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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你回来了!”
杜隐刚下马车,便看到阿碌激动地跑上前来迎接着。
算日子,他此行去西洲来回也快一个月了,也不知这一个月东京城中发生了哪些大事。
“清霜姑娘这段时间如何,恢复的可还好?”
杜隐快步走着,嘴里还不忘询问清霜最近的情况。
“清霜姑娘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现在也能下地行走了,我按照你给我留下的方子,每日都按时给她送药。”
阿碌满脸笑容地回禀道,脸上还不自觉有些傲娇的小表情,像是在等待被夸赞的小孩,话语中满是期待。
“好!做的不错!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杜隐也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阿碌是他五年前买进府中的下人,那时的他不过十岁左右,常年挨饿,身形也因此生得消瘦,别看他那双圆润而明亮的眼睛透着一层阳光,可是他从小父母双亡,是个孤儿。
杜隐在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中,一眼就看到了他,也是杜隐将他带回府里,让他脱离了那个饥寒交迫的窘境,给了他一个家。
“家主,你这说的什么话!只要是你在的地方,就是阿碌的家,若是有一天大人不在,阿碌也会拼死为你守着这座府邸。”
杜隐看着面前的男孩,眉眼弯弯的,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一派天然的少年意气,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暖洋。
或许,在他心中,早已把阿碌当成是他最亲的人,又或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很快,两人一路交谈着,便到了清霜居住的厢房外,恰好看到清霜正艰难地在院中走动,看起来她的伤势还是没完全愈合,走起路来还是有些吃力。
“九十五、九十六、九十七......”
清霜边走,嘴里还不断念着一个数字,只见她额头已经冒起了细汗,可她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许是伤势还未完全痊愈,刚走了几步她便有些重心不稳,晃晃悠悠的眼看就快摔在地上了。
幸好杜隐与阿碌及时赶到,还没等杜隐反应过来,接住清霜的人便已经出现在她的身后。
“清霜姐,你伤还没好,可不能再摔了。”
待到清霜回过神来,身后托住她的竟就是阿碌那小子,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清霜的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了笑意,将近一个多月的悉心照顾,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更深了一步。
“阿碌你来啦!还没到喝药的时间,怎么你就......”
清霜转过身来,光顾着看阿碌,丝毫没注意到杜隐的存在,话说了一半,这才注意到了杜隐早已站在一旁,意味深长的笑意,仿佛是看穿了些什么,但又不敢明说。
“杜大人!你回来了!那我家小姐呢?”
说罢,清霜赶紧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再没别的人,脸上瞬间有些担忧,继续追问道:“我家小姐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你快告诉我。”
清霜满心焦虑地看着他,生怕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放心吧!你家小姐没事,她现在好的不能再好了!”
“你就安心把你的伤养好,不要再担忧其他的事。”
杜隐温朗一笑,轻拍了一下她的头,安慰道。
清霜还没明白杜隐话中的意思,继续敛着眉问道:“好的不能再好!是什么意思,杜大人你就别跟我绕弯子了。”
看得出来,清霜还是很担忧陆望舒的安危,这些时日她每日都在院中练习走路,就是想早日养好伤,好出发去西洲与陆望舒汇合,她始终牢记着自己的职责,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抛下小姐,不能让小姐陷入危险之中,这也是夫人临死前交代她的话。
“陆小姐没事了!而且她的腿疾也已经治好,我相信不用多少时日你就能见到她了。”
杜隐的话仿佛就是一颗定心丸,这才让清霜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那就好!只要我家小姐没事,就好。”
杜隐看着她脖子上显露出的伤疤,眼神中也透露着心疼,他再清楚不过清霜的伤势了,那日大火中,她的一只手臂被烧的面目全非,虽说眼下有衣物的遮挡,看不出什么,可是也能想象到那触目惊心的伤疤。她还没出阁,身上的伤疤定会影响到以后她选个好人家,不禁担忧地问道:“将你的手臂给我看看。”
清霜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开始内心挣扎,犹豫不决。
“我是御医,你不必担心会吓到我,让我看看你的伤疤。”
杜隐自然是懂她的为难,他轻声安慰着,希望能将她内心备受的煎熬,稍稍减轻一些。
听到杜隐的耐心询问,清霜也不好再拒绝他,只好将手臂的袖子捞起来,映入眼帘的就是满臂的伤痕累累,那被烈火灼烧过,坑坑洼洼的伤疤,令杜隐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怎么这么严重,清霜姐!”
阿碌率先走上前来,没想到他一点都不嫌弃她的伤疤,反而是满眼心疼得看向她,眼中除了担忧就是无措。
“这些日子我给你送药,每次上药你都是自己上的,我竟一点都没察觉出来,你的伤势这么严重。”
他看着清霜,眼眶渐渐发红,将心底那股酸涩的情绪,强行压了下去,说道。
“我没事!我现在不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吗?你看我现在活蹦乱跳的。”
清霜不忍看阿碌为她担忧,只好忍着痛假笑着,想缓和一下气氛,她用余光扫视了一下手臂的伤疤,她甚至不敢看,这伤疤她自己看了都嫌弃自己,更别说以后有哪家的男子会愿意接纳她,她甚至都想好了,如果遇不到愿意接纳她的人,她就一辈子守在小姐的身边,陪着她一辈子,哪也不去。
对,一辈子!
虽然内心早就做好了准备,当真切得感受到的时候,心里还是不自觉得会嫌弃自己,只觉喉间一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垂下眼,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袖子拉下来遮挡住那令人恶心的伤疤,很轻的冒出一句:“不过是嫁不出去,没人要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
“我要你!没人娶你,我娶你!”
话音刚落,清霜有些惊讶地看向眼前这个十五岁的少年,看他一脸认真,努力装作一副大人的模样,恍惚到差点自己也信了这番话。
“阿碌,你就别打趣我了,你才多大啊!就想着娶亲了,以后看上哪家的姑娘,姐姐一定给你备一份丰厚的彩礼,让你风风光光的将她娶进门。”
清霜捂嘴轻笑着,她丝毫没把阿碌的话当真,反倒是调侃了他几句。
“我一定会娶你,清霜姐!我是认真的,你信不信都好,今日当着家主的面,我立下誓了。”
原以为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阿碌的表情是如此的坚定,坚定到她都快分不清站在自己面前的到底还是不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她看向阿碌见他眼神中有些失落,还隐含着对她的满心期许。
“好了!好了!我信你,莫在耍小孩子脾气了,小心杜大人罚你今晚不许吃饭!”
清霜不敢继续往下想,她权当阿碌只是一句年少冲动下的许诺,她不敢有什么期盼,毕竟两人之间相差四岁,她从始至终只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除此之外在没别的。
见两人之间的闹剧愈演愈烈,杜隐也只是笑笑不敢插手,阿碌是他一直养在身边的,阿碌什么脾气秉性他又怎会不知,他向来是说到做到,只是意味深长地看向一旁的两人,笑意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