卷了被子:“大婶就告诉她我累了,睡下了”
“怎么?姑娘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本妃么?”谢婉柔迈步进来,一脸的笑:“大概是本妃总是给姑娘介绍公子,让姑娘厌烦了,这倒是本妃的不是了”
华锦坐起身:“我赶了一天的路,实在是乏了,我想好好休息一下,王妃请回吧”
谢婉柔喉咙一睹,差点没生气,但是她到底没发火,这么几年,虽然见面不多,但是对华锦的脾气她还是知道些的,况且跟她置气也讨不到好处,所以心倒是放的宽:“你且睡吧本妃只是来告诉你,今晚本妃为你准备了宴会为你接风洗尘,本妃难得请你一次,你可一定要来啊”
华锦点头:“王妃亲自来请,华锦自然不敢推辞,王妃慢走不送”
谢婉柔低哼一声,转身带着人离开了。
得到确定谢婉柔离开了,周大婶才道:“这王妃这么多年还没死心呢,姑娘要是对王爷有意思,早就成为侧妃了,她防也防不住,她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华锦失笑:“大婶可别这么说,万一传到王妃耳朵里,你怕是不好受,她就是那个性子,由她去吧”
周大婶一笑:“还是姑娘人好,你还没吃饭吧,婶子去给你做点好吃的”
“谢谢”
“姑娘还跟婶子客气啥呀?你好久没吃到婶子做的饭菜,婶子一定多做点好吃的给你尝尝,瞧你在外面瘦得都没二两肉了,婶子可得给你好好补补”
淳朴热情的关心总是让人暖心,华锦莞尔一笑:“那婶子可快些,我等着吃呢”
“好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