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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远没有一点儿准备就被来人弄的措手不及,不知反应,只能看着不远处的故人,愣在当场,久久不能言语。
潘竹儿刚迈进大门就看见了在院子里踱步的陆行远,还未叫唤出声,泪却流了下来。
原本能结为夫妻的两人被造化所弄,时隔三年,再次见面已是物是人非,如今在院中两两相望,一个流泪,一个默然,竟是不知如何启齿。
福佑与鲁大关了大门,回来时看见陆行远与潘竹儿还是那般呆立在院子里,对视一眼后,福佑给潘竹儿的奶娘使了个眼色,妇人会意,便试探出声道:“小姐,既然咱都来了,就进屋说话吧,院子里终归不是说话的地方。”
潘竹儿像是突然惊醒般疾步上前,一把拉住陆行远的手腕,颤声道:“回了盛京却避而不见,你明知我能帮你,却不来找我,若不是福佑同我说了这事,你就要去求那个畜生,是不是?”
陆行远闻言愣住,一旁的福佑赶紧招了实话:“公子,我实在不愿见你往火坑跳,只好自作主张,叫鲁二去求了世子妃,霍大人的事我已向世子妃说了。”
陆行远叹息出声,看向潘竹儿的眼里有愧疚与些许难堪,轻声道:“当年我与罗敖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吧?”
潘竹儿的神色间只有故人重逢的激动,想来她也是早就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潘竹儿面色一变,迟疑的点了点头。
陆行远轻拍潘竹儿的手臂,道:“先进屋吧。”
福佑与奶娘跟着二人进了陆行远的书房,静立在一旁,陆行远见潘竹儿止住了泪,便道:“这几年,你过的如何?”
潘竹儿知道陆行远心中有愧,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道:“刚嫁进亲王府那会儿日子不好过,宋敬云从不将我放在眼里,府里上上下下都等着看我笑话,可我也没苦了自己,要闹要算计,我都奉陪到底,如今我对宋敬云都不再怨恨,又怎会怪你?你有了难却不来找我,实在是多心了。”
潘竹儿的奶娘也道:“老奴多句嘴,公子,我家小姐说的都是实话,世子爷以往是处处与小姐为难,可现在还不是处处小心?小姐自从生下小世子后,对世子爷也不再怨恨,有了小世子,实在是我家小姐的福气。”
想起儿子,潘竹儿的脸上也露出笑意,如今她已为人母,对往事早就看淡了,这次见陆行远虽激动万分,却也不再有锥心般的难受,只觉的造化弄人,两人终究没有夫妻缘分。
“别说我了,我再苦也不比你苦,没想到你居然去了西北那荒凉之地,贤哥儿呢?他如今可好?”
“他在西北,有仆人照看,当然过的不错,”陆行远笑道:“他也到了自立的时候,我早该放手了,再束着他也不是办法。”
看着陆行远的笑容潘竹儿却觉得苦涩,心知他定是给弟弟铺好了后路才只身回京,想必他也没有再回西北的打算,为了个外人重回地狱,他可曾想过值不值得?
潘竹儿哀叹一声,主动提了正事:“那日福佑已把事情跟我说了大概,我也差人去跟父亲细细打听了一番,父亲也是多方打探,可霍衍的罪已经定下,就算父亲与沈大人联手也是无力回天,我知道他于你有救命之恩,可你想过没有,即使你去求罗敖,去求老侯爷,他们可会帮你?罗敖知道你竟为另一个男人回京,他又怎么可能甘心帮你?不暗地动手脚?你现在是关心则乱,没了分寸。”
潘竹儿一番话下来另外两人皆点头,陆行远又怎会不知?可不去求人,他又有什么办法?怪只怪他这穿越者活的太过平凡,既无权贵之友,也不曾与王公贵族把酒言欢,唯一相识的权贵却不是挚友,而是财狼,到了危机之时,他只能伏低做小去求人。
“天无绝人之路,不到最后一刻,我怎么也不能放弃,”陆行远道:“人命关天,竹儿,这次我怕是要让你为难了。”
潘竹儿摇头,面露忧色:“这忙我定是要帮的,可你也得答应我一事。”
见陆行远应声,潘竹儿思量一番才开口道:“这事不能让宋敬云知道,可没他周旋,凭我娘家实在不能作为,想来想去,要瞒过宋敬云与罗敖,也只有王爷能做到,比起老侯爷,王爷若肯帮忙,事情就算成了大半,剩下的,就看皇上的意思了,还是那个理,若皇上真心置于霍衍死地,谁都救不了他,若皇上之前降罪只是形势所迫,那咱只需要给皇上一个大台阶,王爷就是最好的人选,能否请的动王爷出手先不论,咱只说结果,若到最后还是无力回天,我只希望你尽快返回西北,不要再于盛京逗留。”
陆行远点头,又道:“不管我愿意与否,这事还是把你扯了进来,可你毕竟是王爷的儿媳,世子的正妃,我实在不能让你卷入太深,若因为这个再陷你于不义,我这一生也不会安心,霍衍的事你知道就好,不必为此事多费心神,原本我想找的人是老侯爷,既然你愿意相助,我只求你安排我与荣亲王见上一面,其它的事,听天由命即可。”
“小姐,”一旁的妇人此时出声,道:“商公子说的极是,你毕竟是世子妃,不能不为王府考虑,就算不顾及世子,也该顾及小世子,咱能帮定是要帮的,可也不能为了这个惹祸上身,王府的体面毁不得,咱只帮着商公子见上王爷,其它的事就看王爷如何定夺了,就是王爷不肯相助,小姐到时也别再强求,就当是为了小世子,可好?”
陆行远只是潘竹儿命里的过客,王府才是她这一生的归宿,孰轻孰重一眼便明了,妇人早就有了主意,绝不会让潘竹儿与此牵扯过深。
“所言极是,”陆行远看向潘竹儿,道:“竹儿,无论怎样,你的情义我铭记于心。”
见陆行远如此潘竹儿也不好受,可如今的她万事以儿子为重,有了软肋,做起事来自然不像从前那般无所顾忌,奶娘担心的不无道理,她现在能做的不多,可有一点,无论何时她都不会袖手旁观。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潘竹儿道:“再过几日我便带着孩子去乡下的庄子上休养,这几年一直是如此,王府里的人早已习惯,王爷面上不说,可每次半月不见孙儿就想的紧,那时他必定寻个由头也到庄子里小住几日,这便是你见王爷的大好机会,既不会被外人察觉,出了差错我也能从中周旋,你这地方还算隐秘,可我也不能三番五次的来,说来可笑,宋敬云看我看的紧,我手下没几个可用的人,日后就是想递消息来也多有不便,再小的秘密,在京里也藏不了多久。”
这处院子本就在市井之中,藏人倒是可以,藏事怕是藏不住,更别说是如此大事,陆行远低头思量片刻,道:“若是我也住到城外呢?王府的庄子附近可有农家?”
“你与我想到一处了,”潘竹儿笑道:“王府的庄子附近有几户农家,你若是能先住进去就再好不过,等我住进庄子,安排什么也方便。”
毕竟是偷偷出府,不是叙旧的时候,瞒过宋敬云的眼线也不是易事,潘竹儿与陆行远商议一番后便匆匆离去,待屋里只剩陆行远一人时,他呆坐片刻,才从怀里拿出一叠纸。
纸上图文并茂写画着什么东西,即使是最后一张也显得杂乱不堪,除了陆行远自己,天下间怕是无人能瞧出那是什么东西。
低头看着一张张图纸,陆行远眉头紧皱,又把它们贴身放回了怀里。
这些是霍衍的救命符,可只是一张张图纸,根本没有说服力,陆行远甚至能想象荣亲王听说了它的用处后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凭几张纸,一张嘴就想让荣亲王救人?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陆行远静默半晌,还是将鲁大叫了进来。
“这是?”鲁大看了看陆行远给的单子,奇道:“公子,单子上的这些东西还算好买,可你画的这是什么物件啊?我自认有些见识,可也没见过这种东西,它到是做什么用的?”
“当然是救命用的,”陆行远道:“别小看京里的手艺人,这东西不难,我写的画的也仔细,做出来费些时日罢了,到时人家问你什么,你只管说是给孩童做着玩的物件,月底必须赶制出来,银子不是问题。”
鲁大点头,不再多问,当下便拿着几张纸走了出去。
陆行远早就不再天真,他既然想到了求老侯爷,当然也能想到对方见死不救的可能,不论是老侯爷还是荣亲王,若没有足以触动他们心头的利益,又怎会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出手相助?
到了今日陆行远总算稍微安心,为了将霍衍的命攥在自己手里,他费了多少心神,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他连日来的苦熬没有白费,加上有潘竹儿的意外到来,救出霍衍的可能便又多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