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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魔法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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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背后传来某个熟悉的腔调时,我忍不住无声的叹口气,卢卡斯老师的低调行事固然避免了死灵系变成常青树学院中众矢之的反派角色,但是同样也带来了一个副作用——那就是其他学派的法师理所当然的开始看轻我们、经常在背后冷嘲热讽、甚至上来挑衅,不过因为低下的名气,挑衅也不会严重到哪去就是了。

    “喂,娘娘腔,你这是要去哪?”刻意拉长音调,阴阳怪气的声音让人生厌,我微微抬起了头,一伙嬉皮笑脸的男生不怀好意的挡在过道里,为首的金发小子看起来眼熟的很。

    “抱歉,你哪位?”

    “安迪!咒法系的安迪?汤姆森!”幻术系的(哦,是咒法系,抱歉)金发小子暴跳如雷道,表情的切换速度令我叹为观止,“混蛋!你是在挑衅我吗?你在法术对决上赢了本大爷,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我用手托起了下巴仔细思考起来:“我跟你动过手吗?抱歉,比利,你一定是找错人了,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安迪?汤姆森!你上次在决斗中那样羞辱我,害的我在大家面前丢尽脸,我一定要报仇雪恨。。。等等,你推着的东西是什么?”

    我耸了耸肩,掀开了罩布:“今天上午的实验课教材。”

    汤姆和他的死党们看见面目狰狞的尸体,不由得都倒吸一口凉气。“艹,死灵系的家伙真是恶心!安迪,咱们还是走吧。”有人喊道,已萌生退缩之意。

    金发的家伙不肯示弱:“得了吧,本,只不过是一个死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但瞪着我的凶恶眼神已经相当勉强,我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看来这群人没那么好打发,还得多费些工夫才能让他们知难而退。

    “我们只是通过一次解剖来调查这名农民的暴毙原因而已,这是非常高尚与有必要的工作,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恶心?”我皱眉道:“脏活累活不愿意也就罢了,但是为什么还要去诋毁辛苦工作的志愿者呢?对了,跟你讲一下,这个倒霉的家伙好像是之前感染了某种新类型的热病,这种疾病的潜伏期很短,依靠皮肤接触与空气传播,极易传染,感染后不到六个小时就会发作,患者在发病期会剧烈咳嗽、无故吐血,但却精神莫名亢奋,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变得冲动和具有攻击性,随后开始发烧,三天内必死无疑,目前尚未找到有效的医疗.................”

    安迪和他的同伙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要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废话,块头最大的那个男生已经不耐烦的挽起袖子准备给我一个教训,只等头目的一句话。

    但一阵仿佛能把肺咳出来的嘶哑咳嗽声打断了他们的跃跃欲试和我的长篇阔论,我如同体力不支般捂住自己的肺部微微弯下腰,当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预期效果已经基本达到了——挑衅者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对这种情况如何处理,人多势众的时候欺负一个性格孤僻、被其他同学排斥的可怜虫是很简单的事,但是如果用来找乐子的家伙可能患有传染病,是否还值得冒险就很值得商榷了,看到他们犹疑不定的表情,我决定再帮他们一把。

    “你们怎么这幅表情?”我做出不高兴的样子往前大步迈出一步,原本还威风凛凛的众人则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有人用手指着我大喊道:“快看,他在吐血!”

    我伸手擦了擦嘴角,真的有血迹,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怒视他们:“我把舌头咬破了而已,难道你们觉得我得病了吗?胡说八道,我的掌心温度明明是正常的,不信你们自己过来看看!”我朝领头人伸出一只手,表现得好像要抓住他的手腕,

    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双腿乱踢着拼命往后退:“离我远点,不要把病传染给我!”

    连带头的都表现的如此不堪,其他的家伙就更不必说了,我很怀疑就算一只食人魔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会跑的比现在更快,但是我真的只是咬破了舌头而已。

    我把死者的罩布重新盖上,这名可怜人得的也根本不是热病。在参加集会的时候他忽然发疯,用手上的草叉捅死了三名同乡,还差点伤到农业联盟的分会长,维持秩序的士兵们不得不将其乱棍击毙,这是比传染病更可怕的故事,但是却没人在意。

    不过彼得小子落跑和摔跤的姿势我有点印象,我想起来他说的“羞辱”是什么意思了。大概是指我被迫代表死灵系参加法术演练的时候,在他进行召唤法术的时候朝施法地点丢了个滑油术,导致他召唤出来的凶暴野猪一脚踩空滑到,顺带把他也撞倒在地连人带猪一起冲出了决斗场地的事。

    这事说起来是有点让人难堪,但我怎么知道一个滑油术就能起到这么戏剧性的效果呢?我释放滑油术是预备后手接上燃烧之手的,往好处来看,被一只野猪轻轻的撞倒总比被火烧的灰头土脸的好吧,但是我要是用火烤他的话,小汤米同学会认为那就不算一次羞辱了吗?我觉得应该不会吧。

    哦,你问我为什么作为一个死灵系学徒,会用滑油术和燃烧之手?拜托,学徒阶段、还只能施展戏法或者两环法术的时候,派系纷争基本上是不存在的,因为这一类下级法术基本上都是通用的,不存在说你学了死灵术,你的魔力就不再纯净、不能支持你释放一个最低级的元素魔法了,这个阶段的时候学徒们想听谁的公开课就听谁的,不过我们死灵系的可怜虫可能会跑去旁听咒法系、元素系或者防护系的课程,其他系的宠儿可不屑来学我们的“肮脏”法术,起码要到三环和以上,不同派系之间的常用法术和专精威力才会开始体现出来,在此之前,什么法术派系基本都是虚的。

    说真的,我要是早知道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句话是胡扯,我就不去参加那次演练了。每一个输家的脸色看起来都能吃人,我开始还以为他们是被法术击中产生的身体不适。等到我对上元素系的系花的时候,台下为她加油打气的沸腾的声浪和男同胞们盯着我的“友好”眼神让我意识到,我要是让面前这位柔弱动人天赋卓越当红人气追随者无数的尖等生美少女受了一丁点委屈,我就需要躺在棺材里回家了,所以我明智的选择在被火球砸上脸之前跳下擂台弃权认输,这样大家脸面都比较好看。

    是的,火球。正如我之前所说的,学徒阶段能够施展次级火球、甚至真正火球术的施法者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但这不代表他们就算得上是那种真正的三环正式法师了——因为能够以自身魔力池被抽干为代价施展一个不稳定的火球术,和轻松自如的在一场战斗中精准的对准敌方掷出四五枚火球,这两种施法者的实力显然不可以相提并论,因此并不是说你能施展某个阶位的法术,就代表你是这个阶位的法师了。法师资格等级评选要综合到很多要素,比如魔力池大小、法术操纵力强弱、精神力强韧程度,不过最通俗的标准是至少能正常驾驭该环术的魔法。

    不过话说回来,就是真的出现什么入学一两年就成为正式三阶法师的天才——也不是多么不可能的事情,我听说有人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魔法师公会官方认证、皇室高薪聘请的强大魔导师了,这种人很少、跟他们的天赋比起来也确实会让你感到泄气,但是你不能因为从来没亲眼见到他们,就觉得这种人不存在。

    扯远了,既然某位爱惹事的朋友已经和他的同伙作鸟兽散,我也得继续手头上的工作了。存放尸体的地方位于地下室,想到达地下室的入口就需要穿过整个一楼的大厅。顺着楼梯旁边的斜道推下手推车,刚踏上一楼平整的大理石地板,拥挤的人群和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和兴奋的呼喊声就提醒着我这里正在进行一场法术决斗。

    法术决斗,哈。古代的时候,如果有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或者仇恨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的话,他们就会约定好时间、地点并请证人到场,最后用武器决一胜负,结果往往以一死一伤收场。整个过程都是完全合法的,杀人者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因此那时候决斗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无论是提出还是接受决斗都需要慎重的考虑与压上性命的觉悟,而比起战系职业者,法术决斗更加血腥和残忍,因为有时候战系职业者还有机会认输和留手,而法师...........谁知道一时心软给你几秒钟的机会施法反击会不会葬送掉自己的小命?就是这样,真正的法术决斗可能都会导致两名施法者同时丧命,比起刀剑,失控与延时爆发的魔力可能更加致命。

    对我来说,古人对于决斗这个词的理解残酷、野蛮、不死不休,很对我的胃口,但现在?人们会以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决斗,在这所贵族子弟繁多的常青树魔法学院中,决斗变得更加儿戏,有人会因为自己走路时被踩了一脚提出决斗、有人会因为上课时某人瞪了自己一眼要求决斗、有人会在讲了一个笑话后用魔杖指着唯一没笑的那个人要求进行法术决斗,不过更常见的理由一般都是——为了漂亮的女学员而争风吃醋从而引发决斗。

    这种对决与其说是“决斗”,不如更像是闹剧,大家都是嘴上放狠话,结果打起来稍微受点伤就开始哭爹喊娘导致比试中断,简直是在侮辱“法术决斗”这个词汇,我一向不喜欢旁观这种比赛,谁胜谁负我并不在意,但是问题在于——由于兴奋的人群聚集在一起让原本宽敞的大厅显得拥挤不堪,如果我想把装尸体的推车送到大厅另一端的地下室入口并且途中不会磕碰到某人的话,我必须得等他们打完清场才行。

    既然看也是傻站着,不看也是傻站着,那还是稍微给自己找点乐子比较好,把推车找一个不妨碍交通的位置放好,不需要刻意询问,你就能从兴奋的现场观众交谈声中得到足够的信息,看起来站在决斗场地中央两名勇士是为了一名叫做茱莉亚的元素系女见习法师起的冲突,棕色卷发的那个是防护系的阿瑟,黑色长发的那位“俊美”男子则是元素系的巴泽尔,女主角则大概是那个被众学员簇拥的红袍..........唔,好像就是差点让我吃枚火球的那位。

    两位挑战者目前还处于互彪狠话阶段:“我,阿瑟?詹姆斯,以家族的荣誉起誓,要让你收回刚才说的话。茱莉亚女神岂是你这种野蛮的家伙可以染指的?立刻跪下向她赔礼道歉,否则我的魔法可不是吃素的!”

    “别开玩笑了,阿瑟,大家都知道,本大爷巴泽尔?布鲁特才配得上美丽又睿智的茱莉亚小姐,等着吧,美人儿,等我放倒这个不解风情的呆木头,我们就去水晶玫瑰约会吧!”

    唔,光是听见这两段话,我就快吐了,刚才的解剖课都没达成这种效果,语言果然是最强的利器。

    水晶玫瑰餐厅可是出名的花费昂贵的地方,巴泽尔同学“帅气”的发言与话语中体现出的财力的雄厚让在场的女生们发出了一阵花痴的惊叫,就连闹剧的主角茱莉亚小姐也露出了娇羞的表情,这让护花使者阿瑟不禁急火攻心,举起了魔杖。决斗就这样乱糟糟的开始了。

    只见被人群环绕的空地上五颜六色的魔法光辉四溢,两名决斗者使出浑身解数誓要用最华丽最具观赏性的法术击败竞争对手,取得女神欢心,左边掷出魔法飞弹,右边则用燃烧之手还以颜色,尽管未受保护的胸膛被紫红色的飞弹结实敲中两下,无异于被人用拳头狠擂两拳,元素系的巴泽尔硬是咬紧牙关念完耗时二点五秒的低阶咒语。

    在法术完成的瞬间,橘红色的火焰从他伸出的右手掌心喷涌而出,在他的前方形成了距离达十尺的锥形火焰区域,棕发的小哥慌忙朝侧面方向就地一滚,才逃过变成火人的命运,不过拖在地上的袍沿还是不幸着火,他狼狈的一阵猛踩才堪堪熄灭了火焰,而他的对手并没有乘机施法偷袭,而是带着讥讽的笑容朝他点了点头。

    我居然看懂了他们的眼神,右边说:“认输吧!饶你不死!”,左边则用怒不可遏的瞪视回应:“休想!”于是第二回合开始了。

    上一次的成功施法显然给了油头粉面的“小帅哥”信心,我只看他施法的起手式就明白这一次他打算直接使用造风术决定胜负。造风术顾名思义,是一个元素系的空气法术,施法者将制造出足以吹翻正常人类的强风,如果控制风向,将一名身材瘦弱的法师用强大的风力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如果你的对手像只乌龟一样四肢着地被强风吹的动弹不得,显然他是无力再战,唯有认输。

    但是问题在于,造风术这个法术的施法难度可是比燃烧之手要高上许多,以我们目前的施法技巧和念咒速度来算的话,我估计他完成这个法术至少要耗时四到五秒。按照古典派法师决斗的基本原则,在无前排战士和肉盾保护、一对一决斗的情况下,施法速度快、见效迅速的小法术才是受人青睐的对象,如果施法的法术时间超过三秒,那就必须选择一个安全的施法地点、施加法术护盾或者提前用小法术束缚或困住敌人,寄希望于对手释放的法术强度不足以打断自己的施法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果然,在上轮魔法飞弹未能奏效后,阿瑟同学另辟捷径,以对手唱咒的三分之一时间完成了一个阴险的小法术——力场手。

    这个法术能够创造出无形的、由力场构成的手臂,根据施法者的念头行动,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但如果你想找一个低阶的可以隔空取物、对人进行绊跤、在敌人施法时给他挠挠痒的小法术,你就找对法术了。力场手臂的力量并不大,如果对一个战士施法想给他造成什么不便的话效果还值得商榷,但想让一个很少锻炼、肌肉无力并且没有任何法术与魔法物品保护的法师在专心致志的施法时来个平地摔的话——十拿九稳。

    啪的一声,可怜的巴泽尔应声摔了个狗啃泥,下巴都青了一块,法术自然也被中断了。这回轮到对面得意大笑了,现场也传来一阵哄堂大笑,比看开始棕发的小伙子袍子着火笑的还要开心许多,这一次连美丽的茱莉亚小姐也忍不住抿嘴偷笑起来,而巴泽尔显然是看到了,他像野兽一样怒吼一声,飞速为自己添加了一层闪烁薄薄蓝光的法术护盾,这样影响他施法的力场系小把戏就很难派上用场了,然后,他一字一顿的念出了一段远比之前晦涩冗长的咒语,双目通红,脸上都爆出青筋。而他的对手还一脸茫然无知的样子,试探性的放出几个小法术没能打断元素师的吟唱,干脆给自己加上了一些魔法防护后傻傻呆呆的等他念完。

    我看见他那表情就知道要出事,从最开始的燃烧之手差点伤到担任人体围栏的学生,我就觉得不太对,就算只是一个低阶法术,实打实的火焰可是会造成烧伤甚至毁容的,如果学生之间非要决斗的话,至少得有个陪同导师站在旁边,准备随时驱散掉可能造成人身伤亡的法术吧?但是我抬头四望,到处都是兴奋的学生在叽叽喳喳的议论叫好,没看见哪怕一个像导师的人。

    而现在,看巴泽尔那表情,稍有魔法常识的人都能发现那是在强行使用自己无法驾驭的魔法,他自身的实力绝对无法完成一个引导时间如此长的高级法术,我猜测这位同学可能还用上了家族给他的某种秘法物品用以提高元素感应力和控制力。如果附近随便有哪个导师或者法术教官在场,这次施法都应该立即被中止,但是人群仍然只是兴奋的议论纷纷,认为他只是因为太激动了才会满脸青筋暴突、双眼瞪成血红色的,丝毫没有任何紧张感,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施法过程耗时超过十五秒,我之前曾担心元素系的朋友怒火攻心丢出一枚火球把他的仇人和一群围观群众炸的四分五裂,但随着火红的元素法阵平空在大理石地板上出现,被从元素界召唤而来的怒气冲冲的异界生物闪亮登场,看那由摇曳的橘红色火焰组成的高达六英尺的火元素生物气势汹汹的张口喷出灼人热浪让厅内温度瞬间提高了两度,立足之处连石头做的地板都被烧熔了一大块,我不禁衷心的难过起来——他刚才为什么不简单的丢个火球就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