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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感受着脸上被拍打着,唐建军模糊的醒来就看到两岁的儿子露着豁豁牙,口水滴答的站在床边拍打着自己的脸,由于身高不够,儿子大毛踮着脚使劲把身体向上拱的样子别提多可爱。
唐建军一把将儿子大毛抱起来,准备塞到被窝里温存一下。
儿子被他逗得啊啊啊直叫,对着空气拳打脚踢,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发着呼,哈,嘿,嘎的声音,仿佛正在和什么妖魔鬼怪战斗,还打得难舍难分。
唐老爹黑着脸站在门口,手里拿着竹根烟斗有一下没一下的搓着,“哟,老太爷,你老人家睡醒了呀,今天还真难得,晓得那个是你娃儿呢,还陪他耍哈,啧啧啧,不容易啊”
沉吟片刻,唐老爹重重叹了口气道:“哎,儿啊,你说你能不能争气点,一天就去跟那些烂丈胡混,三天两头喝的烂醉如泥,娃儿娃儿不管,活路儿活路儿不干,小梅一个人要带娃娃,还要顾土头,你说你是咋想的,这个家还要不要了,而且你继续下去,人就废了呀。”
以往唐老爹如果说这些,唐建军都会不耐烦的摔门离开,或者跟老爹吼几句:“还不是你没本事,如果你有本事他谢秃子敢开除我,借他两胆?如果你有本事,我会只是一个车间工而不是坐办公室的?没本事就少跟我说这些,听得心球烦”等等。
可这次,唐建军没有不耐烦,也没有跟老爹对吼,而是一脸幸福的微笑着看老爹责骂自己。
手还时不时扒拉一下儿子大毛的小胳膊,仿佛这种生活是他最想要最期待的,就在唐老爹一脸疑惑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老妈和媳妇的声音,应该是割猪草回来了。
唐建军右手抱着儿子起了床,左手边敲打着沉闷疼痛的脑袋边往外走,屋外的风景是那么熟。
像是刻在骨子里融进血脉中一样,房子正面对着的是一块土坝,估计有300来平米,平时晒东西,有客人来了摆饭,孩子也在上面疯玩。
土坝和屋子之间是瓦遮住的高于土坝的与房子一样长、有两米左右宽的土台。
土台左边有一架石磨,丁字形的磨轱档一头插在石磨的把手上,一头绑着两根麻绳挂在屋顶的梁上。
石磨旁有一个石臼,两头粗中间细的木杵放在边上,土台中间零散的放着几个自制的木凳子和竹椅子,正门旁的墙边放着熄灭的火盆。
右边整齐堆放着长短粗细差不多的柴火,虽说老爹是大队会计,但平时家里砍树劈柴这些重活是没落下的。
柴火垛边上是老爹编了一半的背篓,三五根楠竹还没破开散乱的放在地上,看样子老爹是正要破开楠竹削篾条的时候听到屋里孩子和我的打闹声才急忙放下蔑刀进屋查看。
这……是担心我揍他孙子吧?低一层的土坝左边有一颗脸盆粗的荔枝树,每到农历六七月间可是家里的一笔可观收入来源。
右边是三颗枝丫光秃秃的柚子树,结的果子很甜,个头还大,每次老妈摘了和村里人上街去都是最先卖完的。
门口还有一大片竹林,有楠竹,瓷竹,硬头黄和斑竹,还有一小片小梅的最爱,苦竹。
在四五月间青黄不接的时候,苦竹笋酸菜汤再加点新鲜洋芋,小梅粘着灶台里火炭烤出来的糊辣椒一顿能吃一盆子,苦竹笋清热解暑,味微苦回甘。
小梅这丫头去地里干活都得掰几根装着,像吃甘蔗一样咔咔嚼着吃,想着以前偶尔回家见到的画面。
之前觉得小梅土,不洋气,生竹笋都吃,简直是野猴子,虽然是十里八村的俊俏丫头,可成天和土地打交道,穿着朴素,脸上时常是汗珠,背后一根大辫子,刘海散落几根贴脑门上,身上也会有汗臭味。
哪有洗头房里那些手指白生生,烫着波浪卷,穿着时尚衣服,抹着雪花膏的女子好啊。
唐建军想到这些就笑了,笑得像个傻子,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再看一脸懵的媳妇魏小梅,黑着脸的母亲李英福,惊愕的父亲唐庭思和要从怀里挣扎下地去找妈妈的儿子大毛,大名叫唐远松。
唐建军突然觉得以后得找机会感谢工头和赵三,不是工头杀后半场,不是赵三起哄喝混酒,自己上一辈子最后也就烂在桥底下了,哪能有机会再次见着之前一直在眼前晃又摸不到的人呀。
就是不知道重活一世后还有没有机会和他们相遇。
唐建军放下儿子,来到爹妈面前,双膝跪下,砰砰砰地磕了三响头,又起来紧紧抱着媳妇魏小梅,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我这几年年太混蛋了,不过你们都在,真好,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