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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时,陈苒不怎么好意思说话,就是别人说句什么,她就跟着礼貌地回应一个微笑“嗯”一声。
渐渐地,她觉得江月楼一家比她想象的还要热情,那种热情不像平常去别人家做客那样的客气,而是一种对家人或者亲戚的热情。
江爸爸说话底气十足,有一种天然的威慑感,就像电影里那种黑帮老大一样,但听起来很热情,而且很幽默,大概江月楼就继承了这样的优点吧。江妈妈话很少,说话声音也不大,但很温和,给人没有一点距离感。
关系往往是相互的,江月楼一家对陈苒没了那么多的客套,陈苒也自然了许多,说话保持着恭敬的同时也随意了起来:“月楼哥……”刚喊出称呼,突然发现叫错了,不知道在他父母面前这么喊他合不合适,但眼角余光看到江爸爸和江妈妈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便指着那一盘不知道什么菜问道:“那个是什么?也是鱼吗?”
“这个得问我爸,我爸才是专家呢!”江月楼明明知道,但还是想听听爸爸讲讲,因为爸爸讲起这些海里面的东西更像专家在讲课。
“这个叫哈蟆鱼,学名叫鮟鱇鱼,一般生活在热带和亚热带深海水域,有好多种类,有的趴在石头或珊瑚上几乎和石头或珊瑚一模一样。这东西头上还有个小灯泡一样的东西,用来诱惑小鱼小虾什么的,就像人钓鱼一样。因为长得比较丑,内地应该很少有卖的,不过味道相当好。你尝怎么样?”果然如江月楼所说,江爸爸说起那鱼,就像教科书一样。
陈苒微笑着点点头:“原来这鱼还有这么多学问啊,好吃,应该很贵吧?”
“不贵,十块钱能让你吃饱了。”江爸爸抿了一口酒说道。
“那这个是什么鱼啊,很好吃。”陈苒从一个盘里夹过一个十几公分的,大拇指那么粗的小鱼,放到自己的碗里。
“这个我讲吧,不用我爸出马了。”江月楼抢着讲解道:“这个学名叫什么不清楚,我们这都叫它沙光鱼,号称连云港第一名菜,我最喜欢的鱼就是这个。不过最喜欢它的地方还不是好吃,而是钓它,我们童年很大一部分乐趣就来自于钓沙光鱼。”
“这个要怎么钓啊,也是用鱼钩吗?要用什么做鱼饵啊?”陈苒听他这么一说,感觉这盘菜一下子提高了好多个档次,而且也想知道江月楼说来欢乐多的沙光鱼是怎么钓的。
“鱼饵好弄,院子里挖点蚯蚓就行,愿意用鱼钩的,就把蚯蚓穿在鱼钩上,不喜欢用鱼钩的,就用线把蚯蚓从头穿到尾,穿成一串,扔水里拖就行。”江月楼讲解着。
“不用钩都能钓上来?”陈苒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嗯,这鱼绝对能说是个吃货,咬着就不撒口了。”江月楼说着,抬头问江爸爸:“爸爸,现在还有地方能钓沙光吗?明天想带她去钓鱼玩。”
江爸爸点点头说:“行,我待会问问谁池子里沙光多,打个招呼,待会去帮你们找两个鱼竿,明天你们直接去就好了。”
还能去钓鱼,钓那连云港第一名菜,陈苒想想就开心。
陈苒睡觉的房间就是吃饭的客厅东边的一间,装修有些陈旧,墙上的涂料有的地方都脱落了,露出水泥的颜色,但打扫得很干净,给人感觉只有朴实,没有寒碜。没有空调,但天花板上挂着一个大电扇,转起来满屋子都是风,丝毫感觉不到热。
平时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顶多也就是七点多才起床,可到江月楼家里,五点冒头天刚亮陈苒就醒了,而且一睁眼就感觉很清醒,不像平时那样醒来还是迷迷瞪瞪的,还要再躺在床上寻思一会儿。
她觉得太早了,怕打搅到江月楼和家人休息,所以穿好衣服就在房间里玩手机,没有出去。刚低下头就听到江爸爸在跟江月楼聊天,她打开门一看,原来大家都起来了,还就属她起得最晚。
“起来啦!”江爸爸礼貌地问了句。
陈苒点点头:“嗯,叔叔早!”
“起来啦,去洗漱一下,带你去个好地方。”江月楼神秘兮兮地说。
“什么地方啊?”陈苒好奇地问道。
江月楼不说,只是晃了晃脑袋,让她去洗漱。
家里有一辆电动车,一辆自行车,江月楼问陈苒骑哪辆。
陈苒问:“远不远?”
江月楼摇摇头:“不远,很近的。”
“那我骑自行车。”陈苒说着,走过去推来自行车:“走吧,前面带路。”
陈苒骑着自行车,在后面跟着江月楼,顺便到处看看风景。她发现这个村子很有意思,东边有一条水泥路,路东大多都是新盖的楼房,形状各异,也不成街成巷。路西大多都是大瓦房,一家连着一家,连院子围墙也是连在一起的,整整齐齐,方方正正,顺着一条小巷子就能从村东看到村西头。
他们沿着水泥路骑上东大路,然后拐弯向南,走没多远,在村委会对面的小路左拐向东。
陈苒刚想问到底要去什么地方,被眼前突变的画风给分去了神。原来这条小路是能一直通到海边的,路两边都是池塘,前一眼还看着楼房瓦屋,这一眼就看到了天边,和比天蓝略深的山影。
路的两边,池塘堆岸,长满了野草,各种各样的,但不显得乱,也不杂,一长长一片。有的还开出漂亮的小花,很可爱的那种。
空气很清新,带有点青草味和泥土味,很淡很淡,但能闻得到,还有一丝丝海水的腥味,陈苒第一次感觉腥味原来可以这么好闻,甚至可以比过花草的芬芳。
“啊……”陈苒忍不住大喊一声,喊到快要缺氧,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吃了仙丹灵药一样,浑身都舒服得想要尖叫,想支离开来,去独立,去自由自在地游荡。
“吓我一跳,这还没到海边呢。”江月楼回了一下头,又立马回过头去看路。
“这环境太好了,我小时候要是也能有这样的一个地方,那还不幸福死了,真羡慕你们海边的孩子。”陈苒蹬着自行车,喊着,虽然用不着那么大声就能听得到,但她就是觉得喊着舒服,过瘾,爽。
又往前骑了一会,东方天边露出了一抹浪漫的红色,陈苒很激动地说:“我们是要去看日出吗?”
“是啊,不然一大早来干嘛?”
“真的啊,那你快点,太阳公公都快出来了。”陈苒在后面催促着,双脚也更加使劲了。
路的尽头是海堤,比寻常地面高出两三米,上面修有水泥路,路的西面是土,上面种着树,还有人在上面种着花生和黄豆什么的,路的东面就是水泥跟石头砌成的防护坡。
江月楼骑着电动车,一路冲到顶,陈苒也学着,可还不到一半就蹬不动了,差点滑下来,幸好刹车灵敏,吓出一头小汗珠。
一到上面,豁然开朗,真的就是海与天连在一起,仿佛那云就是从这浩瀚无边的海面上扑腾出来的浪花,让人有那么一瞬间,以为那本来就是一个整体,只是把同一片海折叠成两半,上面一半改名叫做天,下面一半还叫海。
两人放好车,在堤坝上找了一个台阶坐下,谁都不去说什么,就那么静静地等待着朝阳。
从刚刚的一抹红色,到现在,已经有好几块云彩被染红了,太阳似乎也露出了衍射而来的若隐若现的边缘。光渐渐变亮了,那红色却渐渐淡了,每隔几秒就是一个样,就像是粉笔画,来回地擦了再画。
终于太阳公公露出了真面目,并且越露越多,越来越高,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一大片的,要有天空中彩色部分的几倍大,就好似太阳就是从那金色的海水中捧出来晾干后点燃了的水晶球。
两人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东方,不敢眨一下眼,生怕眨眼的那一瞬间那蛋黄一样的朝阳就囫囵地跳了出来。可它开始还挺麻利地,一个劲地往上爬,等到露出大半张脸时就不动了,感觉过去了好久好久,依旧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仿佛时间定格了一般。
陈苒实在有些等不及了,朝江月楼撒娇说:“这太阳公公是怎么了,等半天还不出来,难不成知道我们在看他,害羞啦!”
“别走神,马上就出来了呢。”
江月楼看了陈苒一眼,立马又扭过头去,非要目睹着它浮出水面的全过程不行。可还是错过了,就那么扭头的一瞬间,一个完完整整的太阳已经跳出了海平面,干干净净的,真就像水洗的一样,洗完了连点水痕都没有。
“哎呀,我就说句话,连一秒都不到,怎么就出来啦,刚看半天还连动都没动呢。”陈苒嘟着嘴,一脸的遗憾。
江月楼看到她的样子,安慰道:“不用气馁了,我在海边长大,不知道有多少次,想看到太阳浮出海面的那一刻,可一次也没看到。你越是盯着他,他就越不出来,就在你一不留神的什么时候偷偷地跳得老高。不知道为什么,就像花一样,你总是看不到它是如何开放的,哪怕那种花开放只需几分钟。”
“好像也是哦,虽然没看到他怎么出来的,但这依旧是我看到过的最美的日出,谢谢你月楼哥。”陈苒此时的心很平静,平静到连心跳都快感觉不到。她望着海面,说出的话就像条件反射一样的纯真,没有一丝修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