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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第二十六章==
“好了好了,咱们不理她,还是继续排戏。若是还不成,排完这一场,吃了中饭,咱们继续来。”老郭叔出面打着圆场。
大家也没有理会王莹,又开始准备起来。
好不容易一切准备绪,陈子仪和扮演法海的老郭叔对词,却怎么也找不到状态,连着错了几次。
“还是先停停吧。”
见陈子仪又一次错了唱词,秦明月抬手打断了大家。
“陈大哥,你是不是累了?”
陈子仪脸上发烫地看着秦明月,目光闪了闪:“我不累。”
望着对方了悟的眼神,他有些羞愧地垂下眼睑:“我有些担心莹儿,我知道她最近实在太过分了,其实我也不想管她,可当年她娘是为了救我才没了,我答应王婶子,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提起这个,要说说了。陈子仪和王莹本是孤儿,但以前他们并不是孤儿。两人的家是同一个村的,一次发大水,让他们失去了家和家人。陈家只剩下陈子仪一个,王莹倒还好,还给她留了个娘,三人无依无靠,到处哀鸿遍野,只能背井离乡。
闹水患的地方,总是会伴着疫病而来。
许多灾民们都得疫病死了,这一大两小三个人也是命好,竟然没被染上疫病。可没染上疫病,却招来了*,明明是孤儿寡母,身无旁物,饿得连饭都没得吃,还招来了匪徒。王莹的娘为保护两个小的死了,这两个小的也没逃掉,落在了‘匪徒’的手里。
其实这所谓的匪徒,不过是几个灾民。也是饿极了,又见世道乱没人管,再加上孤儿寡母无依无靠,想把三个人弄走卖掉换银子。即使这会因为灾民多,卖不上什么好价钱,换几顿饭吃也是没问题的。
这才会有之后陈子仪和王莹一同被卖来庆丰班,其实以当初庆丰班的处境,秦默然没打算卖人的,也是看俩孩子太可怜,才花钱买下了他们。
“你要不要去看看?”
陈子仪又往王莹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犹豫地摇了摇头,“还是不了吧,咱们还要排戏。”
“排戏什么时候都可以,我看你也没什么心思,刚好大家也累了,暂时先不排了。”
陈子仪突然涨红脸,欲言又止看了秦明月一眼,“月儿,你千万不要误会,我真是因为莹儿和我是同村,当初王婶子托我照顾他,才会、才会……”
秦明月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如何对王莹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只是有些烦王莹总喜欢耍小性子,给大家添乱,还总是针对自己,也有些讨厌平日里开朗明理的陈子仪,一碰上王莹的事有些拎不清。
好像前面那几次,每次都是王莹胡乱发脾气,陈子仪跟在后面给她道歉,说她不懂事让大家不要怪她。这好像现代那会儿一些熊孩子在外面闯了祸,他家大人跟在后面给人说些不疼不痒的道歉话一样。
凭什么呢?凭什么她有气使,别人要被她弄得心情很不愉快,关键还不能不谅解,因为有人给道歉了,人家年纪小不懂事,去你娘的蛋!
秦明月突然有些烦了,垂下眼睑,“陈大哥你还是赶紧去看看王莹吧,也不知她跑哪儿去了。”
陈子仪还想说一些让秦明月不要误会的话,突然听到这话有些反应不过来。
“哦哦,那我去看看。”终归究底,他还是挺担心王莹的。
望着他的背影,秦明月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月丫头,你也别生气,这莹丫头真是越来越过分了,等会儿子仪回来我跟他说说,以后咱们排戏,不要让莹儿那丫头来了,也免得她总是坏人心情。”老郭叔在一旁道。
秦明月也没有矫情,点了点头。
大家各自散去,秦明月站了一会儿,打算去前头看看大哥,刚踏出屋门,突然面前堵了一个人。
这次可不是在戏园子里,在秦明月的思维模式中,后面这栋小楼算是她私人的空间。虽碍于没有多余的地方,将排戏的场地放在这里,一些重要的道具和其他什么,也都放在这儿,但除了排戏,极少有人会到后面来,更不用说祁煊这个外人了。
是的,祁煊是个外人,还是个有些讨人厌的外人。
“你怎么来这里了?谁让你来的!”
“我自己来的。”见对方柳眉微蹙,嗔怒的小脸儿说不出的好看,祁煊眼光闪了闪,难得有心情解释了一下:“莫子贤在和你大哥说话,我嫌闷得慌,出来走走。走着走着,走到这里了。”
秦明月狐疑地看着他,可见祁煊一脸坦荡的样子,也不好出言指责他‘居心叵测’。
“这后面不让外人来的,以后你可别再走错了。”说着,她越过祁煊往前面走去,见这人还不动,忍不住道:“你不走?”
祁煊没趣的摸着鼻子,跟在一旁。
“你的性子还是太软了,那丫头该撵出去才好,没得放身边恶心人。”显然,祁煊是目睹了方才那一幕。
秦明月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还有那个演许仙的那人,优柔寡断,跟个娘们似的,真不愧是优柔寡断耳根子软且没主见的‘许仙’。”
秦明月还是不接腔,祁煊实在忍不住了,“你怎么不说话?”
“我该说什么?”
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这话秦明月没有说出口。
“说说你为什么穿一身男装出现在人前,还有秦海生这个名儿是怎么回事?”祁煊兴味盎然,显然是好奇得不轻。
这话让秦明月有些猝不及防,却并不意外,因为她知道见过她女儿身的莫云泊和祁煊,一定会好奇自己怎么会一身男装出现在刘茂面前。
只是她没想到会是祁煊来问这个问题。
“这是个人*,我可以不回答。”
“你信不信,莫子贤肯定会问你大哥,即使你不跟我说,我也会知道。”
秦明月无奈地停下脚步,“之所以女扮男装,是想保护自己。至于秦海生这个名字,这是我二哥的名字。”
“你二哥呢?”
“我二哥不见了。”秦明月抿着下唇,小脸儿绷得很紧,“所以我顶了他的名头。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这些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嘿,小丫头脾气挺大的。”祁煊嘴里这么说,眼神却是复杂。
只可惜他个头高大,而秦明月又低着头,并没有看见这一幕。
秦明月懒得理他,扭头要走,哪曾想被祁煊一把给拉住了。
祁煊拉住的是她的手,刚摸过去,被手上的触感给转移了注意力。
柔若无骨,细腻柔滑,小小的,跟他掌心差不多大。
他强忍着松开手,大掌移至她的袖子上,依旧拽着不丢:“这样吧,以后你跟着爷,爷给你当靠山如何?”他努力地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说得很风淡云轻。
秦明月回望过去,笑了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话?”
“我怕我讲了祁公子您会恼羞成怒。”
什么话说了祁煊会恼羞成怒,这还用拿出来说吗?
祁煊当即脸上有些挂不住。
秦明月不想触犯这些所谓贵人的颜面,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又道:“明知道祁公子您会生气,所以小女还是不讲了。祁公子和莫公子与咱们庆丰班有缘分,做个朋友不好吗?小女知道祁公子是可怜明月身世可怜,为人所轻贱,不过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于你来看,一个女子登台唱戏有伤风化,败坏了清誉,于明月来看,却是心之所向往。”
祁煊本来想恼,这恼怒却被秦明月的话给驱散了。不得不说,秦明月很会说话,点到即止,给彼此都留了颜面。
“你别后悔。”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秦明月有些疑惑他的态度,又想这人大抵是给自己在挣面子,遂顺水推舟道:“实在是小女不堪抬举。”
祁煊当即面色冷淡下来,松开紧攥的手,冷哼一声便走了。
而秦明月站在原处好一会儿,才又往前面走去。
等她到秦凤楼房里的时候,莫云泊正在和秦凤楼告辞。祁煊冷着脸站在一旁,一见她来了,当即头往一旁扭去。
秦明月本来心中还有些忐忑,一见他这样,反倒有些啼笑皆非。
这姓祁的,怎么一副小孩子的脾气啊。
秦凤楼送不了客,让秦明月帮忙送送。
将两人送到院门口,莫云泊停下脚步,转身对秦明月道:“秦姑娘留步,剩下的路我们都认识。”
他的眼神有些复杂,看了她一眼,才又道:“如今咱们也算是朋友了,秦姑娘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请明说,子贤能帮的一定帮。”
秦明月愣了一下,“莫公子何出此言?”
莫云泊掩饰一笑:“只是想着那日情况危急,若不是有刘公子出手援助,恐怕——子贤也是心有余悸。”
秦明月当即明白了什么。
不同于祁煊,大抵是莫云泊态度不同,她并没有觉得难堪甚至羞辱,反而觉得一阵暖流上了心间,不禁对莫云泊感激一笑:“谢谢莫公子,如若哪天真有什么事,明月一定不会客气的。”
所以说凡事真是看眼缘,合了眼缘,万事皆好,不合眼缘,万事不中。
莫云泊轻笑着点点头,“那子贤先告辞了,下场戏子贤一定来。”
“好。”
祁煊看着这一幕,冷冷一笑。
*
王莹趴在榻上的被褥里,呜呜地哭着,眼泪仿若流不完也似,怎么也止不住。
陈子仪站在一旁听着,满脸无奈。
想去安慰,实在词穷,安慰的话说多了,车轱辘似的来回一遍又一遍,谁也会觉得词穷。
可又看王莹实在哭得伤心,他忍不住道:“莹儿,你别哭了。”
这句话非但没打住王莹的哭声,反倒让她哭声更大。陈子仪只得上前安慰,哄了又哄,才止住王莹的眼泪。
其实王莹不闹腾的时候挺可的,尤其她皮相本生得好,瓜子脸大眼睛,皮肤白白的,一笑颊上两个梨涡,显得特别的俏皮可。当然前提是她不使脾气。
外面在叫吃午饭,王莹还气着之前的事,不愿出去,陈子仪只能出去盛了两份饭回来。
两人在桌前坐下吃,吃着吃着,王莹突然道:“师兄,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咱们要是不唱戏了,离开庆丰班以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