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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来,星渊注意到身边的父母有了些悄然无声的变化。
明明过去对自己生活中大部分的事物都能倾注八成冒险与热情的他们,如今像是被什么事情锁住了心思,天天一副怅然哀愁的模样,并不和往日亲近的孩子多说几句话。
父亲不陪着他胡闹,母亲没有教他唱歌。星渊虽然很担心,但似乎,除了那些他看见有好几次完全不认识的、西装革履的兽人们,突然来到出租屋里造访他的父母之外,生活中的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分别。
然而根据观察,星渊能肯定,那些兽人并不是从马切尼父亲那来的讨债兽。
但星渊的父母和他们交谈时面色极为凝重,以至于让星渊都开始担忧家里的境况了。如此一来可惜的便是,胆子小的星渊躲在房间里偷听,可没有听清他们的谈话内容。
现在,父母也没有告知他家中是否新的困难。即使再困惑,这个一向听话的孩子也理解成是没有让他来帮忙的必要,于是便如此将藏匿于心间的事短暂地抛诸脑后。
在这一天,他要带上自己零碎存储的钱,又一次上街,准备去为卡冯买食物。
很久没有看到那些“怪叔叔”到访,家中意外地清净。他回头看了一眼老旧的小屋,整装待发。
然而就在爪子摸上门把的那一刻,身后的空间里却传来了母亲急切的声音:“小星!等一下,这么晚了,你要到哪里去?”
“妈?我……”星渊愣了一下,就是在家乡,他的母亲也从来没有限制过他出门啊?他无意识地看了看桌子上旧式的指针时钟,发现已然是休息时第二十时。
他总是会在这个时刻出去寻找卡冯狄斯——毕竟对方说过他只会在休息时回到那条巷子里,因此在其他时刻星渊并不能保证自己能够和卡冯相见。
母亲的态度实在有些反常,这不免引起了星渊心中的警觉。
说起来,他并没有和父母提起过卡冯狄斯的事,因为星渊过去无法想象父母在得知自己将家里难得的钱,花给不认识的兽人时那脸上的神情吧。
不得已,星渊只好忐忑地回答道:“我,我只是想出去玩……”
“这个时候?你不需要休息的吗?”母亲听了他的话,摇摇头道,“南郡这里虽然和静樱不一样,一整天都是漆黑的深夜,但这不意味着星渊你不用睡觉咯?”
“可是,我真的很快会……”
星渊正在焦急地给自己构思一个能够离开的借口,却在此时被母亲打断了:“不用再说了,星渊。如果实在睡不着,我们继续来唱唱歌吧。”
“我……”星渊心中话语万千,最后却一句都无法说出口,“……好。”
母亲因为帮助父亲操劳到南郡后的生活,她已经几乎很长时间没有教他唱歌了。母亲不见昔日的笑容,星渊抬起头时,却发现她脸侧的毛已经变得有些黯淡枯卷了。
“嗯,这才是只听话的好狼狼,”母亲点了点头,笑起来时却遮不住眼睛下的疲惫,“小星,那我们……”
“妈,不用啦,”星渊难过地低下头,“我现在感到困了,不是很想练习,我想我先回房间了?”
“好……”母亲眼见着他慢慢走近自己的房间,待到孩子将门关上,一直强撑着的她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小星,小星…拜托了,你现在不能离开,”她捂住嘴巴,闭上的眼睛下不知何时划过两道晶莹的泪,“或许爸妈那样做是错的,但是,但是……”
她无力地滑落向搬到不足七十平的客厅的椅子,瘫软其上后低声啜泣着。
“希望你最后,还是能够原谅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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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没来吗?”
卡冯靠在肮脏的墙壁旁,他低着头,头发投下阴影将他的双目遮盖。
察觉到头上不经意间滴露的微微寒意,他伸出自己的左爪,缓缓抬起头:“又要下雨了吗?”
雨,大雨、小雨、暴雨,在南郡,没有,似乎这类型潮湿的天气并没有被天上的专权扼止。
但无论多大的雨,在之前、之中,还是之后,不会听闻一声骇然的雷。
在兽人们谈笑着,从爪子里掷出的赌筹中,诞生了这样没有得到过任何佐证的传闻——南郡主帕伟恩厌恶雷声,觉得它们太过嘈杂,掩盖了他所统治的城邦中的一切热闹与欢愉,于是便用那独特的天上异象,将它们抹除。
携狂风而来的雨啊……
南郡的兽人们常说:“雨水会冲刷掉一切污浊。”但卡冯狄斯还是那只被蒙蔽双目的小少爷时,就已明白,降霖根本洗不去躲在钢构下的罪恶。
“如果他不能来,那也好……”卡冯的呼吸在骤降温度的空气里,形成转瞬即逝的白雾。
有什么事物在昏暗的街道中移动,卡冯竖起耳朵,从墙壁旁站了起来。
藏在衣服下左臂的伤口,虽然早已停止了失血,但因为此刻活动而剧烈的动作,卡冯仍然感受到了那里传来的疼痛。
几滴雨水模糊了视线……
雨越下越大了。
他的视线没有离开角落里的任何事物。破旧的空花盆、摇摆的烂海报、被遗弃的废品,似乎除了落到地面上那愈发响亮的哗哗雨声,巷子里已安静得没有了其他的动静。
然而卡冯已经更加了笃定了迫近他的威胁,嘴角露出了准备面对一切的,勉强的微笑。他仰头看向那如记忆中久违的旭日那般散发着烫灼光辉,如今却躲在云后的五轮明月,他从来没有觉得它们如此碍眼。
“也是,他那样善良的孩子,没有必要去亲眼看见这座郡城中的腥风血雨,如此一来,也能省去不少的麻烦。”
“然后……”卡冯如刀子般锋利的瞳仁对准着前方的深暗,他的眼睛瞬间点亮。
从他的爪子下方,一对短小但十分锋利的锯刃匕首渐渐显形。卡冯握紧它们,冷笑一声道:“至于你们…不得不说,能找到这里,还真是有毅力啊。”
卡冯注视着前方,突然,有什么兽人从那片漆黑中慢慢地走了出来。
“你说什么都无所谓,”
“但,如果你有一丝期待过自己尸首的完整,最好在我动爪前,把那件「东西」交出来。”
来者语气冰冷不善。
当月光终于悄悄青睐这个角落里正在预热的闹剧,哗啦啦地大雨中,一只充斥着冰凉杀意的鹰兽人暴露出阴鸷冷酷的面庞。
“穆丝·雷莉安竟然会把视线聚焦在那个器物之上?呵呵,看来我没有找错方向啊。”卡冯狄斯紧紧盯着那从阴影中现身的追兵,有意无意地说道。
“直呼市长大人之名,盗窃重要城邦之物,仅凭以上两点,你犯下的罪孽便可以前往高塔之底,轮回千百次了……”
“你只需永远记住:一旦被盯上,你无法逃脱「风眼」的追捕。”
鹰抖动臂侧光鲜亮丽的羽毛,继续毫无感情地说道:“以上,甘尼诺区的,‘「夜裘」家族的现任二少爷’。”
即使到了现在,卡冯狄斯·夜裘也仍然讨厌有家伙这么称呼他。他压抑不住急上的怒火,骂道:“闭嘴!”
他可以是别兽口中的“不好惹的臭小子”,“需要帮助的流浪兽”,“卑鄙的窃国贼”,唯独不是名门望族下的金贵少爷。
尤其当初在看清了所谓的父亲的嘴脸之后,卡冯更加笃定,以前他不属于那里,今后也一样。
在南郡,流通的资金似乎更胜过法律的。但那不意味着,你可以在管理混乱的城市中不负责任地犯下,累累不可饶恕的罪责。
——怕伟恩料到过未来的大部分可能,于是不太想在这些琐屑小事上亲力亲为的他,从五月倾覆南郡全郡的伊始,除却一般(实际上没有作用)的警局,还创立了「风眼」这个秘密组织。
侦察险机、缉拿要犯、观察动向,防止城市在暗中被其他势力瓦解破坏,为高塔分忧,这就是他们之责任。
更重要的事是,一般不到严重的预警等级,他们并不会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城市中执行任务。这也就意味着当下……
“不想听废话了?呵,那好,正好我也觉得有些浪费时间了。”
逐猎者的尖喙缓缓开合,他的声音清晰嘹亮:
“最后通牒:交出器物,后入监牢;否则,死。”
……局势已经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了。
如此一算,他们也算是南郡主的亲卫,能力强度也一定远远在他这个刚掌握能力六个月的小子。悬殊的差距,卡冯狄斯他真的有从这个兽迹绝至的地方半身而退的机会吗?
卡冯如此想着:我已经在他出现之前,检查了这里所有能让我能力派上用场的地方。接下来,或许应该等他先?……
“三。时间到。”
卡冯猛然惊醒,可是他招架的速度远远比不上那位突然对他发动攻击的密探!
只见对方迅速发起冲刺,电光火石间一便已穿过卡冯的防御,来到了后者的身侧!
卡冯惊呼:“什么?!”
来不及做出躲避的反应,黑猫的脖颈前便赫然出现了一道细窄的伤口。但只是这种程度的伤口,血却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卡冯瞬间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并伴随着难以遏制的呼吸困难。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昏黑,失去了支撑的力气,便在片刻间跪倒在鹰的面前。
而鹰探却只是轻松地擦了擦去被血污染的羽翼,脸上鄙夷的表情无不展示出他对卡冯的血的嫌恶。
“啧,刚才的话,最多只能算是一个‘警告’。”
卡冯痛苦地捂住脖子,他艰难抬头,鹰已经漫不经心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然而对方紧蹙着眉头,他似乎是不满意刚才的结果——居然依凭自己的实力,无法将这黑毛小子一击毙命?
呵,就算是运气,也不可能一直眷顾着他。
于是鹰冷笑一声道:“居然没死吗?不过,接下来,你还有机会躲过下一次攻击吗?”
他迅速挥动另一侧的钢羽,毫不留情地朝着苦苦支撑的黑猫砍去。
然而下一刻,却传来清脆的破碎声。
“啧!这是,泥?!”卡冯狄斯已然消失在原处,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破碎的烂泥盆——速度强化过的翅膀锐如利刃,他一瞬间就将花盆劈成了两半,湿泥便如雨点般打在他那如坚硬金属般的羽翼之上。
对洁癖的他来说,这样的攻击伤害全无,但血压绝对拉满。即使迅速抖动崭白的羽翼,将泥土纷纷打落下去,羽毛的末端还是不可避免地沾染了难以祛除的顽固泥渍。
“烦死了!这下回去,就不是梳理能解决的麻烦了!”鹰探立刻展开翅膀,并将注意集中去清除身上的污渍。
可是没过多久,他却倏地停下了慌张的举动,冷不丁地开口道:“你的小动作太多了。”
只见他以看不清的速度转向了于黑暗的空中下坠的卡冯狄斯——这一举动令难得施展开互换能力的卡冯大吃一惊。
此时卡冯准备偷袭用的匕首已紧握在爪中,他心道不妙,可是在这样不得已的情况之下,他只能从偏远的位置,将那把紫色半透明的匕首朝敌兽扔了出去。
“追猎游戏的时间该结束了。”即使面对暗器的袭近,那位密探仍然面不改色。
糟了!难道他还有后爪?卡冯心一沉。
就在这时,他看到鹰探身后的废物堆上有一个空的易拉罐,于是,他决定把握住这仅有的反击机会,放爪一搏!
鹰探望向暗器击来的方向后,只剩一个易拉罐朝着地面坠落。然而,早已猜到了卡冯这一步的行动,他不禁再次冷笑道:“说真的,如此赠礼,我现在确实得好好地送你去死了呢?”
卡冯再次出现,却是在废置物堆前,他握住早已准备好的另一个花盆,朝着鹰砸去。
刀子和花盆两面进攻,对卡冯来说,只要打中就是成功!但敌兽,却只是缓缓抬起头,甚至眼神中多了一丝不易窥见的轻蔑……
“呃?!”
卡冯眼见着自己的暗器快要命中那只气傲自大的鸟兽人,然而下一秒,他却突然觉得喉头传来诡异的甜味。
“砰!”
惊恐中,他被不知何处袭来的羽毛击飞,因为强大的冲击力,整个废物堆顷刻倒塌。
鹰探只是轻轻松松地低下头,挪动两步自己的位置,匕首便在上方与花盆相撞,径直插破了花盆。
“呵,别以为只有你会玩暗器这种下三滥的爪段。”躲开碎片的余波,鹰探慢悠悠地拍去身上的灰尘,打理起难得有一丝凌乱的仪表。
而卡冯却险些被垃圾埋没,他终于艰难地从里面爬出来时,却突然觉得脚下失去了重力的牵引。
鹰探本身力气也极大,他揪着衣领,轻而易举地把卡冯狄斯同一个提线木偶一样拎起来。
“闹够了吗?”
“唔…咳,咳!”呼吸道重新受到了压迫,卡冯剧烈地咳嗽起来,已然说不出话语。
一旁经由漫长落雨形成的水洼,借由天上微弱的光芒,发射出卡冯在鹰探爪子里无力挣扎的痛苦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