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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峙的上空,古战和吴青峰没有交手,反而是踏入假丹境的高嵩阳跪在虚空上,身子匍匐得厉害,浑身一直发颤,他的额上,一滴又一滴的热汗连续滴在空中。
“高嵩阳误入歧途,万死莫辞,还请掌院饶恕高氏族人,那些老弱妇孺,她们俱不知情,罪不该死。”高嵩阳丝毫不敢抬头,光是突然驾临整个高老庄上空的那一道气息,也足以让他俯首了。
古战虽强,但古氏一族的老祖不能轻动,便是来了,也敌不过锦州第一剑。
曲云端,他便是整个锦州站在云端之上的剑客。
此刻,茫茫乌云之上,有着一把穿梭在云间的飞剑,剑身很窄,它融入了乌云,剑身散发着一层很淡的微光,它悬浮在那里,并不起眼。
一眼惊鸿,却仿若一片天地。
宝剑通灵,自成剑域,这便是名剑的特征。
便是锦州第一的浣衣下院,也只有两把名剑。
一把“听雷”,被掌剑弟子云惊风捧在手中,常年剑不离身,便是睡觉茅房,也都是带着。
另一把,则是掌院曲云端手中的“浣雨”,此乃建派祖师传承下来的名剑,被历代掌院放在丹田识海之中养育上千年,玄妙无穷,早已诞生剑灵。
上空,飞剑静悄悄地,古战满脸凝重,嘴唇干涸,却不敢开口,兴才古氏老祖传音,这一次出关,貌似曲云端又突破了,所以,古氏这一次,只能舍弃高老庄了。
“古战。”跪伏在古战身后的高嵩阳突然站起身来,满脸狂怒地瞪着他,“你古氏暗地挑拨,今日我虽死,但你古氏,早晚也会步我高氏一族后尘。”
“古战,我即便下地狱,也饶不了你古氏。”
话音落下,高嵩阳随手抛起一道剑光,他恋恋不舍地朝身后那一座大院看了一眼,迎着注目而来的无数熟悉的目光,他目中含泪,“对不住了……”
“哧”剑尖带着剑光直接穿透他的小腹,他瞳孔猛地涣散,丹田所在的假丹,被剑上的剑气击溃, 他整个人,无力地朝后栽倒,身体在空中,就像一块自由坠落山间的石头,落到了高老庄的长街上,仰面朝上,他的双眼,到死,都还睁着。
生于高老庄,仅能看这一片故土最后一眼,临死前,还将自己所有的族人都给带进了坟墓。
他,到死都在忏悔。
空中,还弥漫着高嵩阳挥洒在空中的血泪,一股很淡的血腥味,随风四散。
吴青峰微微皱眉之际,便听到高空中传来一道宏音。
“高氏一族,罪首已伏诛,其余人等,按建派门规,筑基期以上,全部诛杀,炼气期弟子上决死台,胜十场,可放逐剑炉山下矿洞,饶得一命,败者死。”
“家产,归决死台上胜者。”
话音刚落,一众喋血的内门弟子纷纷高喊:“掌院英明。”
“呼”反观高氏众多族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在他们看来,主宗,好歹还是给他们留了一条生路,只是,从今以后,这高老庄,却是不复存在了。
他们在场活下来的人,也会受到浣衣下院的监视,会直接搬到浣衣下院的山脚,成为坊市之中最下等的人。
“高澈,谢掌院活命之恩。”第一个在广场上跪地叩首的,赫然便是之前言词慷慨激昂的高老庄长老高澈,他是筑基前期,所以,他不能活着。
当他三叩首之后,额前已经是带着血迹。
四周围着的白衣内门弟子们,纷纷抿嘴不语,目光复杂地看着这名老者。
他转过身来,面对众多族中后辈。
“长老”
“十六长老,不要走。”
“长老,呜呜……”
无论男女老少,全都双眼通红,有甚者,更是已经泣不成声。
“今日,我虽死,但尔等,要记住,浣衣下院自诞生之日便将山门外第一重镇交由我高氏一族镇守,主宗不欠我高氏一族,是我高氏一族,对不住主宗。”
“后辈子孙,当以死报之,勿忘今日之耻。”
“是。”上千人齐呼,那藏在内院的老弱妇孺们,也都纷纷含泪不已。
老妪和年轻貌美的妇人们相拥而泣,不明所以的孩童,被她们搂在怀里。
不少人背过身去,或是低下头,眼睁睁地黑发人送白发人,这等事情,世间何人忍见。
但规矩,也就是规矩。
“哧”,一朵血花绽放,佝偻的身影轰然坠地。
“长老。”高俊逸发出一声悲戚,却没有去搀扶他的尸体。
“高某身为高氏嫡长子,却幸得掌院宽恕一命,今日,高某在此领教诸位同门高招,还请诸位上台赐死。”
赐死,不是赐教,高俊逸心中已生死意。
虽然曲云端没有明言,但他身为自裁谢罪的高嵩阳嫡长子,他,不应该或者,浣衣下院门中众多高层,自然也不希望看着他继续活着。
即便,场中那些出身朝阳峰的弟子看他的目光满是复杂。
毕竟,他也曾是朝阳峰的内门弟子,也是他们的同门。
“谁来?”高俊逸手中长剑一扬,剑尖一一扫过在场无数白衣弟子,“我高俊逸今日只求一死,哪位师兄上来送我一程。”
“我来。”一把抹掉眼角泪水,率先跃上广场高台的,赫然便是来自朝阳峰的一名内门弟子。
“是朝阳峰内门排名一百三十九的贺子铭师兄,一手《霞光剑法》,早已大成。”
“贺师兄……”高俊逸满脸复杂地看着上台的这人,一咬牙,“来战。”
“铛铛铛”高俊逸抢攻之下,出手仍是赤色漫天的霞光剑法。
“霞光普照。”高俊逸在漫天赤色剑光之下,竟是在一个突进之下便占据上风,十几剑后,贺子铭也没有出手反抗。
“为何不出手?”
“出剑啊。”
高俊逸满脸狰狞,双眼瞪圆,“我剑下绝不留情,且掌院也并未让我等对你们手下留情,你不出剑,是为什么?”
贺子铭闭嘴不言,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却是险些跌倒在台上,而高俊逸下意识刺出的一剑,却是正中他的胸口。
“哧”一道血孔出现在贺子铭的胸膛上,他面色变得有些苍白。
在高俊逸惊慌之下,他已经是主动伸手握住剑尖,将其拔出。
“我,败了。”贺子铭抬脚跃下决斗台,背对着高俊逸,脸上满是释然的笑容。
“下一个,我来。”也就在贺子铭离场的刹那,又有一道身影掠上决斗台。
“朝阳峰,李军。”
“这人排在朝阳峰七十九位,他该不会,也放水吧。”
“极有可能,那高俊逸两年前拜入朝阳峰内门,虽然已经返家,但仍和这些老辈弟子有着很深的情谊。”
“可是……掌院的谕令,貌似是让我们不要手下留情呐。”
“是呢,留下这些高氏族人,也是为了磨练我等,大好的财富啊,此子乃是高嵩阳之子,高嵩阳乃是高氏家主,家中资产何止千万灵石,只怕,有人会眼红啊。”
“高家经营此地千年之久,便是由上千万灵石,怕是你我也分不到这么多吧。”
“当然,宗门会取走九成以上,余下的才是你我分配,这千万灵石,只是宗门取走之后剩下的。”
“嘶……”四周小声交谈的弟子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十不存一,还能有千万灵石?”
“这个还不算他们积累的修炼功法、剑器、丹药、灵植,否则,怕是亿万也是有的。”
“我败了。”正在他们交谈声中,一道身影横飞出决斗台,嘴角还挂着一道血迹。
落地之后,他便立即站起身来。
两战两败,高俊逸出身朝阳峰,倘若说一次失败可能是意外,那么第二次再败,也就是放水了。
“呵,你朝阳峰门下,倒是能耐,掌院有言在先,我等上台,是为了处决这群叛逆,尔等竟然明目张胆地手下留情,莫非是想忤逆门规。”一人持剑走出,他浑身染得血红,满脸寒霜。
“这是……落雁峰的燕人敌。”
“南峰内门排名四十六,炼气初期,一手大成《孤鸿剑法》,今年号称有希望踏入前十的热门弟子。”
“嘶……他竟是要出手了吗?”
“不过,这一番话,可是没有给朝阳峰这些家伙留任何颜面啊。”
“啧啧,要撕起来了。”
果然,话音刚落,便见到人群中上百名朝阳峰弟子踏前一步。
“燕人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嘲笑我朝阳峰无人?”
“昔日高俊逸在内门之时,便是排名前三十的弟子,此刻他已经踏入炼气七层后期,之前两位师弟落败,也是理所应当。”
一时间,朝阳峰人人出列怒目相斥。
“多说无益,余下八场,你朝阳峰为了避嫌,不得出战。”燕人敌冷冷地扫了一眼他们,在场内门弟子只有千余人,余下大多都去了黄枫寨,这群朝阳峰弟子之中,排名前五十的,倒也没有几人,他可以肆无忌惮。
“你……”
“燕人敌,你可是要与我朝阳峰门下弟子为敌?”
“可恶,燕人敌,无论今日胜负如何,今日之后,你便等着我朝阳峰内门弟子,一一登门讨教吧。”
燕人敌耸了耸肩,一脸淡然,“燕某随时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