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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谢楚青正站在苍茫的天地间,四周青草丛生,远方丘陵上立着巨大的青石人像,身着龙凤图案鎏金长袍,头戴阴阳纹饰九珠金冠,脚穿祥云踏天靴,双目紧闭,玄武伏其下、白虎卧其右、青龙绕其左、朱雀落其肩,双手执一柄天苍帝剑,有伏天降地之威,开天辟地之势。
“师兄,这……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便是谢家最大的隐秘所在,你只需知道,这里绝不能被外人知道。至于这里是什么地方,有朝一日师父总会告诉你。”聂怀卿郑重地说道。
见聂怀卿如此严肃,谢楚青也猜到此地事关重大,于是问道:“若是被外人知道了,又当如何?”
聂怀卿停顿了一会儿,说道:“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你且沿着这条路,朝那石雕走去,切记,如若抵挡不住剑势,不可硬撑。”
谢楚青茫然向前走去,那丘陵看着虽近,但无论谢楚青如何向前,都觉得那座石雕好似活物一般,始终与自己隔着百余丈的距离。但片刻,又觉得那石雕忽远忽近,谢楚青不解,于是思忖着聂怀卿的话,心道:“师兄话语中说‘如若抵挡不住剑势,不可硬撑’,可我走了这么远,哪里感觉到了什么剑势?莫非这玄机在那柄剑上?”
想着,谢楚青的目光便落在了那人像手中的巨剑上,顿时发现自己竟可以靠近那人像了,便紧跑两步。突然,谢楚青感觉头晕目眩,周围的景象开始不停地变幻,唯独那柄剑在天地间岿然不动。
待那变幻停下,周围已全然变了,哪里还有什么青草,尽是断壁残垣,夕阳如血照着一片荒芜的天地,谢楚青四周环顾一圈,万籁俱静,别说是人了,连一只活物也没有,顿时心生一股惧意,浑身冷汗淋漓。又往前走了许久,谢楚青才看到枯死的大榕树边上有一户人家,于是便走了过去,轻叩木门。
“有人么?”
连喊几声均无人应答,谢楚青便伸手一推,那木门轰然而倒,里面散出一股腐烂的尸臭。望去,见那屋内的床上躺着两具干尸,似是一男一女,吓得谢楚青一屁股坐在地上。正在此时,屋外突然刮起狂风,卷起数十丈高的沙墙,铺天盖地,谢楚青赶紧躲在床角,几乎和两具干尸撞在一起,其强忍不适,运起《冥昭阴阳诀》。
黄沙如潮水般顺着木窗倾泻下来,大概一刻钟便淹没了谢楚青的半个身子。谢楚青心道:“不可再如此下去,否则我非得被这黄沙活埋了不可,无论如何得出去,方可能有一丝生机。”于是使劲一跃,直冲破了房梁,说来也怪,谢楚青一跃出屋子,那狂风便停了下来。
正当谢楚青疑惑之时,四周的景象却变化成了热闹的城镇。谢楚青更加迷茫,便沿着大街向前走。忽然间天摇地动,那大街的青石路陡然裂开,周围的人群四散而逃,拉着车的马受了惊吓,在城内飞奔,将路人踩踏成泥,来不及逃的商贩连同摊位坠入地缝当中,原本繁荣的城镇一时间混乱不堪。
见状,谢楚青连忙提气,两步化为一步,直向城外拼命逃窜。那地缝紧跟其后,同时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伴随这一声巨响,巨大的火光从城下涌出,夹带着炙热的熔岩,城内的屋舍瞬间燃起,百姓化为灰烬。谢楚青也顾不了许多,将全身的内力尽数调了起来,尽力飞奔。
在其飞奔之时,景象再度变化,此后,谢楚青见了磅礴的大水倾泻千里,见了轰鸣的雷暴吞噬万物;见了极寒的凛冬,见了极热的炎夏;见了药不能医的瘟疫,见了从天而降的巨石。
最后长夜一至,金乌陨落,再无天明。
不知多久,金光从天而落,在那金光之中,一道身影岿然而立,手执巨剑,向着苍穹狠狠劈去,顿时天地轰鸣,巨大的剑气携着五彩霞光,苍天被硬生生斩出一道缝隙,顿时苍穹崩坏,阴阳环绕,世间狂风席卷,天上雷霆大作,谢楚青望着那身影,感受此一剑中蕴含的天地开合之力,不禁周身血气狂涌,只是刹那,便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昏了过去。
此时谢家羽皇山。
华胥、岳紫晴、林陆山三人正沿着上山的小路朝着谢家祖祠而来。
“师兄,我们如此做,岂不是有负谢家主的恩情么?”岳紫晴小声说道。
“师妹放心,我们只是去看看谢家祖祠里到底有些什么而已,不偷不抢,再说谢家主也没说我们不能靠近谢家祖祠啊。”林陆山说道。
“哎,我也知此事对不住谢家主,但前些年,李师弟下山接谢家弟子入穹苍,回来后便疯疯癫癫,直到年前,才断断续续从其口中听清什么‘谢家祖祠,天地开合’之类的话语,因此掌门才命我等下山来调查一番,想必此事事关重大。师命不可违,纵然谢家主怪罪,也顾不得了。”华胥说道。
“这好办,若谢家主问起来,便说我等想上山来看看这羽皇山的景色,误入谢家祖祠实属无心,想必谢家主也不会怪罪。再者说了,这谢家祖祠还真能有什么‘天地开合’之物不成?若是那样,谢家早就是天下无敌了。”林陆山说道。
“可是,我们这么偷偷摸摸地过去,和街边偷东西的贼人有什么区别,纵使想去谢家祖祠看看,也应向谢家主明说,得其同意才好。”岳紫晴皱眉说道。
“师妹所言甚是,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法子。早些时候我向谢家弟子询问过谢家祖祠之事,可听其言语,谢家主似乎不让任何弟子进入祖祠,连打扫祖祠附近院落的弟子也是一月一换。若我们直接向谢家主明说,怕是其不仅不会同意,反而还会对我们有所提防。”华胥说道。
岳紫晴拗不过两个师兄,只好跟着,但其心中却没来由的不安。三人沿着小路又走了些路程,“这谢家也太大了,师兄,你没记错路吧?”
“再有一会儿便到了。”
片刻,三人来到谢家祖祠前。
“咦,这谢家祖祠怎么没窗户?包裹得严严实实,像个龟壳一般。”林陆山说道。
“林师弟,慎言。看管谢家祖祠的乃是谢家七弟子聂怀卿,此人武功不俗,咱们还是恭敬些,即使被他发现,也不至于惹其恼火。”华胥说道。
“华师兄说的对,林师兄,咱们还是恭敬行事为好。”岳紫晴附和道。
“华师兄,岳师妹,你们如此谨慎,怎么能当得起掌门的嘱托?我看啊,你们都快被谢家大弟子吓傻了。谢家大弟子确实厉害,但总归不至于谢家人人都是这般的强者吧?那这谢家岂不是要天下第一了?”林陆山笑着说道。
“凡事不可莽撞,你只记得谢家有个大弟子,却忘了谢家还有竹仙子,竹心在魏府扇飞司凌空之时,你也在场,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华胥皱眉说道。
“嗨,那不是司凌空惧内嘛,这有什么的,如若岳师妹想扇飞我,那也轻而易举不是?可惜我这辈子是没这个福气了。罢了,既然师兄和师妹如此谨慎,那我便先去看看,如若无事,再请师兄师妹进来。”
说罢,林陆山便推开了谢家祖祠的木门。
“师兄,师妹,你们来呀,这谢家祖祠哪里有什么不妥?”林陆山说道,华胥和岳紫晴迈步进去,只见庙宇之内挂着一幅巨大的人像,东西两侧墙壁上各燃着三排长明灯,在那人像前立着七把宝剑,呈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按北斗七星的形状分立。
“如此看来,这谢家祖祠倒没什么异样。师兄,这七把剑是什么剑?”岳紫晴问道。
“我也不知,这七把剑的样子我从未见过,《万剑志》中似乎也没有记载。”华胥摇了摇头说道。
“嗨,《万剑志》中记录的宝剑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师兄记不清楚也是情有可原。不过看起来,这七把剑绝非凡品,这工艺当真是卓绝。”说罢,林陆山便想伸手去摸。
“林师弟,不可。”华胥喝道,可到底还是说晚了,林陆山的手已触及赤色宝剑的剑柄,只听七柄宝剑忽然发出“嗡嗡”的共鸣之声,突然一股极强的剑气直冲向林陆山,林陆山也不愧是穹苍弟子,反应极其迅速,立刻向后一退,趁着后退的片刻时间,拔出剑挡在胸前,那股剑气顶在林陆山的剑刃上却毫无消散之意,反而越来越强,将整柄剑都弯成了月牙般的样子。
“师兄师妹,快来助我。”林陆山叫道。华胥和岳紫晴凝起剑气,注入林陆山的剑中,可那股剑气却有意识般地又强了许多,直将三人死死压住,事已至此,三人谁也不敢撤手,华胥和岳紫晴生怕一撤招,那剑气取了林陆山的性命,于是只能将剑气源源不断地注入林陆山的剑中。
“叫你谨慎些,偏偏不听,这下如何是好,再如此下去,我们三人内力非得耗尽不可。”岳紫晴娇斥道。
“事到如今,责怪无用,只能先尽力抵挡了。”华胥说道。
三人和那道剑气僵持了许久,那剑气仍无削弱消散之意。
“师兄,我快撑不住了。”岳紫晴说道,淋漓的香汗将其耳边的青丝打湿,加上略显苍白的脸颊,着实让人心疼。而此时华胥也不好受,林陆山则更不用说,只凭着一股意识硬撑着,眼珠子已然开始上翻,眼见便要昏迷过去。
正当三人绝望之时,那剑气忽然消失了,随即又听得一声呵斥:“哼,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乱闯谢家祖祠,念尔等是谢家贵客,今日不取尔等性命,再有下次,定斩不饶。”
那声音虽十分苍老,却中气雄浑,三人听了均浑身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