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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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辉转换了态度,说:“你巴不得花死了吧?你若没有脚的支撑,也会委弃在尘埃里。”豆豆继续说:“那些人觉得活不下去,就参加战争。战争就会流血。”

    芳草睁大了眼睛说:“哪里有那么多苦,哪里有那么多咸湿的泪,哪里有那么多活不下去的日子,哪里有那么多需要伸张的正义。”清辉听了,奇怪说道:“你怎么不承认事实呢?不知道你维护的什么,不管他人受的血泪?只管自己舒服?”芳草说:“世界有救了!污浊在天使之前遁形不得,净化一些。你进不得这个门。”

    清辉说:“攻击我嘲讽我?还是不容许我说?你自认自己是天使?哈哈!想进门?你会爬杆,人家就会给你爬?”芳草说:“你又不是神仙,不是救世主,最重要的你又不是我想在乎的人。”清辉说:“你为了你在乎的人所以连良心也可以泯灭?或者其实你是为了解除自己尴尬,所以才这样维护你在乎的泯灭良心的人?跟他们一条心?”

    芳草激动的说:“你将莫须有的血液,泼到我们身上,想要吓唬谁?我们才不会把眼光盯在战争的血液上。战争与我们无关,我们又没有去战争。”清辉说:“战争的血液泼到身上,是不是第一次感受到?用逃避、胆怯、无知、去维护别人,那是仇恨的另一种表达。怎么可能与战争的血液无关?我们所有在世的人,身体里都流淌着那些死去的先辈们的血液。我们吃的食物,都跟死去的战士们流下的血液有关。你竟然连战争的血液也选择不去看到?”

    芳草突然对燕太子丹说:“我昨天才活过来,有点厌世,我害怕周围有死亡的味道。以前我们家有个小孩……我都努力不去想起……”清辉说:“我必须说明一下,我今天第一次跟这个人这么近的接触,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我不是你的情敌,你不要以为把我搞下去,自己上去,就能占有他了。根本我没想跟你争着占有这个人。”芳草说:“我才没有想要占有他呢。我跟他也刚认识不久,但是对他有依赖……”

    清辉讽刺道:“所以你就习惯了把痛苦推给他,因为他愿意被你依赖,所以很自然的就会把你的痛苦承担过去。”芳草说:“你不懂得女人。”清辉说:“我也是女人。我看你是太执着自己是女人了,所以才为了维护自己女人的利益,跟我斗争吧?”

    芳草说:“女人把喜欢的人想像的完美,其他都不在眼里,所以就变成水一样,反射着光才能发亮。”清辉说:“那并不就是女人的特权和标志。或者你在人格分裂,说的谁?都是在胡说八道。”

    豆豆和燕太子丹看她们斗嘴,都默默的站在一边。豆豆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燕太子丹就只看着芳草。清辉第一次遇见这么能跟她吵嘴的女人,干脆坐了下来,继续跟她吵……

    芳草说:“你太骄傲了,太相信自己所坚持的了,想藏却藏不住,你的灵魂神仙也救不了。”清辉说:“你还能知道灵魂,我表示惊奇。不知道是不是更蛮横的天真!你说的话是形容你自己吧。你习惯藏,藏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样子了,没有什么可以信任。看你的样子,好像无害的,嫩嫩的,可是我还是奉劝你,你不要利用别人就好了,先做好自己吧。”

    芳草说:“有几个人是超俗的?这里的人,绝对不会多干净的灵魂。踩在俗人身上爬很开心吗?姬丹又是什么?”清辉说:“你叫姬丹吧?她是嫌自己丢脸了,所以这么说一下,让你知道自己也脏,不要歧视她,你们是一起的。还有芳草,你不要给自己找理由,你就没有责任了?天下乌鸦一般黑,黑就不是黑了?你既然对这个姬丹没有意思,跟我争风吃醋是为什么?你在玩他?”燕太子丹听了,有些怒意,拳头都握紧了,清辉看到了。

    芳草说:“你太蠢了,自以为自己干净。”清辉说:“你以为你会模仿人看人,你就能胜了吗?你这么好胜,可惜找错对手了。把你的毒草、盔甲、面具统统都收起来吧,它们对我都不起作用。”芳草说:“我几句话,就能被你指点的这么彻底,看来我遇见精怪了。”清辉说:“你的确像个小精怪,拼命的要讨谁喜欢。”

    芳草又说:“你这么能,怎么不帮帮我,我很多烦恼。”清辉说:“你先学会别不承认事实吧。你要别人帮你?别人总有不在你身边时候,所以我就不帮你了。你自己努力吧。刚才吧姬丹当骨骼依靠着,现在想我做你骨骼?”

    芳草说:“看来你还是不能啊。我认识的巫师比你强多了,那是有名的,如果你有兴趣,我让他来开导你下。”清辉说:“如果他有兴趣,欢迎,不奢求帮助,能被看穿也是荣幸,说明我不是一个人。”

    芳草说:“大家没有谁好谁坏。”清辉说:“是谁刚才在这里炫耀,把我当成低贱的攻击啊?”芳草说:“我今天运气不好,不小心看到有人张开大嘴巴,想要吃下全世界。一边是撑着和平面具的手,一边是粪便一样污浊的心。姬丹,你没有瞧见?她所谓的好心背后,硕大的粪便吗?”

    清辉说:“你失算了,攻击我?你不用一再说明,你脑子里心里都装着粪便了,要自尊自爱哦。”芳草说:“我可以大声的骂一句文盲吗?总算平了一口气。”清辉说:“你想怎样都可以。自由万岁。”

    芳草说:“结局还是你胜利了。我向来不喜欢跟人抢。我错了也好对了也好,现在已经了解了。这地方让给你,你尽情的发挥吧,大便给你做礼物吧。”清辉说:“原来你在跟人打架哦?你了解到了什么?这地方原来是你的?你的所有你都留着吧。”

    芳草说:“我们这里的人,有的是一双眼睛或者一个感觉?我想我刚才是有点被附身。”清辉说:“又在狡辩。不过我懒得跟你辩这些无聊的,你就自我美化吧,水在旁边是镜子。”

    清辉又说:“我看你除了习惯把大便甩给别人不以大便为大便,还习惯别人把你想成完美,不仅是你喜欢的人。可惜啊,你的话暴露了你没有的灵魂。我觉得人活着懂得自我反省,认为自己不完美。你反省的是怎么才能让自己在别人眼中更完美,同时也更大便。总之你是完美的。你别难过,大便也是这个世界上平常见到的,你的同类很多。”

    芳草叹口气说:“与其诅咒黑暗,不如点个灯。”清辉说:“我被愚弄了才会认为有些蠢材跟我是一样的,你赶紧点灯去吧,别在这里给我要灯了。哦,我明白了,你这是不让我揭露你的黑暗啊,还真理直气壮的装白。”

    芳草却忽然不跟她吵了,她屏住呼吸,大眼睛眨呀眨,看着燕太子丹的脸说:“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美的男人。”燕太子丹面上一喜,可是她又转头对着不远处一个走过来的人说:“可是他的神态气度更美。”

    原来是政政从远处走了过来。他远远的便说:“你们几个人怎么在这里聊天啊?清辉,你还坐在地上。”说着就上来拉她起来,豆豆给她拍拍后面衣服的灰尘。清辉说:“正要去找你呢。看到这里景色美,就坐了坐。”芳草和燕太子丹给政政行礼,清辉和豆豆也跟着给政政行礼。

    芳草说:“清辉公主太能说了,我刚才故意跟她讨论了一番。”清辉说:“哦,原来你是故意跟我讨论的呀?目的是什么呢?”芳草说:“我们在说死亡。我很害怕死亡,活着多好,她说了以后我更怕。”

    政政说:“你们都那么迷恋交流吗?清辉,你说话太多了,惹人嫌了是吗?”清辉说:“我不知道是不是惹人嫌了,反正我不容易嫌人,也不容易利用人,我用不上。”芳草说:“原来你刚才跟我斗了这么久,不是嫌我啊,你的心都没打开。”清辉说:“是你们先吵的。打开心被你害?你把自己的心当是心,别人的心当不是心。真能索取。”

    芳草却不理她了,对政政说:“王上,我是不是你见过的最美丽的姑娘?”政政笑笑说:“你很美丽。”政政又说:“你们说话多了,会让人脑袋都没法闲着。烦。一个人得懂得点留白、沉默是金。豆豆就不爱说话。”

    清辉说:“我也不是老是那么能说。蒙毅说就喜欢不爱说话的女孩,他不迷恋交流,但他会思考。”芳草说:“燕太子丹叔叔也不爱说话。”清辉笑着说:“他只比你大不到10岁的样子,你叫他叔叔?”芳草说:“你看他眼角都有皱纹了。”清辉说:“可是你的心态比他老,满是皱纹。你真是又怕老又怕死。”

    芳草听了说:“你不是正常人,你不怕?”清辉说:“我真不怕,我从小就不怕。我也不想被你的怕,靠过来。”燕太子丹看芳草有点不高兴,便也有点不高兴。政政说:“走走,别老站着。”

    几个人就沿着溪边走。清辉说:“姬丹,你常常跟成蛟一起玩,现在他不知所踪,你什么心情啊?”燕太子丹说:“我跟成蛟的关系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也没有那么不好,是泛泛之交。我为他遗憾。”清辉说:“哎呦哎。现在说泛泛之交。我以前都看到过你们一起好几次。”

    燕太子丹说:“你不能绑架和妖魔化我们的关系。我们虽然在一起玩过,但是应该是君子的感觉,和而不同,保留各自的态度。要说朋友,我跟陛下还是幼时之交呢。”清辉说:“政政,是真的吗?你们从小就认识?”政政点点头,说:“是的,一面之交。”

    清辉说:“有些明哲保身的人,进退自如,用人就用,不用就踩。”燕太子丹说:“我不跟你吵。”清辉说:“你息事宁人是有好处。你最好光明正大啊,私底下也别骂我。”燕太子丹说:“我也没有什么对不起成蛟的。”清辉说:“哦?怎么说?”燕太子丹却不说了。

    芳草也质疑的看着燕太子丹,他又说:“我只是恰好认识了成蛟。闲着没事,去他那里玩玩而已。”清辉说:“成蛟坏人……”她还没说完,就听的不远处一个女人说:“成蛟从来不会骂人、背后议论人坏话,我也跟他学习。我们都是有品德的人。”大家回头一看,原来是沛儿。她跟大家行了一下礼。

    清辉说:“你们互相调戏出感情来了?调戏会变成钱。”沛儿说:“我不缺钱。”清辉说:“所以你不在乎扔钱。那你缺什么?”燕太子丹说:“清辉公主,沛儿真的是爱成蛟的。”沛儿突然大声的说:“我只喜欢他的音乐。我爱他。不是你们想的那种爱。难道男女之间的爱就必须是恋人关系?还是多做点有意义的事吧,认真的说。”

    清辉说:“你们两情相悦?”沛儿说:“他的指尖有精灵在舞动,实力不是用嘴巴吹吹就可以,是靠行动和努力来被认可的。”清辉说:“用嘴巴说,也是实力和行动。你贬低别人又算什么?”沛儿说:“我痛恨夸大自己,标榜自己的人。”

    芳草说:“成蛟哥哥是很骚包,不过他弹琴的时候,对很多东西都视而不见,很投入、挑剔、完美主义。”清辉说:“听他的琴声?就算开始快乐,总有一天也会感觉到不快乐。还不如听两声青蛙叫悦耳。他老是想要操纵别人,即使只是一种快乐或者悲伤的情绪,也能让人进去就出不来,可是他自己却清醒的很,玩弄别人。”

    沛儿说:“我很担心他。他不是故意造反的,是被人欺骗的。他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爱那么在意。他爱朋友爱父母爱姐妹爱迷,爱所有人。就算是这个社会那么多坏,他总是那么宽容,从来不会戾气。他也那么慷慨,他还那么美丽……”清辉说:“他自己还说他是好人呢,好人会那么说自己吗?他骗你啊。”

    沛儿说:“就算是骗我,能让我做一个梦,我也开心。我的心被他牵动着。”芳草说:“你爱他爱的开心幸福,就很好。”清辉却说:“他让你这么爱他,就说明他坏。你觉得了解了他,其实是被他了解,被他让你了解他想让你了解的。你为的是什么?不如早点抽身,找个好男人嫁了吧。”沛儿听了说:“我一辈子都不忘记他。”清辉说:“你自己的事情,就不跟你多说了。我也说累了。”沛儿低着头离开了。

    政政说:“说自己是好人的,就不是好人吗?”清辉说:“好人一般不会那么说。”政政说:“那看到别人有坏人,而自己没有做坏人,却做好人。”清辉说:“那他的人生就没那么自然了,做作多了。”政政没说话。

    清辉说:“成蛟貌似专情,能欺骗那么多少女,真是罪孽深重。怎么就不理解呢,爱你的人会舍得你伤心吗?他们被玩的伤心却乐此不疲。还有的觉得认识了成蛟,眼睛里就再也看不上别的男人了。”芳草说:“还不是想得到。你怎么那么知道别人的感情?!”

    政政说:“成蛟有可能是被人欺骗吗?”清辉说:“谁知道呢。反正他也很坏。就算是被欺骗,他造反也算是拿家伙打仗。”政政说:“拿家伙打仗,罪孽很深?”清辉说:“深不过人心底的仇恨。”

    燕太子丹说:“我也不想打仗。我是燕国人,跟你们不好沟通,说话口音都很多不一样的。”清辉说:“你多点爱,就更容易理解。”清辉说:“因为不理解而导致误解,然后打仗的情况也有。一般只有人们觉得好的东西,他们才会去争、打仗。人们觉得好的东西,也有‘理解’,还有爱情。夫妻两个人之间战争的,那是反爱情,争夺霸主权。”

    豆豆听了一低头,然后她说:“以前我没恋爱的时候,也觉得恋人之间怎么会吵架呢。可是等到自己恋爱的时候,却不是那样了。”政政说:“爱情,是怎样的,没有人能说的明白。”

    清辉说:“准确的说成蛟双性恋,其实是老娼妓。”燕太子丹说:“那如果你和一个男人相爱了,你的男人不小心失去了性别,你怎么办?”清辉说:“如果爱人失去了性别,我不抛弃他对他好,这是对一个人好到尽量,对对方负责,跟同性恋不同。”燕太子丹说:“对自己坏就是对对方好。”清辉说:“坏不是好。”

    清辉突然说:“燕太子丹,你刚才说不想要打仗是因为燕国弱小吧?你可能是我们的敌人。”燕太子丹尴尬的笑着说:“我们是朋友。”政政说:“没什么,随便说。战争嘛,总有个输赢,不是你输就是我输,谁输了反正最后都一国人,还是朋友。”燕太子丹惶恐。政政说:“没趣了。咱们能不打仗还是不打仗的好。我走的时候长了。回去了。”清辉说:“我们来问你,过两天踏青的事情?”政政说:“你们去吧。我去不了。”

    当天晚上,昌文来找清辉。清辉说:“好久不见。”他拉着清辉的手,一直小跑着,来到往日去的花园,对清辉说:“我今天特别不开心。你陪陪我。”清辉说:“好呀。”

    昌文说:“狠心的你,就这样丢下我们,远嫁。”清辉烦恼的说:“我去寻找远嫁的乐趣,你也不能阻挡我呀?”昌文说:“你对结束缘分一点都不惆怅。”清辉说:“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全部,我得到和付出了全部,我说不明白,开始和结束无法伤害我。其实开始有点不好把握。我把这些全部都储存在记忆里的。”

    昌文突然问:“清辉,你会希望了解男人们在想什么吗?”清辉说:“耳濡目染,没有刻意去想,没有刻意想过谁。”昌文笑着说:“你也没特意关注其他情侣的故事。”清辉说:“我不刻意关注也是会看到啊。”

    清辉坐下来道:“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和昌平坐在一起,昌平的身体那么紧张,就好像有根弦竖着,时刻观察别人,时刻准备攻击的。可是你,坐在那里,那么柔软放松,傻乎乎的很好骗的样子。我忍不住就骗了你,你的反应,让我觉得那么好笑。”昌文说:“哥哥聪明。”

    清辉说:“今天我和豆豆去找政政,聊起人为什么打仗。我说是为了争夺好处,你觉得呢?”昌文说:“有道理。你也有你在意的欲望。”清辉说:“那你觉得我有什么欲望?”昌文说:“可能你还是想活着吧。”清辉说:“谁不想活着呀。一般人都好死不如赖活着。”昌文说:“其实你的欲望,可能只有遇见合适的环境,才会生根发芽。”

    清辉说:“可能吧。跟别人相处,有些人总是嫌别人不够讨他们喜欢,有些人就总是喜欢让自己讨别人喜欢。你觉得这两种人分别是什么欲望驱使他们这样?”昌文说:“不清楚哦。哥哥会讨人喜欢,可是他常常说:‘我掌握了自己。’‘我掌握了这篇兵法。’‘我掌握了这些士兵。’他很上进,不像我。他从小就把爸爸当偶像,后来又把自己当偶像,我却从来没有过偶像。”

    清辉说:“成蛟的迷们也说,要做最好的自己,我觉得就是掌握与被掌握。你不觉得那些人,他们都好像生活在一个蛋里,拼命的打砸嚎叫,想要让蛋变得大一些。然后他们笑他们哭,他们还痛苦的闹着,或者忍受又安静的互相侵犯……结果,他们的空间,就只是那么点空间,顶多是几个空间的合并,合并的过程还减少了空间,并没有变得更大。”

    昌文笑着说:“你的空间有多大?”清辉说:“我倒没有注意自己的空间。”昌文说:“你在一个透明的大泡泡里,那么无忧无虑的生长,我站在泡泡外越看越好奇。”清辉说:“那些人过着虚假的生活,互相征服,满足安全感和欲望。”昌文没说话,清辉也不说话了,懒洋洋的靠着在柱子上。

    有宦人来报,柳月晕倒了,医生看过以后说因为她身体太弱。政政想起以前见到柳月,她都是肌骨均匀,一直很健康,怎么现在会这样呢?

    他去五柞宫看看,走到五柞宫宫门口,就见柳月穿着一件白色丝衣,和几个宫女在那里给小豹子喂食。她的样子很憔悴,有点消瘦骷髅的感觉。

    见到了他,她们都行礼。过后,他说:“听说你晕倒了,怎么样了?我不能老是在你身边。希望你一直拥有希望的力量。希望是带给人美好快乐的生活,怎么会快乐就怎么吧。”

    是的,也许是翻版的,总之他觉得她也具备希望的精神。她的眼神由平和变得悲观,眼角下垂,好像沉浸在悲哀之中,但是又不是绝望。她在想什么呢?可能感觉到了被伤害?也许她是喜欢他的?他抱了一下她说:“很抱歉,你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没有在你身边抱抱你、照顾你。”

    他扶着她走进了宫里,坐下,问宫女说:“有没有让她多吃葱姜?她睡觉时有没注意看她被子被掀开?有没注意人离开卧室以后开窗户?有没多喝水?有没劳累?”宫女都说:“有注意。”政政说:“平常学习的那些玩意,对弈、刺绣等,不必太上心,不高兴就别学。”她说:“我有很多不足。应该多汲取。”

    她说话的时候,害羞的样子,半垂着头,给他的感觉走入自己的心里。当她看着他的时候,他觉得她似乎能看到自己的身体里。

    宫女说:“八子很害怕自己被陛下遗忘,八子日日惦记着陛下。”他听了,歪着头看向别处,心里有点被揪的慌,有点不开心。多日不见,柳月跟他说话的时候,就好像自己附着在她身上。

    他看到旁边案上一条没有做好的腰带,上面刺绣着一些小豹子。问:“这刺绣做的很好。是谁做的?”宫女说:“是八子给自己的哥哥做的。”

    她从来没有给自己做过针线,他没有嫉妒,却突然有点芒刺在背的感觉。他对她的爱死掉了,他会受不了吗?没有。但是难过、难熬的感觉。他现在没有爱别的女人,但是他是国王,要解决跟人有关的事情,一定要爱人吗?也许是的。一定要爱人。否则怎么能解决好呢?可是爱人的时候,伤害那么多。一定要特别的跟一个女人有爱情吗?

    他看了眼那条腰带,又感觉到被伤害。可见他现在多可怕,他嫉妒了,不健康,一种不好的要改变别人自由意志的态度,不能这样。如果换个女人喜欢可能也会这样吧?嫉妒怎么会是爱呢?是黑暗。

    他逃也似的离开了五柞宫。他想也许是以前喜欢她太多了,便去了别的妃子那里转转,然后心情才平息些。他应该把爱情跟国事联系起来吗?他决定继续远离她,先远离七天吧,看怎样。他知道,她总是那么平和温婉,不争不抢的样子,不会主动来见他的。

    可是这七天里,他常常感觉到她沮丧、哭闹,还说他是骗子,在他身上哭。她想要重新喜欢他,可是又觉得不行。她那么多的眼泪,也许她本来是爱他的,可是他让她的梦破灭了。

    他想到桑桑,想起她的时候,心变得安宁。但是桑桑为什么会离开他?柳月不容许他爱别人,也包括桑桑。

    如果柳月能帮助他,他应该越来越爱她,这是他的逻辑。她的确能帮助到一点点,但是这点点他爱别人也能获得吧。她不想要他更多的爱她,却也不让他不爱她。

    他不用猜就知道,柳月背后的人,她家里的人,甚至宫里的宫女、宦人都会给她压力。他们都需要凭借她的地位获得更多的好处。他爱她的时候,情不自禁的就会关心她身边的这些人。

    他派出了宦人,打听到,她家的人给她漂亮的头饰、衣服,想要她穿戴了来吸引自己。她会晕倒,是为了谁?是爱他所以晕倒吗?如果她爱他,怎么会让他这么担心她呢?无论他怎么猜测,都无法知道她脑袋里究竟转的什么念头。

    他知道,她会孤注一掷、用尽全力挑战极限,比如她学习对弈的时候,有时整夜不眠。他说:“伤害了身体,不能快乐的生活,还学习对弈干什么?”可是她不理会自己。

    他现在又担心他过于冷落她,她可能自杀,只是感觉,不知道真假。他很怕那样的后果,有点被威胁了。

    他还知道了,她家里的一个婢女,帮助她去拿首饰,被坏人抢了,她的哥哥将婢女卖到了妓院,她知道了却不闻不问。但是她宫里的一个宫女,因为走路不注意冲撞了齐国公主,被惩罚了。她却说她身边的人犯错,她承担。

    宦人最后又告诉他:“柳八子根本没有晕倒过,可是八子的确生病了。”

    他又去了五柞宫。她唱了一首歌,唱的是《将仲子》。恰好昨日他刚听过韩国公主唱这首歌,这首歌是一首分手的歌,两个人唱的多么不同啊。

    韩国公主唱的是分手,却争取不想分手,她唱的没有分手但是想要分手;韩国公主唱的是两个人的爱情关系那么脆弱,她唱的是两个人的爱情关系一直在勉强;韩国公主唱的是挣着命也要勇敢,要爱情,她唱的是温柔的理解、无情的放手……

    听完了她唱的,他无限的难过、心凉,曲终人散的荒凉,就好像以前都是梦一场。韩国公主和她的歌声突然变得,让他牵挂,温暖有情,让他怀念。记忆起初次见面,她温柔大方的行礼、微笑,记忆起她曾经怎么关心他。可是他并不爱她,她为什么那么多情?他这么爱柳月,她又为什么这么无情?

    要知道付出不一定有收获的不是吗?他不能认同韩国公主那样侮辱了付出和接纳。不同的是,柳月不付出就想要得到,不也是侮辱了付出和接纳?她凭借的什么?就凭借的当初他选择了她来缔结爱情关系吗?可能他头脑不清醒,所以才会始终无法放下对她的迷恋。他觉得自己忘记了,之所以选择她肯定有原因,而自己不知道。

    他问:“听说你的宫女得罪了齐国公主?”她说:“是的。”宫女说:“齐国公主暗地里嘲笑八子个子矮小。”长的矮不讨厌,自卑让长的矮变得讨厌。他担心跟她继续厮缠下去,也会讨厌自己。

    他说:“每个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骄傲的。应该熟悉别人的目光的注视。”她没说话:“我的身体很健康的。”政政说:“我的身体不健康。”她说:“男人管做事,女人管身体。”他说:“我没有限制你去做什么。”她说:“我向天神说过,爱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也许还是不解释的好,解释的多误会的多,很累。如果爱也要拼命的解释,还不如去当写故事的。”她的男人管做事,她是女人只要管身体?她怎么管他的身体了?

    一个宫女端着茶水上来,她迈着很缓慢的步伐,好像长颈鹿一般,似乎在思索什么,与人无害的样子。他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她说:“小锦。”他问:“你说,爱需要交流吗?”小锦说:“不需要交流。”柳月笑着说:“爱一个人就是无条件、无要求的。”

    他说:“爱怎么会觉得累呢?爱不是甜蜜的幸福的吗?”她说:“心会累。”他想,也许她认为那是一种付出,计较的,所以容易注意到累。自己不注意到累,是不是太不清醒?

    柳月好像具备一些牺牲付出的精神,尽管她似乎对他没有什么付出牺牲。有没可能她愿意牺牲的那些,对她其实不算牺牲?尽管她家里人要她那样,但是她自己也不反对的,也是愿意的。

    他又情不自禁的问:“你爱我吗?”柳月没有回答,只是柔情似水的看着他。她从来也没有说过她到底爱不爱他,他也想要去喝酒了,可是他没有那样做。那时候他对昌文说:“醉了只是逃避,醒来还那样,还伤害了身体。”所以他会控制自己,不去喝醉。也许她有她的天堂,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

    如果说“对不起。无法继续下去”,自己也会心痛。如果碎裂,任所有都碎掉,也没什么,其实他以前也碎过很多次。他答应过她的话会做到:看一些对弈的书,然后跟她分享;帮助她筹备一次赏花会。

    如果他爱上别人,如果他多爱几个人,她会怎样?这样的想法让他惊讶,也许生活总是给人惊奇,超过人想像。他突然又想起桑桑,可是那些温暖已经过去,找不回来了,也许是因为他逐渐的放掉了它们。为什么他放掉了桑桑?他说过要一直守护桑桑的。

    也许桑桑爱所有人,也抛弃了所有人,她首先抛弃的是自己,她对他不是爱情。她不告诉别人她受的委屈,她只是努力,直到无法生存。她不知道自己能承担多少,她只是尽力,她一点不怨恨。她难道没有嘲笑这个世界吗?她那么认真的爱着世界。

    他一边品着清酒,一边看柳月在那里拨弄琴弦,她的样子清香怡人,好像发着光,很适合抱起来亲热。于是他就放下酒杯,走过去,抱起她来,到了床上,使她进入自己。他封了她做良人。

    他将她怀里的猫抱下来,嫌恶的扔出门口,花舞有些恼怒。嫪毐说:“在我和你上床前,你不要惹我生气。”花舞便闭住了嘴巴,他来到床上,柔顺的趴在她身上,毫无索求。花舞柔顺的躺在他的身下,也毫无索求,她对体会他已经毫无兴趣了,只是配合他一下。他尽量紧密的贴合着她,想要制造一次次的愉快高峰。

    过后,他停住了,躺在她旁边。她问道:“有人说最傻的女人什么都不图,到最后谁都过的比你好。可以图一个人的钱,图一个人的权,图一个人的帅,图你想图的,但是千万不能图一个人对你的好。如果有一天他对你不好了,你什么都没有了。其实男人也是这样。追求真爱的人不是为爱献身,而是为爱发昏。”嫪毐说:“你觉得呢?”花舞说:“也许这些人是现实的。”嫪毐说:“有道理啊。”

    花舞说:“一个穷人,自己什么也没有,为了几两银子就能铤而走险,害死人。别人从他那里拿利益的时候,是死敌。”嫪毐说:“穷人几两银子就能活命,怎么会不拼命?”花舞说:“为了生存毒的态度。在男女的性关系上,想着能从什么异性身上捞到最多利益。”嫪毐说:“要是自己天生富贵,什么都有,那当然是最好了。不过谁不想从别人那里得到更多好处。”花舞说:“天生富贵的只是少数人,大多数人的富贵要靠自己去奋斗。”嫪毐说:“就是啊。”

    花舞说:“现实的走狗。人的心永远不满足,有时候又那么容易满足?人是差不多的吗?”他问:“怎么满足不满足?”她嫌恶的说:“什么都让我为你想吗?”他听了暴力起来,脸部的骨头都显出来。她轻轻慢慢的说:“会让你暴怒的人、变成魔鬼的人,你应该离着远点。”他的气便平了,反转了身体,大字型的躺在床上,将她环在他的臂弯里。

    他的身体的影子,映在帷布上,如诗如画,仿佛也有着丰富的表情。他说:“你是追求真爱的人。”花舞说:“我自己就有真爱,别人从我这里得到。我越是想得到真爱,就发现自己这里的真爱越多,而我还要更多的去面对不爱,真恨。但是,真爱是一种美好的精神,有它的指引,我也能有更美好的生活。”

    嫪毐说:“你是因为追求真爱,才过现在的好生活吗?”花舞说:“一半吧。另一半就是我长的好看,吸引了别人。”他突然说:“我们的孩子不能做王吗?”花舞听了片刻没有回答,心却剧烈的跳动起来。“是呀,为什么只有王族血统的男嫡长子才可以做国王?可是这是现在这个世界的规则。”她转念又一想:“只是替一些人觉得委屈,但是如果那些人做了国王,别人又不是国王,别人也委屈。”

    他又说:“我想要我们的孩子当王,就是天生富贵了。”花舞说:“你想要违逆规则?为什么违逆?怎么违逆?违逆的哪些人的规则?我也爱我们的孩子。”她偎依近一点他的身体,她心里想的确是:“为什么我还继续跟他在一起?为什么要拿秦国人的财富和她的爱来供养他?他还想自己的孩子获得我更多的母爱,得我之助当王。”

    她又想到吕不韦,他总是以她的恩人自居,等到她自由了,是不是人就死了?灵魂和肉体都腐朽了,即使有轮回,也可能无法再轮回。如果有重新的选择,她还会这样义无返顾吧?

    嫪毐现在常常跟同事喝酒,经常喝的酩酊大醉而归,花舞讨厌他了,也不去亲自照顾他,只是让宫女、宦人照顾他。这天他醉着回来,口里呓语道:“我是秦王的假父。”花舞大惊失色,问随行的宦人:“他有什么不当的言行吗?”

    那宦人回答:“今天嫪大人跟人喝酒,有个蒙大人,为人高傲,不理嫪大人。有个姓庞的官员,那蒙大人却与他亲热。嫪大人跟庞大人说了几句,又问蒙大人话,蒙大人却故意不答的要离开。嫪大人喝醉了,便张口骂了他,蒙大人也回骂了嫪大人,两个人口角起来。嫪大人叱骂他说:‘我是秦王的假父,你敢与我斗口?你难道有眼无珠,不识高下么?’”花舞听了,自己的手握着自己的手,让手不颤抖。

    却说,那蒙大人气愤不平,告发了嫪毐与太后私通的事情。政政大惊,下密令调查虚实,结果得到密报:“嫪毐本不是阉人,确与太后有奸且生有二子。”政政知道被骗,暂时不愿追究,想要睁眼闭眼的拖一段时间。

    他的心里非常的难过,换了一个角度看嫪毐,是一个妖孽鲜妍的下贱男人,会下贱的不像样去伺候人的,可能没有什么白,不能接受自己的母亲被这样的一个男人糟践。

    又过了十天左右,他进了蕲年宫斋戒,想的是:“亲政以后,就要正式做一个王了,从此他要过另一种生活了,跟过去不同的。”花舞一直希望他做个好王。

    这个时候,突然有密报传来:“嫪毐准备在巳酉日政变,攻击蕲年宫,杀死陛下,铲除吕不韦,自己当王。”政政秘密的安排了昌平、昌文,在巳酉日这天埋伏在咸阳,自行提前去了雍城。

    他走在家族陵园里,北园林木葱郁、地势坦荡,想着先王们发誓要让秦国成为强国,想着秦国人忘生轻死,都以秦国能够打胜仗、扩大国土为荣。他做了他们的王,会不让他们满意吗?虽然春天,他的心情却比冬天还冷。

    还有母亲,他一直尊敬的母亲,她不是对他说:“只有跟一辈子在一起一直不离开的那个人,才可以做那样的事情吗?”就跟嫪毐那样的人?

    这个时候,突然从林中一个草坡后跳出一只狼。没有想到这里也有狼,它是从哪里进来的呢?侍卫们离的很远,他说了要自己走走,此刻只得自己保护自己。他抽出了一把匕首,那是小时候杀死王二国用的匕首,他一直带在身边。

    狼扑上来,他绕着树木跟狼兜圈子,瞅准一个时机,返身一个箭步来到狼的侧边,手中的匕首同时刺向狼的头颅。狼的反应很快,掉转身体咬向他的胳膊,可是他的反应更快,手臂微微向下移动直直的伸出去,刺向狼的脖子。狼的头一歪,他的胳膊也又一弯,狼还是受伤了。他又移到狼的侧面,一边揪着它头上的毛按下去,一边骑上了它的背,手中的匕首刺向它的背、它的头颅,割向它的喉咙。

    狼死了,他靠着树站在那里,看着它,眼泪终于流出来。

    巳酉日这天,花舞在梦中颤抖着惊醒。原来嫪毐一早醒来便提了她的两只脚,半跪在床上,直抵花心,跟她行那男女之事。他像对一条狗一样的,说道:“夫人,等我好消息。”花舞问:“你要干什么?”他说:“等我回来你就知道。”他便穿戴了盔甲,雄赳赳气昂昂的出门了。

    他离开以后,花舞穿着睡衣就来到了院里,像个幽魂一般的在宫里行走。她不知不觉走到花房那边,看到有个人在摆弄地上的一些干草。“这些草死了为什么还种?”“太后,这草是从国外运来的,就算是晒干了遇到水还是能复活。”“哦。”她感叹一声:“这种草很能活。”便麻木的走过了。

    嫪毐诛天诛地的权势欲,在床上的时候他的眼神里表现无疑。他以为要得势了,粗暴害的强迫她。她想到异人,他曾经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是好纤细、脆弱、容易受到伤害的,尤其是面对感情的时候。”她想到吕不韦,她不得不承认,是他的存在让她生存的那么笃定。曾经无论多么困难的时刻,想到他,她就有了希望和勇气。

    她又走回一个熟悉的路口,便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有些疲惫,可是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如果她终于摆脱他了,她还会现在这样坚强吗?她会不会像异人说的一样“好纤细”、“脆弱”、“容易受到伤害”。

    她上了楼房,上到最高一层,在阳台上望出去,中间空空的空气。她可以在空气里走吗?她想要在空气里走,直接到对面的那座楼的阳台。是的,不能,她的脚必须踩着土,踩着空气不行。

    她落下泪来,用不了多久,她欠他的,他欠她的,两清。曾经的爱情,都变成墓碑,沦为废墟,长上草开上花,湮没于沧海桑田。而她也不见,再也不会到爱情的墓地哀悼。

    她是被诅咒的花朵,被采摘的花朵,花朵再美,终究是要腐败死去。那边有蝴蝶在飞,是冥界的信息吗?又有一个人被诅咒了,变成花朵吗?蝴蝶飘忽的飞。异人说他死了要待在那个他喜欢的地方,他自己选择的死亡的墓地。

    嫪毐盗取了太后和皇帝的御玺,伪造诏书,说政政是吕不韦的儿子,调动县邑的军队和警卫士卒、国家骑兵、戎翟首领、舍人,发动政变,攻击蕲年宫。可是当他们来到蕲年宫,发现里面是空的,没有人。

    昌文和昌平的军队,包围了他们,经过激战,杀死了几百人,斩首有功的人都得到了爵位,宦者参加战斗的,也得到一级爵位。吕不韦也率领军队,出现在蕲年宫。

    原来吕不韦树大根深,于前两日也得到了消息,说嫪毐知道了政政在调查他,不甘坐以待毙,打算发动政变。只是吕不韦不知道发动政变的具体时间、地点,只知道嫪毐发誓,即使同归于尽,也要将自己杀死。所以,他没有去雍城参加政政正式亲征加冠和佩剑的典礼,而是留在了咸阳。

    政政正在雍城举行典礼,他在两队礼仪人员指引下,踏着红毯来到受礼地点。官员们穿着礼服,站在台下。这时,咸阳就传来了嫪毐叛变的消息,报信人员说:“嫪毐受伤逃逸。”

    政政结束典礼以后迅速回到了咸阳,在吕不韦的压力下令谕全国:“生擒嫪毐者赐钱百万,杀死嫪毐者赐钱五十万。”很快,嫪毐及其死党被一网打尽。

    经过讯问,得知嫪毐是吕不韦推荐给花舞的,因此又审讯吕不韦。

    吕不韦说:“先王死后,太后空虚,臣不得已只得引荐了嫪毐给她,让自己脱身。”吕不韦说:“太后跟嫪毐生的两子必须杀死,以防养虎为患。”

    政政见审问不出别的,便下令车裂嫪毐,灭其三族。嫪毐的死党卫尉竭、内史肆、佐戈竭、中大夫令齐等二十人都被斩首悬挂。又把他们五马分尸、巡行示众,夷灭了他们的宗族。追随嫪毐的宾客舍人罪轻者为供役宗庙的取薪者——鬼薪;罪重者四千余人夺爵迁蜀,居住在房陵,徙役三年。又遣将士搜查雍宫,捕杀花舞私生的二子。花舞被驱往嫚阳宫拘禁起来。

    嫪毐行刑以前,政政让他跟花舞见了一面。嫪毐说:“我无伤虎意,虎有害我心,我不能坐等被吕不韦害死。我以为如果绑架了政政,就可以自己当国王,杀死吕不韦。”花舞说:“你连兵权都没有拿到。”嫪毐说:“不得不挺而走险。”

    花舞说:“可能丽香是你的天使,能化解你的怨恨,让你快乐。”他说:“想到丽香,的确让我平静、甘心。”花舞说:“我们有缘一场,却很多不愉快。也许是我不好,我无法了解你。”他听了又有些怒意。她说:“你杀了我无数次,我可能也活不了几年了。”他听了凶残的笑了。她想他怒是因为觉得他征服不了她吧,还是他自以为是的在爱她?

    她说:“我们的孩子都死了。”他垂下了头。她又说:“如果有来生,希望我们不会再凑到一起,今生已经够了。”他垂着头红着眼睛。她说:“我为你送行,心里不好过,敬你杯酒,黄泉路上好好走。”他喝了酒,她便出去了。

    不久,政政令人将嫪毐的男根割下来,送到了花舞这里。宫人告诉花舞,嫪毐死以前,反复唱了两遍多:“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幽禁母亲,有违当世孝道,许多大臣为此纷纷发表意见,都遭到了政政的严厉处罚。后来不断有人来,他命人先用蒺藜责打,然后杀掉,堆放在宫城门口的蒺藜堆边。旁边竖一块牌子,写着:“有以太后事来谏者,视此。”可是仍然有人络绎不绝的进谏。政政想,他们认为国王金口玉言,又如此不怕死的来进谏?

    清辉、蒙毅等人本待跟他说几句太后的事情,可是他都转了话题、闭口不言。到了晚上,宫女给他关窗,他就发怒:“把窗都关了,没有新鲜空气,睡觉起来都头疼。以后我不说,不许动窗。”宫女说:“可是太后……”政政说:“下去。”

    却说花舞待在嫚阳宫,一夜之间,头发就掉落许多,未老先衰。爱礼、长治死的时候她麻木了,她的很多部分也被摔死了。她没有责怪政政,就是不想见他。政政的人生他自己走,她也没什么牵挂了。

    她坐在那里发呆,冥冥中听到,有人在呼唤让她找异人。异人一直待她不薄,但是他也不爱她,并且警惕着她。异人、嫪毐、爱礼、长治,都已经死了。

    她闭上了眼睛,想像自己死了,灵魂躲避在腐朽的肉体里,看到死亡的蛆虫爬在自己身体上,蛆虫在咀嚼。突然有个人很悲伤,抱着她去到医生那里,医生说没救了,他就抱着她来到河边,痛苦的说:“她不应该死。”花舞看他那么悲伤,不好意思装死了,醒来,灵魂随处飞。那个抱着她的人,是爱她的那个人吗?是谁?为什么他那么悲伤,为什么不告诉她他是谁。

    政政写信给她,她拒绝回信,政政便不再给她写信。她破坏了规矩,让他无法面对别人?他无法面对她做过的那些往事?不,她不会给他一句话,她也把他幽禁起来。

    她听到宫里的人议论纷纷,政政也猜疑自己可能是吕不韦的儿子。她不会告诉他真相。她听的到他在哭泣落泪,这让她也无法不难过,身体里也在哭泣落泪。她的身体又坏了很多。

    政政其实不必眷恋以前她对他的那一点点好,那真的很平常,他早已经长大,可以自己给自己好。她抱着那只猫,想:“其实女人有个宠物相伴就很好很幸福了。”

    政政梦见柳月拿着一条蛇吓他,她又好像哭又好像笑,眼睛晶亮的看着他,吻他的手,希望他爱她。他害怕蛇,吼叫起来,甚至想要去攻击柳月。桑桑也好像愤怒了。他在黑暗里打开柜子,里面藏着王二国的尸体,柜子很可怕。然后一阵尖锐的号哭声传来,一个小孩在号哭,撕裂着他的精神。

    他的心里又灭了一盏灯,到处冰冷一片,他感觉到了孤独,骨头也有点缺失。他看向天空,一行字“希望以后我们一直在一起吧”坠落成了一片流星雨,坠落到大海里。大海里的鱼游来游去,星星的碎片闪着光,“希望以后我们一直在一起吧”变成一条蛇,化为粉末,葬身鱼腹。

    他在柳月的歌声里醒过来了,她唱着《汉广》,眼神狡黠可怕。看到他看过去,她躲闪着他,他觉得自己的脸似乎也要变的好像一条蛇。然后她就变得呆呆的样子。他觉得他的头有点热、混乱,好像一团恶气被关在里面。他突然有点高傲的看着柳月,她有点心虚的样子。

    她多么恶劣啊,她也有心,只是她自己也意识不到。他听到外面有宫女霸道的喝斥另一个宫女:“不要到这里来。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他们都想要攻击他。近在咫尺的她们就这么肆无忌惮。他对自己说:“别怕。很安全。”便命人将那两个宫女叫进来。

    一个宫女说:“她不懂规矩。我教训了她。希望没有打扰到陛下。”他说:“打扰了。”便命人将她们都送去洗马桶。他得习惯拿国王的威严,来统御人,这是必须的。柳月多么狡猾啊,她喜欢装成奴隶,装成受害者的样子,她不怕对他使坏。她们都是蛇。

    这天,他又来到五柞宫,刚坐下,宦人来报,甘罗来了,他说让他到五柞宫旁边的花园。他拉了柳月的手,一同走出门去,两个人来到花园坐下品茶,看着不远处野鸭一对对在水里游。

    甘罗过来了。他问:“你是甘茂的孙子,你爷爷做过左丞相,现在你自己也做了上卿,对当官有什么感觉?”甘罗说:“当官别人怕我,不当官我要怕人。”政政问:“今晨有人奏道:‘世人不知吃饭时候放什么,饭就美味可口。收集一下众人的意见,可以使全国人都能香汤不辣水都享用。’大臣们有说油香,有说香香,你没有发表看法,你是什么看法?”甘罗想了一想说:“盐香。臣曾经一月不吃盐,便精疲不堪,身体不如前。”

    政政暗想:“这孩子不大听话,不过很有主意。”他点点头,命人展开棋局,跟柳月对弈起来,甘罗在一边观看。下到第三盘,柳月不小心把一颗棋子掉在了地上,甘罗俯身捡起地上的棋子。柳月却跳起来,说甘罗捏她的脚。

    政政说:“甘罗不是故意的吧。是不小心才碰着而已?算了。”可是甘罗却一字一板的纠正说:“我不是不小心,是故意捏她的脚。”政政奇道:“为何?”甘罗说:“我看到她,觉得她想我去摸她。”

    政政怒道:“你不熟法律,所以才以为自己这样没有罪过。本来你只是一个小孩,不该斩杀你,可是你要做上卿,便不能容你胡闹。来人,拖下去斩了。”甘罗哭的眼泪鼻涕都流在脸上,大叫:“陛下,饶了我吧。女人何足道?”

    两个人也无心思再下棋,两个人骑着一匹马行了一段路。然后政政下了马,柳月在马上坐着,政政牵着马沿宫内大道行走,观赏路边的景致。看着左边青绿的河水,和河水边青绿的柳条,他想着:“柳月,如柳如月,叫人侵犯、攀折的气质,其实是意淫了无数次,跟异性互动做那样的事才形成的吸引力吗?吸引的各种类型的人,包括最暴力的坏的,所以自己才会变得暴力、坏,甚至喜怒无常?一点小事就发火、霸道,严厉的惩治人?”

    他看着她,突然问道:“你干嘛这么乖啊?”宫女在另一边扶着她,听了也觉得尴尬,被讽刺的感觉,可是她面无表情。政政知道,她现在是真心愿意留在他身边的了,因为她也想不到作为一个女人,还能怎样比现在过的更好。她并不爱他。他看着她身穿的浅红色衣衫,在微风里拂动,那是他喜欢的颜色。上一刻还想着立她为他的王后,下一刻却改变了主意。

    几天后,柳月被送出了宫。政政跟她说:“你自由了。可以找个喜欢的男人,自行婚嫁。”

    昌平来找豆豆,想要跟豆豆复合。他说之前是他糊涂,可是豆豆拒绝他的复合请求,于是昌平就恼怒起清辉来,说都是清辉使坏,怂恿让他们分开。清辉听了恼怒道:“分合是你们的事,我提的意见再多,也没干涉你们。分手的当事人又不是我。”昌平气呼呼的走了。

    蒙毅平日里的俸禄大部分都给了他父母,自己只留少许,为了帮助豆豆开刺绣店,他把自己储蓄都拿出来了。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这引起了许多迷对豆豆的嫉妒。

    这天几个迷堵在小店里看刺绣。一个少女缠着蒙毅说道:“在追逐梦想的同时,也帮助别人实现梦想,因为喜欢你,借着你的光,瞧见了从未见过的世界,这是我们和你之间的默契,是我们和你一家人一样亲密的故事。”

    豆豆说:“甘罗去年封的上卿,今年就死去了。政政今时不同往日,脾气越来越不好。”清辉说:“政政对自己的妈妈,都不会网开一面,何况对别人呢。”

    就听的那个女子又说:“风来,我便竖起盾,决不吹散同盟情;雨来,我便撑开伞,决不沾湿你衣襟;雷鸣,我只听你音,决不扰乱随行心;电闪,我将闭上眼,决不注目是非淫。谁能改变人生的长度,现实总比理想残酷,命运将你推上无声的战场,请依旧骄傲前行,身后将追随无数身影,只为守候心中的净土。”

    豆豆听的呆住了,清辉看了说道:“她们都盯着你,对付你,不断的加固、编织着她们的羊圈,想要圈住蒙毅这只羊。”豆豆说:“我和蒙毅只是朋友。”

    旁边又一个少女说:“我好想揉揉蒙毅的头发。”另一个说:“他的屁屁好圆。”清辉说:“我突然觉得,其实女人能找到一个男人来挑逗,一个完美的对象,可以让自己幻想,也是很有意思的。他们能找到,我却找不到。”豆豆说:“但是得人家没对象。”清辉说:“我知道。而且挑逗的要有度,不能他们那样。”

    这个时候一个男子在旁边说:“不要脸。”清辉一听柳眉倒竖,说道:“你想让我不那样是喜欢我?我不喜欢你。”那男子说:“有伤风化。”清辉说:“恐怕你是满肚子男盗女娼吧。”那男人不高兴的离开了。

    这时候昌文走了进来,见到店里一些少女围绕着蒙毅问这问那,豆豆和清辉站在一边,只有少数几个少女一边看刺绣,一边偶而问问她们。他走向清辉说:“没有几天你就远嫁了,不多准备点嫁妆吗?”清辉说:“该准备的都准备了。”

    豆豆说:“昌文,清辉走了你是不是很难过?”昌文低下了头。豆豆说:“清辉不难过。也不希望我们不开心吧。”

    这时候,又一个贵族少女说:“豆豆,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我觉得不用告诉他怎么做,他不需要任何人教给他怎么处理问题,尤其是女人。我们能想到的他和他的身边人会想不到?他自有他的考量。我要做的就是他希望我们做的,不放弃给爱和梦想起航,让他看到正确的方向和力量。昌文,愿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都献给你。”

    昌文见清辉不高兴了,便回答说:“我没福气能承受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你喜欢,自己留着吧。”清辉听了扑哧一笑,说道:“人家要把自己献给你吧,你还不要,无福消受美人恩。当心人家嫉妒你未来的女朋友。人家恐怕还要教你未来女朋友怎么做女人呢。”那个女孩听了她的说法,愤怒的脸上青筋都起来了,但是想了一想,没有理会她,一边看刺绣,一边注视着这边的动静。

    清辉看了看她悄悄说:“我看她那么凶的样子,大概想让你取代政政做国王。”昌文恼怒道:“清辉,你不要乱说。”豆豆却说:“我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谁愿意怎样就怎样,别人的任何强制性的态度都是干碍了人家。我要解释的是,我是好意,没有要强制性的态度。”清辉听了,低下了头,她因为豆豆,更深的感觉到了昌文的悲伤。

    日子很快就到了,清辉就要出发了。前一天晚上,昌文又来找清辉:“你真的要离开我了吗?”清辉说:“是的。”昌文说:“为什么你无所谓去留,无所谓变成离开,而不是留下。”清辉有些发窘,说:“顺其自然。”昌文说:“为什么不是让别的顺你?”清辉说:“无所谓。”说着上来抱了一下昌文,转身回去了。昌文也没有停留转身走了。

    第二天,清辉穿了一件五彩缤纷的嫁衣,她头上的帽子、脚下的鞋子、手套、首饰,也都是五彩缤纷的。她上了车走了,昌文没有送她。第三天,昌文留书一封,也走了,他说他担心清辉在陌生的环境里不安全,去找清辉了。昌平和他父母都急了。昌平说清辉害人不浅,让他弟弟离家出走。政政说:“不用去找昌文了。他想陪着清辉。”

    昌文骑了一匹快马,当晚就追上了清辉,她坐在河边的绿草地上,还穿着她那五彩的嫁衣。昌文叫了一声:“清辉。”清辉转头便看见他,站在不远处的月光下,她很惊异,说:“你怎么出现在这里?”昌文坐到她旁边,说道:“我怕你离开的时候,一点牵挂也没有,所以就来了。你真不怕那边人生地不熟,也没有朋友。”清辉没有说话。

    他看着水中清辉的倒影说:“美的不知流年。”清辉说:“我心情不好,才穿这样的嫁衣。你还说美。”昌文定定的看着她,她看着他的眼波流动,心里也一动,低下头。昌文说:“你为什么逃避我?”清辉狡辩道:“我哪里有?”昌文说:“你经常口是心非。”清辉不说话了。昌文又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暂时让你依赖倚靠。”清辉看看他说:“你犯贱啊?”昌文说:“不是。我很轻易就可以做到。”

    清辉说:“你狡辩吧。我头痛,你给我吹吹吧。”昌文便问她:“哪里?”清辉指指自己的头,他便去吹。清辉突然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昌文说:“你怎么知道?”清辉笑着说:“我猜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昌文说:“你先说,你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清辉说:“你说呢?”昌文说:“是你问我的。”清辉脸有点发热的说:“我说的是爱情。”昌文笑的嘴巴都裂开到耳朵那里了,他说:“这种喜欢啊,我不喜欢你。”

    清辉低下头,“哦”了一声,装着没事一样看河水。昌文却说:“你把自己藏的那么深,也不怕错过了好姻缘。”清辉看他一眼说:“错过是彼此错过。”昌文说:“流转的时光,照一脸毛孔清楚,来不及细数,更来不及遗忘。眉毛这样短,思念那样长。”清辉说:“你说的什么呀,真有趣的说法。”昌文说:“我听到迷说的。猜你听了也觉得新奇。”昌文突然说:“清辉,你不想委屈彼此。”清辉说:“是。”

    昌文说:“现在,你爱的是一个未知。这是你绝望以后的选择。也是最好的选择?你更爱未知?”清辉却不言语了,变得沉郁起来。昌文说:“我应该神秘点,这样你就对我有兴趣了,觉得我是深潭了。刚才逗你,你说的那种喜欢,我喜欢你。你喜欢冒险,不代表你真的对爱情上了心。”清辉听了笑起来:“原来你也会捉弄我。”她的眼泪差点涌出来,仍旧感觉无比的压抑,空气也似乎更加沉闷起来……

    送亲的队伍,一路经过无数的景色,都是清辉和昌文以前没见过的。这天他们挨着一片沙漠,来到一座高山脚下,谁知遇到前面有战乱。清辉下了车,跟昌文说:“看来暂时走不了了。”她极目远眺纯净的沙漠,说道:“沙子也能堆砌出这么单纯的色彩。”又看看碧蓝天空中的云,说:“这里真是好像世界尽头。”昌文说:“这里人很难生存。”

    清辉蹲下身体,抓起一把沙子,一扬,沙子细细的好像烟一般被吹走。她又在沙地上打了一个手印。昌文说:“你打了手印,不一会儿就被风吹没了。”清辉说:“这一会儿它还在。什么会永远存在?”昌文听的难过起来,说:“我找人去弄点我们中原人口味的饭菜。我们两个在附近的山岗上吃。”清辉说:“我们两个?”昌文说:“我有办法。”

    昌文对送亲的队伍说,为了保护清辉的安全,要就近找一个陡峭的山岗,把清辉安顿在上面,四周派人严密把守。他自己也每夜站岗。又派了流动小分队,每半个时辰巡逻一次,以保万无一失。清辉每天的饮食专门用一根绳子吊上去,山岗谁也不许上去。众人都遵从。

    当天夜里,昌文趁众人都睡去,顺着绳子爬上了山岗。清辉正等着他,他说:“很顺利,没有人发现。这下谁也不能打扰我们了。我爬上来竟然觉得有点累。”清辉说:“你该不会有跟我偷情的想法吧?”昌文差点跌倒在地上,他心跳呼吸都差点停止,说:“你还没说喜欢我呢。我不会跟你偷情。”

    清辉说:“如果我像太后一样,做过妓,又爱上欺骗自己的人,还心甘情愿没有怨气,你会怎么想呢,还会爱我吗?”昌文说:“不知道。你没那样。反正我现在爱你。”清辉说:“要是我那样呢?”昌文说:“你若非要这样,我也无可奈何呀。”清辉说:“如果我什么也不会,只会哭泣,又不是公主,没钱,还生病了,谁都不喜欢我,我也谁都不喜欢。你也爱我吗?”昌文说:“爱你。”清辉说:“别不是哄我吧。为什么爱这样的我?”昌文说:“不是哄你。只要是你我就爱你。不是因为你这样了或者那样了。”

    清辉说:“坐过来。我可以亲你吗?”昌文说:“可以。还是我亲你吧。”他激动的似乎要颤抖。清辉闭上了眼睛,他就亲了清辉的眼睛,亲完了就害羞的双臂搂膝,把头也埋在了膝盖中间。清辉说:“你抱我一下。”昌文便抱了她一下,她发现他的怀抱竟然比她做梦时候想像中的还要更好,让她喜欢,于是她就拉倒了昌文,去解他的衣服。

    昌文说:“男人才能这样做,女人应该等着被男人脱衣服。”清辉说:“谁先脱不一样?你让我觉得你就好像无数柔软的颗粒一样,让我好接近。”她说着继续脱,昌文躺在地上,说:“清辉,我不习惯。”昌文说:“我想要更多的爱你。”清辉说:“比所有爱我的人更爱我。”昌文说:“我不知道你原来是爱我的。”

    清辉说:“我是临时决定爱你的。以后我会更爱你。其实人与人相处没什么,互相了解知根知底没什么不好,互相帮助知道真实多,简单、节省时间多,在这基础上追求幸福生活。反而不了解危机多,被了解却不了解对方危机更多。有人害了解。我不是对了解有欲望得之无道的人。”昌文笑的嘴巴都裂开了,起身去脱清辉的衣服,又脱自己的,然后他们抱在一起。

    三个多月后,战乱平息了,清辉却突然身体不舒适。随行的医生一检测,竟然发现她怀孕了。公主身边的侍女对众人说,公主困在山顶的时候,每天都会有一个骑着金马的王子,从太阳中来到山上和公主幽会,公主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汉日天种”。

    这个解释肯定是波斯王子不能接受的,可是公主也不能这样回娘家。护亲使者和昌文、公主商量过后,便就地安营扎寨,在山顶上“筑宫起馆”,把公主正式安顿下来,并拥立为王。使者和卫兵们则在山岗附近的帕米尔高原上就地开荒种粮。

    第二年,公主生下一个相貌伟岸的男孩,自此繁衍生息,他们成为“朅盘陀国”的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