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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太妙啊……”
漫天激射的宝具下,征服王驾着神威车轮敏捷地躲避着,于穿梭的间隙如是叹道。
“哪里是不妙,明明就是超级糟糕吧!”
韦伯已经跪服在了征服王老司机般的车技下,他死死扒拉着上下颠簸的车驾,白着脸呐喊:“那个职阶是keeper的从者,快想想办法啊,正在发飙的那位不是你的友人吗?!”
“发飙……你是说生气?”梅恩挑了挑眉梢,异常冷淡地陈述道:“他为什么要生气,我认为我的要求足够合理。”
在目前漫天闪着金光的情况下,其余人都被无差别地纳入了攻击范围,躲闪的轨迹后追着一大波闪瞎眼的宝具。仅仅是被其擦过脸侧,都可以感受到一阵火辣辣的痛。
然而,唯有银发英灵的周遭,却是一片全然的风平浪静,连发丝都无损分毫,和谐得宛如世外净土。
——差别待遇要不要这么明显啊!!!
快要吐成狗的韦伯呐喊。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用。
没有人能够阻止暴怒的吉尔伽美什,唯一有可能阻止的那一个,还一副完全置身事外,或者说根本不在意的模样。
——啊,如果这时候可以有一个人能拉足仇恨,吸引火力就好了。
众人忍不住想到。
当然,他们也就是随便想想,毕竟这么吃力不讨好的蠢事,怎么可能有人会去做……
“aaaaa——!!!”
众人:……卧槽!居然真有这样的蠢货?!
伴随着一阵毫无意义的嘶吼,一个全身包裹在密闭铠甲,被不详的黑雾所缠绕的漆黑英灵,猛地从角落里冲了出来。
黑色英灵手中抓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拔来的铁棍,疯狂地冲入了战场。
他的攻击毫无技术可言,似乎抛却了所有的知识和理智,单纯地遵从了最原始的本能,仅仅凭借着蛮力去打落空中激射着的王之财宝。
“berserker?!”(狂战士)
这过分具有标志性的疯狂,让在场的御主英灵们瞬间辨别出了他的职阶。
韦伯在对方的震天嘶吼中捂住耳朵,一脸崩溃:“饶过我吧,这里已经够混乱,berserker这家伙现在冒出来是想做什么啊!”
——berserker想做什么?
——虽然说出来有点难以置信,但这位浑身漆黑的疯狂战士,其真名实为兰斯洛特。
没错,其正是亚瑟王十二圆桌骑士中的一员,被誉为“湖上骑士”的传说中的骑士。
他原本应该是位温文尔雅、慷慨虔诚的英雄,不过在被施以了狂化的咒文,以berserker职阶降临的那一刻起,他便只是一个仅会听从御主命令的复仇工具罢了。
[一切都是时臣的错!berserker,以令咒命之,我要你杀了远坂时臣的从者!!!]
这即是他的御主,名为间桐雁夜的青年,在数分钟前对他下达的指令。
谁是远坂时臣的从者?……啊,对了,就是那个浑身金灿灿的archer吧……
berserker完美地服从了间桐雁夜的命令,直接狂奔到了这里,并二话不说地发动了强袭。
“当当——”
手中的铁棍已经破烂,berserker干脆扔掉了它,然后弯腰拾起坠落的一把剑形王之财宝,并用这把剑继续把其余激射而来的宝具打落。
连续打落了十六把,密集的王财有了片刻的空白期,于是berserker便趁着这个空档抬起头,铠甲上象征眼睛的部分亮起了红光。
他在寻找目标——archer,archer,ar……
……!!!
berserker转动的视线倏尔停住了,然而,却并非落在正确的目标那里。
——他看到了两个人。
一个是身着银白铠甲的金发少女,一个是与此地格格不入的银发青年。
在目光触及这两个身影的瞬间,明明脑海早已因狂化而混乱无比,甚至于根本无法想起生前的任何记忆……但是——
懊悔,歉疚,忠诚,憎恨,爱……
仿佛是火山爆发般的强烈爱憎,在瞬间支配了他的全部,甚至一度超越了本能。
漆黑的狂战士当即仰天嘶吼一声,毫不犹豫地把本应对付的archer扔在脑后,转而冲向了阿尔托莉雅和梅恩。
“saber!”爱丽斯菲尔惊声道。
阿尔托莉雅并不慌张,她冷静地扫了眼身后的爱丽斯菲尔,迅速做出了判断——以爱丽斯菲尔的安全为前提,这个距离下并不适合应敌,先拉开距离再说。
这么想着,阿尔托莉雅立即伸手,拉住爱丽斯菲尔急退数米,逃离了berserker的攻击范围。
举着宝剑的berserker并没有因为她们的撤离而停手,仍旧一意孤行地挥动武器,在地上劈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咯啦咯啦——”
泛着黑气的裂纹在大地上扩散,发出令人牙疼的破碎声,浓浓的烟尘混杂着狂风掀起,一时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阿尔托莉雅并未因自己的逃脱而喜悦,她紧张地盯着被烟尘笼罩的地域,一瞬不错,双唇紧抿,面色沉冷:“梅……”
后面的话隐匿在了喧嚣的风里,即便是就在身旁的爱丽斯菲尔也不曾听清。
这骤然剧烈的大地动荡,带来了数秒的沉默寂然,一时间竟无人开口。
直到片刻后,那片烟尘中传来了一个淡淡的声音,是带着些许恍然的轻叹:“是吗,原来是你啊……”
梅恩望着不远处的狂战士,两人之间纵延着那道巨大的裂缝。
然而,这一往无前的裂纹,终究是终结在了银发英灵这里,被一柄插入地下的细剑彻底阻绝。
梅恩微微抬手,那柄细剑便化作无数光点,于地上消散后再度回到了他的手中。
“想不到你居然沦落到了这般地步。即便此身已是英灵,却仍旧被可悲的过往束缚,甚至舍弃了骑士的荣光。”
梅恩注视着漆黑的英灵,平静的双眸像是透过那副千疮百孔的躯壳,望见了其中挣扎流泪的灵魂。
看来即便这个世界的亚瑟王是女性,兰斯洛特的命运也仍旧未曾有所改变。如同梅恩所经历的那个世界一样,因为爱上了亚瑟王的王后,而奏响了圆桌骑士分崩离析的序曲,并为此悔恨终生。
“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呢。”梅恩冷漠地凝视着对方,与其说是疑惑,不如说是拷问。
那一瞬间,两者视线相对。
银发英灵的话语,如同一柄锋利的匕首,刺入湖上骑士鲜血淋漓的伤口。其剧烈的冲击,甚至让他原本混乱的神智,有了片刻的清醒。
漆黑的狂战士猛地颤动了一下,高大的身躯给人摇摇欲坠的不稳定感,仿佛抠挖着石壁,渴望逃出牢笼的囚徒。
然后,这位浑身缠绕着不详黑雾的英灵,缓缓地,向着梅恩伸出了手。
——这并非出于攻击的意图。
那只严实地覆着铠甲的手,无比颤抖地朝曾被誉为圣者的英灵伸出。
英灵的银发在月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辉,其所伫立的地方,便如同那遥不可及的理想乡,虽然脆弱得像泡影,却已是那绝望之人,唯一可见的救赎。
——拜托你了,帮帮我,原谅我……
像有谁在这么说着。
然而很快,狂战士伸出的手突然停住了。
“berserker可真是个让人不快的职阶啊……”
梅恩望着对方再度浑浊的双眸,意味深长地把视线投向了某处:“就是在那里吗,你的御主。”
作为有着“梅林”这一马甲的卓越魔术师,梅恩自然轻易就看出,berserker身上的魔力供给完全不稳定,想必对方的御主也是油尽灯枯,在榨取最后的生命力罢了。
疯狂的御主和疯狂的英灵,倒也难怪……
再度失去理智的狂战士看不懂梅恩眼中的锐意冷然,他徘徊在缥缈的自我情绪和御主的命令之间,愈加混乱地展现出了攻击意图。
而作为此刻离他最近的梅恩,自然最先成为了他的攻击目标。
berserker抬起手,手中的宝剑被染成了漆黑,间或闪过诡异的红光,与其最初被拿出王之宝库时的光辉闪耀,早已没有半分相似。
看对方的架势,这必定是要拼尽全力,不输于之前斩裂大地的一击。
梅恩波澜不惊地等待着,手中纯粹由魔力凝成的细剑,在夜色中闪烁着淡淡星辉。
“aaaaa——!!!”
伴随着一阵咆哮,berserker挥剑而下!
梅恩指尖微动,却又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停下了动作。然后,抬头望向高处。
高空中,熟悉的王之宝库大开,金灿灿的波纹勾勒出世间极致辉煌的光景。
这一次,不再是肆无忌惮的发泄,所有的宝具全都目标一致地,悍然袭向了berserker。
与此同时,风中传来了最古之王的爆呵——
“居然敢用本王的宝具攻击本王的挚友!谁给你的胆子,畜生!”
原本经过了一通发泄,稍稍冷静下来的王者,正迫切地忧心着挚友的状况,哪知道还没来得及仔细确认一下,转头就看到了这一幕。
——敢用脏手碰我的宝具,还用我的宝具欺负我的挚友?!
——你就那么着急去死吗?连杂种都排不上的畜生!!!
好比是在噼啪着火星的炉灶里,又塞了一大捆干柴,吉尔伽美什本来就勉强才熄下的怒焰,瞬间随着事态的发展而剧烈恶化,绵延成了绝对无法浇熄的燎原狂炎。
“糟糕,真是太糟糕了……糟糕到了极点,已经不能更糟了……”
在场所有勉强还能保持理智的御主英灵,望着眼前无比混乱的一幕,纷纷屏息凝神,无意识地喃喃道。
——什么?要他们加入战场,趁机选择同盟?
——开什么玩笑!这么乱的关系,他们现在根本捋不清好吗?!
“我们就这样看着,不采取措施真的可以吗?”征服王摩挲着下巴,意有所指地问道。
“……不然呢。”韦伯叹气:“总之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征服王闻言一顿:“唔,我倒不这么觉得……”
而后来的事实证明,乌鸦嘴是存在的,毒奶是万分有效的。
在无数的王之财宝的攻击下,最先撑不住的不是berserker,而是berserker的御主间桐雁夜。
由于间桐雁夜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于是即便如何不甘,他也不得不让berserker暂时撤退,以保证下一次的有效出击。
在所有人都以为berserker的撤退能够让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那位职阶奇异、从始至终都立场不明的keeper,却忽然开口了。
“这种程度果然还是不够的。”
银发英灵静默了一瞬,随后仿佛在评估什么似的开口:“随着真名一同解放的力量,稍微有点过负荷了,真是麻烦。”
仅仅是刚刚那种程度的魔力外放,消耗掉的还是太少了。
必须要更加激烈一点的,彻底一点的,把堆积的力量发泄出去……这样看来,积攒了太过强大的力量,也是件令人困扰的事呢。
银发英灵点了点握着细剑的指尖,表面是全然的从容镇定。恐怕任谁也看不出,他此刻正忍受着,那沸腾于灵魂深处的,近乎灼痛的庞大力量。
——啊,差不多也快要到达极限了……
梅恩漫不经心地想着,随后抬起头,迎面对上了最古之王的红瞳。
那双从来冷酷倨傲的猩红蛇瞳,立时泛起了层层波澜,在身后大开的王之财宝的掩映下,闪烁起同等辉煌的神彩来。
“我记得,你应该很强对吧。”梅恩仰望着王的身影,缓缓道:“要跟我打一场吗?”
这一瞬间,吉尔伽美什仿佛追溯至了无垠时空的尽头,跨越了横亘其间的漫长时光,回到了那个古老的乌鲁克王城。
彼时,有个青年背负着神造之名,跨越了人与神的距离,走过了天与地的遥远,来到他的面前——
“你就是吉尔伽美什。”
“你就是恩奇都。”
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双方却奇迹般地,一眼就认定了对方的身份。
大概就是有一种“不会有错的,这就是他,除此以外不会再是任何人了”的感觉。
“那么,要跟我打一场吗?”即便身处王的光辉下,青年仍旧表现得十分从容,毫不废话地直奔主题道。
“哈!你以为本王是为什么等在这里?”
高傲又叛逆的王眯起眸子,唇角勾起的弧度恶劣又残忍:“如果无法做到让本王尽兴的话,就以死谢罪吧!”
……
——这便是一切的最初。
——一个单纯的,关于王和他的友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