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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傍晚,阴云蔽日的天气,已漆黑犹如黑夜。
四处静悄悄的,一层薄雪盖在屋檐之上。
书房内,青铜三脚炉子内正燃烧着银丝碳,碳火旺盛,偶尔溅起星星点点的火光。
沈隽正静静坐在桌案前,借着微弱风光,仔细端看手中的一方丝帕,帕子绣着荷花鲤鱼,沾着陈旧的血渍,不知洗了几回已是洗不干净了。
拇指拂过丝帕上的刺绣,深邃眼眸看得愣愣出神,不知正想着什么。
突然,一阵“咚咚”的敲门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他赶紧将手帕塞进袖中,应了一声,片刻后,虞宛宛提着个食盒,带着笑意,走了进来。
沈隽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语气是对虞宛宛独有的温和,“这么冷的天,有什么事让人过来说一声就是了,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虞宛宛将食盒里的汤盅取出,回答说道:“大哥最近太过劳累,宛宛特意熬了些参汤,给大哥补补身子。”
揭开盖子,热气腾腾,带着浓郁人参乌鸡汤的香气袭来,不用尝也知道很是美味。
虞宛宛盛出一碗,送到沈隽面前,歪着脑袋,含笑看他,“大哥快尝尝,味道如何。”
沈隽拾起勺子,尝了一口,热流顺着喉咙流入心底里,冬日的寒气瞬间被驱散,浑身都变得暖融融的。
只是,这个味道,不是虞宛宛做的,也不是婵儿做的,好像是很久以前喝过的味道。
他侧目,看着虞宛宛,问,“宛宛,你可知道,什么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今天突然这么积极,亲自给他送参汤过来,以沈隽对她的了解,肯定是另有图谋的。
虞宛宛干笑一声,也没打算拐弯抹角,直说了,“其实,这参汤不是宛宛做的,是南平郡主托宛宛,给哥哥送过来的。”
沈隽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一把扔下勺子,语气都冷厉了几分,“她想作甚。”
那气势,即使习以为常的虞宛宛,还是忍不住望而生畏,凑上前,好声好气的说道:“宛宛刚刚听说,秦王想找大哥联姻,大哥拒绝了?”
沈隽今日一回来,就听说了联姻的事,他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了。
他反问虞宛宛,“怎么,他们找你来做说客?”
虞宛宛摇摇头,说道:“南平郡主被大哥拒婚,刚刚已经收拾东西走了,临走前,她熬了这盅汤,嘱托宛宛给大哥送来,算是辞行……还说,恐怕这辈子再也不会见面了……”
沈隽板着脸,看向一旁油灯的火苗,幽幽说出几个字,“如此最好。”
虞宛宛在他旁边坐下,捧着脸,突然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自顾自说了起来,“其实,郡主还是挺可怜的。”
“你知道,她为何到现在这个年纪还未成亲嫁人么?”
南平郡主都快二十三了,比沈隽小不了几个月,对于女子来说,都已经是不出嫁的老姑娘了,皇室之中一直都对她有许多猜测,也有不少流言蜚语。
沈隽一言不发,虞宛宛像是在自言自语,继续说道:“我听说,是因为她曾经遭人辜负,到现在还难以忘怀。那个负心汉,明明说好了要娶她,结果转眼又抛弃她,一走了之,从此了无音讯,她受了刺激小产,从此重病在床一两年,小命都差点搭进去……”
虞宛宛假装不知道阿七和郡主的事,就好像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一般,从凤阳的角度,将事情跟沈隽说了一遍。
沈隽从一开始的一脸漠然,渐渐转变为满目疑惑,到最后已经是惊愕失色,拉着虞宛宛追问,“什么?”
他们有过孩子么?
虞宛宛成功勾起了沈隽的好奇,这回也没必要再装了,如实告诉沈隽,“大哥,郡主为了你,不惜忤逆父母的意思也要与你成亲,是她母亲为了将你们分开,才做出那样的事,郡主并不知情,这七年,她还一直在等你。”
沈隽摇头,不肯相信,“她让你这么说的?”
虞宛宛看着他,没有作答,可那诚挚的眼神,已经告诉沈隽,这才是一切的事实,不是她胡编乱造的。
沈隽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站起身来,又问虞宛宛,“你刚才说,她走了?”
虞宛宛点头,秦王说过的,如果沈隽不肯联姻,他就会撤兵,现在带着南平郡主和他的兵马,都已经出城了。
沈隽拿起披风和佩刀,都没来得及跟虞宛宛作别,出门便朝着夜色之中狂奔而去。
虞宛宛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嘴角渐渐流露出笑意。
果然没猜错啊,大哥只是需要一个台阶罢了。
夜幕降临,兵马找了一处地方安营扎寨。
帐篷里,凤阳坐在炉子旁边,愁眉不展,郁郁寡欢。
旁边秦王也紧皱眉头,安抚女儿,“闺女,这可不是父王不顺着你,是那沈隽不识好歹,不肯答应这门婚事,哎,你也别想不开了,以你的条件,全天下的男人随便你挑,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凤阳却是突然看着秦王询问,“父王,你说,他当真会来么?”
秦王还一头雾水。
凤阳才解释说道:“太子妃说,等我们走了,沈隽会反悔,然后追过来的。”
还说是什么欲擒故纵之计,她经常用,特别有效。
可是凤阳有些怀疑,这对沈隽,当真会有效么?
沈隽应该巴不得她赶紧走得越远越好,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她吧。
想到这里,凤阳神色渐渐暗淡下去。
秦王规劝了几句,实在没用,也就不多费口舌,让她早些歇息,明日还要赶路。
凤阳躺在那里,却是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没能合眼。
次日,秦王兵马收拾整顿,再度启程。
刚出发不久,却被一人一马,赫然挡住前方去路。
是沈隽,青衣披风,高高坐在马背上,面色冷肃,目光凛厉,孤身一人,浑身带着的凛然气焰,却已经相当于千军万马。
秦王见状,显然惊愕,没想到,他竟然真追来了?
秦王骑马上前,含笑说道:“怎么,沈世子可是反悔了?”
沈隽直言,“沈某还有些话想跟郡主说。”
秦王扭头过去,目光看向凤阳的马车,毕竟,还不知道凤阳想不想见沈隽呢。
马车里,凤阳本来还昏昏欲睡,听闻沈隽前来劫道,顿时打起了精神,睡意全无。
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撩开车帘,瞧见沈隽当真就在外头,这才确定下来。
竟然真的被虞宛宛说中了,他追过来了。
凤阳整理了一番头发衣裳,应允之后,不多久,沈隽撩开车帘,上来马车。
她示意对面座位,“沈世子有什么话且快说吧,我们还急着赶路,外头这么多人等着的。”
沈隽赶路了一夜才追到他们,一路上一直都在想,见了凤阳,定要问她,他们是不是有过孩子,虞宛宛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不过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问起,沉默许久,只得开口,道:“沈某仔细思虑,着实不该为了一己之私,误了太子殿下宏图大业。秦王与太子既是叔侄,也是盟友,为了沈某的事,分道扬镳,不管对于谁来说,都是巨大损失,也会延误太子殿下平反之期。”
凤阳不慌不忙的询问,“怎么,沈世子是反悔,又肯答应这门亲事了?”
沈隽解释,“只是为了匡扶君主,为了天下百姓。”
凤阳失笑,“沈世子以为我凤阳是什么人,是你能随意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
沈隽皱眉,看着她,“那你想怎样?”
凤阳笑着,朝着他勾了勾手指,带着戏谑的口气,“你过来,让我亲一下,我还可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那种带着命令的口吻,正是她对阿七说话的语气。
好像一瞬间,将二人拉回了从前。
她总是笑盈盈的,命令他,“阿七,我要你背我。”“阿七,我要你喂我。”“阿七,快亲我。”
“阿七,我们成亲好不好……”
沈隽缓缓凑上前去,如同一匹只有在主人面前才温顺乖巧的狼,跟以前无数次一样,伏低在凤阳脚边,等着她发号施令,任由她肆意妄为。
凤阳看着他的眼睛,在他好看的唇上迅速啄了一口,随后欣喜的,一把将他脑袋抱住,像极了小孩子找回丢失已久的玩具。
她笑得跟当初的少女还是一模一样,“阿七,我就知道,你还没忘了我。”
沈隽皱着眉,想将她推开,可她抱得太紧,也是无济于事。
外头,秦王瞧见沈隽进了马车这么久还没出来,便知道事情肯定谈妥了,当即吩咐,“行了,赶紧回去准备婚事。”
他们等了这么久,应该迫不及待想要快点成亲吧。
虞宛宛在城楼上望眼欲穿,直到午后,终于是瞧见,沈隽带着秦王的兵马回来了!
她喜笑颜开,激动的拉着身边凤霁,“殿下,马上要有大喜之事了!”
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凤霁脸色却略显难看,他们成亲的时候,也没见虞宛宛这么高兴过?
当然了,那时候虞宛宛心不甘情不愿的,自然没有太多喜悦的心情。
凤霁用披风,将她揽进怀里,“走吧,先下去再说,你吹了这么久冷风,可别又冻坏了。”
每回虞宛宛生病,受罪的都是凤霁,又要照顾她,又要心疼她,比凤霁自己生病还要费心费力。
虞宛宛迎接凤阳,握着她的手,笑得窃喜,悄声说道:“我就说吧,包在我身上。”
凤阳也笑了,“还是妹妹有办法。”
一旁沈隽,瞧见她们交头接耳,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好像被妹妹联合外人给算计了?
这个小坏东西,竟然胳膊肘往外拐?
当然,沈隽也拿虞宛宛半点没有法子就是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都在忙着筹备沈隽跟凤阳的婚事,直到来年正月二十,才把婚事给办了。
大婚之日,自然是上上下下,喜气洋洋,难得的热闹场面。
郡主出嫁,虽然条件简陋一些,可沈隽也是竭尽所能。秦王更加不愿意亏待这个独女,他甚至早就跟沈隽说好了,以后女儿在哪,他就在哪,绝不会离得太远。
新房之内,喜烛红绸,鸳鸯帷帐。
凤阳身着喜服,妆容美艳,笑意嫣然,主动将手搭在男人腰带上,柔声说道:“夫君,我们就寝吧。”
沈隽这么多年没接触过女子,下意识的想要退开,却被她拉了回去,“又不是没看过,你还害臊么?”
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凤阳没看过的,也只有让她看过,再也没有别人。
他一动不动,任由着让凤阳,一件件褪去他的衣裳,露出结实的筋肉。
只是男人身上随处可见的无数伤疤,新的旧的,纵横交错,让凤阳瞬间红了眼,心疼得好似要窒息,难以想象,这些年他都受了多少苦,身上留下这些数不清的伤痕,叫人看了触目惊心。
凤阳含着泪,指尖抚过他的疤痕,凑上去,靠在他背上,“阿七,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现在,他们总算成亲了呢,也算是了结了多年以来的夙愿。
沈隽低下头来,却是面无表情,声音低哑,道:“我早就不是阿七了。”
沈隽只想告诉她,他早就变了,或许不再是她以前喜欢的阿七,或许会让她失望。
凤阳却满目坚定,“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阿七。”
“……”
她的手像是柔软的丝绸,轻轻划过男人背脊,炙热的唇瓣就贴在他耳后,瞬间就勾起了隐隐火苗。
她问他,“阿七,我只有过你一个男人呢,你呢,这么多年,你和别人做过吗?”
问完凤阳又有点后悔,他肯定有过吧,毕竟没有哪个男人能管得住的。
沈隽忙着复仇呢,哪有空找什么女人,当然也没有任何兴趣找女人,他上一回还是当年在秦王·府的时候,跟她你侬我侬的时候。
她主动盘上他的腰,告诉他,“阿七,这些年,我好想你,你今日要好好伺候我。”
“……”
反正,沈隽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他以前,就已经被凤阳什么都教会了,现在虽然时隔多年不熟练,却也是记得的。
虽然沈隽不愿意提起那件伤心事,可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凤阳早就没了力气,还迷迷糊糊的反问他,“什么?”
是孩子的事,当初,沈隽根本就不知道,凤阳那时候已经怀有身孕,他还奇怪凤阳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要成亲的事情,现在想来才知道,原来她是想要孩子名正言顺。
她都愿意为他生孩子,又怎么可能为了跟他撇清关系,要杀他灭口呢?
凤阳早就已经走出了来,现在也只是风轻云淡的一笑,“本来我是想成亲的时候再告诉你,给你一个惊喜……我也没想到会那样。”
想到这里,凤阳也很是内疚自责,“你若是怀恨在心,我也不会怪你,你就算永远对我不理不睬,我也不在意,只要能与你在一起,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虽然沈隽没有说话,可是,他早就不怪她了。
他还曾悄悄回去看过她。
她的东西,他到现在还小心保管着。
只是怕她早就已经忘了,不敢迈出那一步罢了。
沈隽和凤阳成亲之后的第二个月,冰雪融化,大地回春,再次出兵的日子也到了。
虞宛宛不能随军出行,只能留在襄阳等着。
给凤霁送行的头一天晚上。
虞宛宛沐浴完了之后,裹着凤霁的袍子,站在他面前,神秘兮兮的。
她发丝还略微湿润,贴在白皙滑嫩的肌肤上,宽大的袍子盖住婀娜身形,反而更加引人遐想。
光是看上一眼,凤霁便心领神会,连忙放下手头的事情,上前来要抱虞宛宛。
虞宛宛却扭动身子,将他推出去,“殿下,你先去沐浴。”
凤霁闻了闻自己的袖子,他昨天才沐浴的,身上还很香,不过虞宛宛让他沐浴,他也只好赶紧去了,迅速洗干净了,跑回来找虞宛宛。
芙蓉帐内,虞宛宛身上穿的是一件薄得几乎透明的红色纱裙,透过轻纱,朦朦胧胧,看得是一清二楚。
她的指尖,顺着膝盖向上滑动,娇娆妩媚,蛊惑的语气说道:“宛宛特意为殿下准备的,殿下可还喜欢?”
这衣裳,确实是穿不出去那种,唯有在夫妻房内,办事的时候,穿在虞宛宛身上,别有一番风情。
男人喉结滚动而下,已是等不及上前,将她小小的身子圈进怀里,咬着耳朵骂她,“小狐狸精,是不是想要了夫君的命。”
虞宛宛像是小猫一样,勾魂夺魄的体态,在他身边蹭来蹭去,“宛宛要把殿下喂饱了,免得分开之后,去找别的女人。”
凤霁捧着她的脸,认真告诉她,“宛宛,孤说过了,这辈子只有宛宛一人,不会找别的女人。”
虞宛宛不信,“殿下将来夺回皇位,做了皇帝,肯定是要有三宫六院的。”
不过虞宛宛早就已经想好了,只有凤霁心里有他就行了,她不奢求太多,也就不会失望了。
凤霁说过不会,可是虞宛宛不相信,毕竟史上哪个皇帝没有嫔妃三千的呢?
凤霁也就不想费口舌了,等今后,让她亲眼所见,她应该就会相信了吧。
出兵那日,虞宛宛带着孩子,一路送凤霁到了十里亭,还久久不愿和他分开。
凤阳本来也是会带兵打仗的,不过,这回凤霁交代她镇守襄阳,照看虞宛宛,所以凤阳要跟虞宛宛一起留在襄阳。
凤阳跟沈隽刚成亲不久,这就要分开,多余的话没有,凤阳也只说了句,“安然回来。”
这一次的离别,也不知何时再见了。
宫里,听说凤霁的兵马已经快要打到京城,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皇位上的凤临浑身瘫软,跌坐下地,已经是惊慌失措,“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风顺轮流转,凤霁东山再起,凤临却是大势已去,还能怎么办?
朝廷的人,都已经归降的归降,逃命的逃命,只等着凤霁回京,拨乱反正了。
下头的几名大臣面面相觑,战战栗栗的回答,“陛下若是现在传旨,禅让皇位,迎凤霁回宫,或许念在兄弟情分上,还能有个善终,若是负隅顽抗,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让他让位?让他投降?
不,这才一年,凤临皇位都还没坐热,一直忙着对付凤霁,都还没来得及享受这无上荣光,怎么可能让位?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来之不易的皇位上!
魏盈雪也是没想到,凤临这么没用,已经到手的皇位竟然都坐不稳!
可大势所趋,一切都已经没了,她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奉劝凤临,“陛下,凤霁既然想要这皇位,不如就给他吧,我们现在逃离京城还来得及,想必他也不会赶尽杀绝。”
魏盈雪也不舍得抛弃眼前的一切,不舍得从皇后的位置上下来。
不过,她可以学凤霁和虞宛宛当初那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保住性命要紧,今后再想办法,东山再起。
凤临却是一把抓过魏盈雪的衣襟,双目眦裂,眸光猩红,质问她,“怎么,你还想着,朕把皇位让给他,你好再去投靠他么?魏盈雪,朕对你那么掏心掏肺,你要什么给你什么,还让你做皇后,你怎么这么没有良心,到现在还惦记着那个凤霁!朕到底哪里不如他?”
男人突如其来的震怒,让魏盈雪都吓了一跳。
她摇着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段时间,魏盈雪已经接纳凤临了,她也想通了,毕竟凤临才是她名正言顺成亲的丈夫,而且现在她也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做了皇后,是该跟凤临好好过日子,别成天想那些不该想的。
她想的是,现在无路可走,跟着凤临一起,带着他们还没出世的孩子,逃出生天也好,根本没有想过,等凤霁回来了还要去找他。
凤临之所以沦落到现在这副境地,还不都是为了魏盈雪,一切都是被她害的,她竟然还想着凤霁。
越想,凤临越是怒发冲冠。
因为最近压力太大,凤临已经好一阵子没睡过安稳觉,还用过一些禁药,神智有些恍惚,看上去神情癫狂。
他捏着魏盈雪的下巴,告诉她,“魏盈雪,你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
他死也要做皇帝,魏盈雪死也该做皇后。
魏盈雪突然瞳孔放大,嘴唇半张,缓缓低下头去,就见心口上正插着一把匕首,血液顺着刀刃流下。
握着把柄的手,正是凤临。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凤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你,你疯了。”
凤临是疯了,反正等凤霁进宫也是死,倒不如,让魏盈雪先下去等他。
魏盈雪恐怕做梦也没想到,她会死在凤临手里。
手无力的坠下,献血顺着嘴角滑下,死也是死不瞑目。
凤临抱着渐渐安静下来的魏盈雪,手上身上到处都是血。还在安慰她,“别怕,雪儿别怕,你等等表哥,表哥很快就下去陪你。”
“……”
等周太后进来的时候,瞧见眼前景象,都已经傻眼了。
上前拽着神志不清的凤临,质问他,“你把皇后杀了?”
凤临还摇头晃脑,抱着魏盈雪,“没有,雪儿没有死,她只是睡着了……”
周太后快被他气死了,“皇后怀了你的孩子,你竟然杀妻,一尸两命,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一阵晕眩,周太后气晕在大殿上。
刚才凤临可能还没有疯,这回是真的疯了。
整个宫里乱作一团,宫人们像是无头苍蝇一般,鸡飞狗跳,四处逃窜,人心惶惶。
唯有长生殿内,被软禁了一年之久的沈太皇太后,依旧是悠闲自在,喝着小酒,听着小曲儿,问,“阿霁终于回来了?”
从跌落神坛,到重振旗鼓,再到杀回京城,凤霁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比她预想中要久许多的。
恐怕是因为虞宛宛怀孕的事情耽搁了吧,她也能够理解。
算起来,曾孙也快要一岁的年纪了,她还没见过呢。
实在等不及,想再见他们了。
等到凤霁回宫的时候,禅让的诏书已经送到他手中,满朝文武,无不俯首称臣。
凤临亲手杀了魏盈雪,已经疯了,周太后也病倒在榻,奄奄一息。
凤霁稍微安顿了一下,将事情交代下去,便匆匆去见了沈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见了凤霁,笑得都合不拢嘴,拍着他的袖子,感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抹去眼角喜悦的泪水,才又想起来询问,“宛宛呢?怎么没见宛宛。”
凤霁交代,“我先进京安顿好了,再接他们母子回宫。”
太皇太后连连点头,“好,好。”
接虞宛宛母子回宫,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回宫之后,虞宛宛第一件事,自然是带着孩子去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抱着阿御,喜欢得紧,捏着他的小脸蛋,忍不住感叹,“跟阿霁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
还真是,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啊,看着曾孙,太皇太后都不忍感叹,不知不觉自己已经老了。
许久没见,太皇太后留着虞宛宛说话,说得都是分开这阵子的事情。
从太皇太后口中得知魏盈雪惨死在凤临手上,虞宛宛除了唏嘘叹息,也再无其他。
虞宛宛也没忘了抽空回一趟宁国公府,见过了老夫人和魏盈兰。
老夫人现在谁都不记得了,不知为何却只记得虞宛宛的母亲虞欢,总是拉着虞宛宛喊“阿欢”,见了虞宛宛的儿子阿御,还以为是小时候的沈隽呢。
至于魏盈兰,去年已经找到归宿嫁人了,现在挺着个大肚子,经历过宫里那些事,现在也成熟稳住了不少,见了虞宛宛,跟以前一样有说不完的话。
二哥魏忬,先前潜伏在凤临身边做内应,给凤霁提供了不少敌军情报,让凤霁这么顺利拿回一切,也算是功不可没。
凤霁在当年四月,登基称帝,改年号为永平,册封虞宛宛为皇后,长子凤御为太子,其余人等,论功行赏。
这次头等功臣要数沈隽,凤霁按照约定,昭告天下澄清了当年沈家冤情,还封沈隽为定国公、镇国大将军,也算是无与伦比的帝王隆恩了。
登基那日,虞宛宛很紧张,甚至比成亲那天还要紧张。
封后大典的时候,她便不停的捏袖口,目光总是不自觉的瞄向凤霁。
一切就好像是做梦一样,都让她分不清,眼前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会不会又像上回一样,经历了漫长的梦境,她又突然回到一开始那天晚上,一切都是她的一场梦?
她掐了掐手心,很疼,要是做梦应该不会疼吧?
一整天,虞宛宛都是浑浑噩噩的,直到晚上,看着换上帝王冕服的凤霁,身如玉树,气焰凛然,站在面前。
他还是,一如第一眼见到他那般俊美好看,只是冷若寒潭的眸子里,泛起一丝涟漪,带着唯有对她才有的迷恋痴醉。
虞宛宛跟以前一样,小心上前,伸出小手,“宛宛伺候殿下……伺候陛下更衣。”
她差点忘了,他现在已经是一朝帝王了,再不是先前跟她流落在外的落难废太子。
凤霁看出她今日异常拘谨,拉着她的手,还问她,“怎么,宛宛哪里不舒服?”
虞宛宛摇头,“没有。”
凤霁手背拂过她的脸蛋,“那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虞宛宛想了想,敷衍说道:“只是,今日祭典,一直站着,腰酸背痛,有些累了。”
凤霁拉着她,过去榻上,便撩起袖子,“过来,夫君帮你揉揉。”
看他还跟以前一样的语气,没有因为称帝而改变,虞宛宛才放心了一些,脸上流露出笑意。
她趴在那里,准备要凤霁帮她捶背揉腿呢。
后来才知道,凤霁所说的帮她揉揉,根本不是捶背揉腿的意思。
二人身上冕服都还没来得及脱去,就已经在大殿上行夫妻之事,宫人们好像都出乎预料,赶紧退了出去。
凌乱的冕服礼冠,炙热的气息。
虞宛宛脸红透了,气得只能用力掐凤霁,“陛下,这是宫里,你现在是皇帝,好歹收敛一些,不能跟以前那样了!”
凤霁做皇帝,就是为了能够更加肆无忌惮,再也没人能威胁到他,怎么可能收敛?只会更加猖狂。
他无数遍唤她的闺名,“宛宛。”
还满目迷恋,凝望着她,再三询问,“宛宛现在对朕可还满意么?”
虞宛宛憋着笑,“你要是温柔一些,我会更满意。”
凤霁一本正经,问她,“这样,够不够温柔?”
“……”
她说的,又不是这种时候的温柔!
不过这时候的温柔,也是好的?
虞宛宛有时候也会问他,“陛下爱宛宛吗?”
凤霁将她箍得很紧,终于是肯开口,回答她,“爱。”
他此生的挚爱,愿用生命来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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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可能会不定时随机掉落,(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想看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