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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凡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立刻看向方易,表情严肃地说:“方医生,这件事请你保密。”

    方易从卧槽里清醒过来,意识到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我不会说出去,我有义务保护病人的**。”

    真是牛逼,方易边往外走边想,沈陆扬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时凡盯着方易离开,才看向沈陆扬,无奈又担心:“在学校不要随便说这种事,你和……谢老师,都是alpha,出柜后还想不想晋升了?”

    沈陆扬这才意识到,同a恋在书中时代的接受度貌似也不高,特别是学校这种地方。

    他看着时凡,摸了摸头发,不好意思地说:“我忘了。”

    比起沈陆扬,时凡看起来更加成熟,闻言无奈地笑了笑,解释:“你误会了,我对谢老师没有那方面的好感,只是……”

    他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身体忽然变得很差,和谢老师接触后几次突发易感期了。”

    沈陆扬松了口气。

    还好,时凡在远离谢老师的时候还是清醒的,程度不深。

    “可能因为谢老师等级太高了。”他替时凡找了个理由。

    时凡点点头,苍白的脸笑起来有很强的脆弱感:“或许吧,祝你和谢老师幸福。”

    “没有没有没有!”沈陆扬脸色一正,赶紧否定,“我那个,是单方面的!对,谢老师他不是……呃,他对我就是普通同事的态度!我还没准备告诉他呢。”

    沈陆扬匆忙替谢危邯正名的同时,还给自己安了个“苦情暗恋”的名号。

    这样一来还能断绝时凡告诉谢危邯的可能性。

    脑子不转到冒烟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儿。

    时凡恍然,看着他,露出个清润的笑:“加油。”

    沈陆扬又和时凡聊了会儿,听方易说谢危邯醒了,赶紧又跑过去看谢老师。

    谢危邯面容苍白地靠在床上,手指无意识般轻轻敲击床面,一下,一下。

    方易正说着什么,看见沈陆扬立刻闭了嘴。

    他目光在两个人之间逡巡一圈,果断往外走,路过沈陆扬的时候凉凉地说:“不打扰你们俩了。”

    听见动静,谢危邯抬眸朝这边望过来,看见沈陆扬的脸,唇角微微勾起一点带着温柔的弧度。

    沈陆扬不自觉跟着傻笑了一下,走过去坐下,看方易彻底走出去才从兜里拿出一个红苹果。

    摇头感慨:“方大夫可真大方,我说要个橘子非要再给我个苹果,谢老师你等会儿,我帮你削皮。”

    谢危邯垂眸,视线落在沈陆扬低头认真削苹果的脸上,像是怕惊扰了此刻的宁静,轻声问:“时老师醒了?”

    “嗯,醒了。”沈陆扬想起刚才那通豪言壮语,心跳砰砰的。

    看样子方易没把这事儿告诉谢老师,不然他不能这么淡定。

    他还是头一回装gay,真挺刺激的。

    沈陆扬手指没有谢危邯灵巧,苹果削的坑坑洼洼的,递出去的时候依旧自信:“我可真棒。”

    谢危邯低笑一声,接过苹果。

    看着谢危邯轮廓清晰五官稠丽的侧脸,沈陆扬食指拇指指腹轻捻,思考对策。

    因为他的大意,刚才差点造成整个世界崩塌。

    他不能再消极应对,只等着系统发配任务了。

    得主动起来沈陆扬同志!

    现在时凡不会主动接近谢危邯,但是谢老师万一像今天一样,因为某些原因再次接近时凡……

    沈陆扬脑子转不过来,“万全之法”藏在一层薄雾下,就是想不出来。

    “谢老师,”沈陆扬往前凑了凑,趴在病床上,下巴枕着手背,决定逼自己一把,他一脸严肃,“我有件事儿要和你说。”

    “什么事?”谢危邯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笑了声,“这么严肃?”

    沈陆扬脑内十二级台风。

    谢危邯在什么情况下会选择放弃杀死时凡?

    有某种联系、暂时不能动的时候。

    ……

    如果时凡,和谢危邯产生某种恋爱之外的关系——

    沈陆扬脑袋里灵光一现!

    他一把握住谢危邯的手,皱起眉,非常严肃地看着他:“谢老师,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要实话实说。”

    谢危邯轻轻挑眉:“好。”

    沈陆扬目光坚定,深吸口气,大声问:“你喜欢时凡老师吗?”

    谢危邯眼底一闪,往后靠了靠,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么问?”

    在时凡面前说的顺畅的谎话,面对谢危邯的时候突然变得没什么底气,沈陆扬眼神飘忽,说的磕磕巴巴:“因为我,喜欢时老师……你别和我抢行不?”

    进门找他失踪苹果的方易:“卧槽?”

    沈老师你玩儿的挺野啊!

    沈陆扬让方易喊的吓一激灵,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谢危邯微微用力攥住他的手,安抚地捏了捏手腕,然后眼神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方易。

    沈陆扬觉得他大概是没那个海王的天赋,他充其量就是张渔网。

    干什么都漏。

    他转头努力冲方易眨眼睛,暗示他不要说漏了,眨得眼睛都要抽筋了。

    同时接收两道视线的方易:“……”

    我他妈上辈子欠你俩的吧?

    他忍辱负重地转身走了,假装没看见谢危邯手里的苹果。

    他瞎了,谢谢。

    沈陆扬这才松了口气。

    这都是他松的第几口气了,再松他都要咽气了。

    “扬扬。”

    沈陆扬回头,期期艾艾地看着谢危邯。

    他努力逼真地说:“谢老师,我真的超级喜欢时老师。”

    所以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时老师一条生路。

    谢危邯饶有兴致地笑了声,似假似真地开口:“如果我也很喜欢他,扬扬要怎么办?”

    沈陆扬脸上闪现了一秒天塌了的表情。

    但很快他就知道这假设不成立,果断否认:“你不能。”

    “为什么?”

    “你……不喜欢那款的。”

    这下谢危邯更感兴趣了,看着他的眼睛饱含笑意:“扬扬不是也不喜欢这款的么?”

    “我喜——”话说一半,沈陆扬顿住。

    ……他说过他喜欢大胸御姐高跟鞋。

    淦,他现在也喜欢,御姐多好啊,他就喜欢御姐。

    是什么让一个直男放弃美女主动弯成蚊香?是拯救世界!

    沈陆扬不太顺畅地调整表情,眼神乱飘:“就,就是以前不知道,时老师这个类型的好……”

    “这样么,”谢危邯若有所思,似是不经意地问:“哪里好?”

    沈陆扬:“……”

    他也不知道啊!他和主角受也不熟!让他说同性的优点,他也就能说出谢老师的了。

    说一小时不重样。

    沈陆扬被握住的那只手动了动,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看见过的一句话。

    他脸色正了正,幻想了一下以后成家的生活,进入状态,一脸幸福地设想以后一家三口的美好生活:“喜欢都是没理由的,我也不知道她哪里好,我喜欢她,她就是最好的,永远是最好的。”

    谢危邯眼底的暗色一闪而过,过了会儿,才看着他微微一笑,安慰道:“放心,我不喜欢时老师。”

    沈陆扬惊喜地抬头。

    谢危邯露出几分意外的模样:“我还以为扬扬只喜欢女性oga。”

    沈陆扬想说beta也行,只要是大美女,他都行。

    谢危邯语气含着几分调笑的意味,顺其自然地问:“扬扬知道怎么追求alpha么?”

    沈陆扬一愣,他就想分开俩人,没打算做到这一步。

    但这时候也不能说没想追,他实诚地摇摇头:“不知道。”

    他连姑娘都没追过。

    “那你要怎么追求时老师?”

    “……不知道。”

    谢危邯温和地看着他,平静地指出他的不足:“扬扬没有那么喜欢。”

    沈陆扬生怕他因为这个去找时凡,慌忙说:“我喜欢!但,但是我不会。”

    谢危邯若有所思,半晌,嗓音温润地说:“我可以教你。”

    沈陆扬:“……啊?”

    ……

    回到办公室后,沈陆扬还是懵的。

    他抓了抓头发,觉得哪儿不对,又觉得哪儿都对。

    他让时凡和谢危邯同时觉得对方不能靠近,完美完成任务。

    不过他好像稀里糊涂地答应了谢老师教他追alpha的事,还约好了月考后去他家吃饭,就此事详谈……

    沈陆扬后知后觉出不对,脑袋扣到办公桌上,开始深刻反省。

    他怎么就答应了!

    他一个直男,学习怎么追alpha,这要是露馅儿也太容易了!

    但是谢老师做饭真的很好吃……

    沈陆扬乐观地自我开解,至少还能吃顿饭,至于他的性取向,到时候就看演技了。

    医务室,等沈陆扬和时凡全都离开。

    方易再次关上门,挂上“人不在”的牌子,转身杀气腾腾地大步走进病房。

    谢危邯早已经从病床上起来,正站在窗边逗弄那只玄凤鹦鹉。

    方易站在门口,双手抱胸,神色不定:“您能跟我解释解释么,那个时老师是怎么回事儿?”

    谢危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苍白的手掌按在金色笼顶,玄凤凑近,亲昵地蹭了蹭。

    却被他一下弹开。

    方易眼睛差点瞪掉了:“好好说话!别害我鹦鹉!”

    谢危邯手掌没动,偏头透过暗色窗帘的缝隙,眼神不明地追着窗外的落叶。

    “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方易走到他几步远的地方,站住,拧眉:“什么?”

    一个反社会人格发现的有趣事情,在正常人眼里,恐怕都是“恐怖事情”。

    “有些东西变了,”谢危邯低头望着鹦鹉黑亮亮的眼睛,就算被伤害了,依旧没记性地靠过来,蹭他掌心,他轻笑一声,冷白的肤色折射出近乎透明的质感,似人非人,“但是很愉快,很久没这样过了。”

    方易额角落下一滴冷汗,他手指蜷了蜷,艰难地问:“你……是不是杀人了?”

    他从十岁起成为谢危邯的观察者,所有同行都视他为翘楚,因为他是s级alpha的观察者。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最失败的观察者,他从没成功看穿过这个男人的情绪和精神变化。更不要提预警和防范。

    谢危邯没回答他的问题,目光微微下滑,落在鹦鹉脚下窄小的树枝上:“方易,你以为的世界,是错的。”

    方易被他说的后背发凉,没听懂他的意思。

    他喉结滚了滚,像往常一样当没听见,趁他还愿意说,问其他问题:“为什么让时凡爆发易感期?”

    如果是其他患者,这话问的奇怪,因为他们不需要理由就可以伤人。

    但谢危邯不同,他天生的、变态一样的自控力,让他给自己制定了一套独立于法律之上的规则,他只会在规则内行事。

    这是他的安全感来源,同样可以维持一定程度的平静。

    谢危邯意味深长地弯起唇角,看着笼中跳来跳去的鹦鹉:“不存在‘让’,只是靠近了一些。”

    方易简直要被他逼疯了,以前是不说,现在终于说了,他压根听不懂!

    他按着太阳穴,又换了一种问法:“沈陆扬呢?你怎么看他的?那小子成天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不像坏人,我不会允许你伤害他的。”

    谢危邯忽然将手指伸进笼子里,鹦鹉立刻凑过来,用尖锐的喙啄过来。

    指尖被刺破,流出鲜红的血。

    冷静克制的眼眸凝固又扩散,疯狂稍纵即逝,像阵不着边际的风,转瞬恢复平和的虚伪模样。

    “他很特别,”嗓音低沉温柔,像在谁的耳边呢喃,“属于我。”

    虽然有可能招来血腥的伤害,但他不会介意。

    方易看他手指上的血,这句倒是听懂了:“他对你有股执着的傻劲儿,确实特别。”

    谢危邯轻捻指尖,血液在皮肤晕开:“有欲求才有情感。”

    方易:“确实,那他接近你的欲求是什么?”

    谢危邯忽地笑了声,看向方易,眸底是掩饰不住的愉悦:“保护我。”

    方易愣住。

    这什么品种的活菩萨。

    室内的光打在脸侧,另一半表情隐在暗处,低哑的声线诉说着意味不明的话:“我不介意满足他小小的愿望,报酬,只取一点点。”

    幕后的力量让他和时凡产生联系,而沈陆扬扮演的是分开两个人的角色——

    分开失败的后果大概是无来由的易感期,成功了,就是今天这样。

    他的天使为他人奔波盛放光芒的时候最诱人,他不会囚禁住光芒。

    他要对方主动留下来,看住一个永远不会治愈的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