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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分别（一）
灵堂中摆放着一口深黑色的棺椁，她站在跟前怔了片刻。
棺中之人
“小姐，我们真的要把三公子送回西洲么？”
陆望舒神色空空，原来人在最悲伤的时候情绪是安静的，她只是先摇头，随即又点头，沉默许久。
她伸出手最后轻抚了一下贺叔齐的脸庞，看着他浓密卷翘的睫毛不时还浮动了一下，正安静的睡着。
她收回有些不舍又带些颤抖的手，紧紧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封棺！”
这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一定是万分艰难的，目光直直看着躺在里面的那个男人，恍惚又有些无措。
待到棺门被缓缓盖上，她整个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全身不禁泛起战栗，再也忍不住眼泪，捂着脸啜泣，眼里有隐隐的泪光在涌，好像下一秒心脏就要被掏出来那般，痛到窒息。
“起棺！出殡......”
“生人勿近！”
侯爵府的大门敞开，外面早已围满了观礼的人，陆望舒怀中捧着贺叔齐的灵位，毅然从大门中缓缓踏出，眼眶红的让人看了有些心疼。
从侯爵府一路途经了那日事发的胭脂铺前，身后长长的送丧队伍，让路人看了都避之不及。
“世子我们要不要跟出城门看看？”
祁渊在赵琰耳边小声说道。
“箭是你射的，难道他还能真的死而复生？”
......
赵琰一向很相信祁渊的箭法，只要是他动手杀的人，绝不会留下活口。
“属下总觉得心中有隐隐蹊跷。”
祁渊见他不应，也不敢继续争论下去。
刚到城门口，一旁的守军便出来阻挠。
“等等！开棺查验一下。”
清霜见状，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骂骂咧咧地上前质问。
“睁开你的狗眼，侯爵府的出殡队伍也敢拦？”
“难道大人不知道死者为大吗？”
......
“我们按规章办事，进出城门的不管什么人都得查验。”
那守门的部将，显然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已经封棺，哪还有打开的道理。
“好啊！你是不把我们帝姬放在眼里？”
“棺中躺的正是我们帝姬的夫君—贺将军。”
“你们是看着我们帝姬孤零零一个女子好欺负是吗？”
清霜一开口便怼的那部将哑口无言，待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就......就算是官家出城也是要查验的，何况你一个小小帝姬。”
那部将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嘴上还有些得意。
此时，周围的百姓也纷纷议论起来......
“是啊！这刚死了夫君，内心悲痛万分，当着面开棺，让人如何接受？”
“谁说不是呢？这官家健在的时候对百姓仁爱有佳，现在代王暂代朝政，对官眷也不多加体恤。”
“这不是在欺负一个弱女子没了夫君，没人帮撑腰么？”
人多嘴杂，你一言我一语，瞬间就把部将围攻的不知如何是好，一看是要造乱生事，一群官兵死死的围住了出殡的队伍。
“放肆！今日你们是铁了心要阻拦我们出殡？”
纷乱的人群中，走出一个一袭白布麻衣的女子，手中还捧着一个灵位。
“先夫—护国将军—贺叔齐之灵位。”
几个字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前面的人纷纷给她让路，她步伐坚定，一股锐利而冰冷的目光看着面前的人，慢慢朝他走了过来。
“我乃官家亲封的长弗帝姬，你们竟然如此目中无人？”
“这位大人若是还想要以后的仕途，就快快滚开。”
说完，她便随手拉出了一旁士兵身上的佩剑，指着那领头人。
“让还是不让？”
......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清霜也被陆望舒这副不要命的样子吓住，她在身边服侍多年，第一次见她这么生气。
那部将见时态发展的有些不对，心里便有些怂了，再怎么说陆望舒也是官家亲封的帝姬，若和她抗衡怕是没好果子吃，只得不情愿的让开了。
“开城门！”
一旁的士兵也自觉退了出去，不敢再阻拦。
一旁的赵琰倒是看热闹的紧，嘴里不禁发出声声夸赞的声音。
“这忠远候的孙女果然不一般，有个性。”
祁渊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却又不敢过度表露。
......
一行人抬着灵柩，缓缓从城外走去。
“都安排好了吗？”
陆望舒悄声询问着清霜。
“放心吧小姐！我早就提前通知了三公子从西洲带回来的随军，等会按计划行事。”
听到这话，陆望舒心里深深舒了一口气。
代王府内—
“贺叔齐的尸体你可看见了？”
赵廉坐在厅中，手里拿着一杯茶正喝着，表情有些惬意。
“禀父王，没有。”
“祁渊的箭术你还不放心吗？只要他命中的必定活不了。”
赵琰脸上难掩的喜悦，贺叔齐一死，不止解决了代王的心腹大患，还给他制造出了接近陆望舒的机会。
正交谈中......
“殿下，世子妃说她有些不舒服。”
赵琰听到世子妃三个字，脸上的喜悦瞬间转变成了不耐烦，看到女使前来传话，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看来他对江绵真是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
“去看看吧！毕竟我们还要靠她牵制朔风家，面子上好歹装一装。”
赵廉云淡风轻的说道。
果然是父子，说话做事都是一样的冷血，在赵廉的心中对江绵也是极其不屑。
“儿臣知道！我先退下了。”
说完便愤愤离去。
屋内。
“啊！肚子好疼......”
“母亲，你救救绵儿，肚子好疼......”
沉闷的屋内，江绵蜷缩在床上，脸上满是细汗，嘴里还不是的哼唧着几句胡话。
“啪！”
门推开了，一个高大的人影屹立在眼前。
“不舒服不会找府医？找我做什么？”
他一把拖起了床上的人，见她满头大汗，头发也被汗水浸的湿透了，她闭着眼睛一直捂着肚子不停在呻吟。
“啊......血.......”
“世子妃流血了......”
一旁的女使叫了起来，赵琰低头看去只见江绵的靴子上，沾满了鲜血。
“愣着干什么，快叫府医。”
他顺手把江绵抱到了床上，见她紧皱着眉头，表情异常痛苦。
没过一会，祁渊便拖着府医走了进来。
府医轻轻拿起江绵的双手，细细诊断起脉搏，才过一会脸上就流露出惊恐的表情，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说起。
“她怎么了？”
赵琰冷冷问道。
“这......小人......不敢说。”
府医看着赵琰，眼神有些闪躲，这让赵琰心中顿生不安。
“我让你说就说，再啰嗦我就杀了你。”
赵琰有些暴躁，怒吼道。
“世子妃有小产的迹象，怕是......怕是保不住了。”
话音刚落，赵琰气的浑身发抖，脸色铁青，一脚踢翻了一旁的凳子，像一头狂怒的狮子。
“世子妃有孕了？为什么没人禀报，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赵琰很是生气，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屋内的众人都吓得瑟瑟发抖，府医低垂着头，不敢看向赵琰，只得听他那不断嘶吼的骂声。
待他冷静下来，江绵早已苏醒了过来，刚刚府医的话她也听得一清二楚，只是在暗暗流着泪，心中对自己埋怨万分。
“殿下，你会感到心痛吗？”
江绵强忍着泪水，质问道。
“连个孩子都保不住，你有什么用？”
说完他便扬长而去，背影那么坚决，不带一丝回头。
她捂着肚子，转头侧向里面，衣衫上布满淋漓的血迹，身体忍不住的颤抖，彼时只觉得心痛的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