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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心中的想法震惊,张曦君看向齐瑞的目光不禁一变,再见他身后气势凛冽的王府侍卫,脑中不受控制的又冒出一个念头:不过一个五岁大幼童来请罪,何需用到数十名侍卫护送……
这样一想,不免心旌生骇,一时就未留意父子几人的言论,只道他们又是话中有话的一番争锋相对。待见二十名王府侍卫终于得令退下,堂内气氛瞬时一缓,张曦君这才暗松了口气,欲要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去,就听一个女音低声催促道:“小公子,你不是一直说想见你父亲么?还不快过去!”
张曦君闻声望去,见齐瑞鼓着腮帮子站在堂中,身后的两侍婢则一脸焦灼,心里好笑,这大的孩子怎会轻易听话认错。
果不其然,齐瑞粉雕玉琢的小脸一夸,就是不服气道:“父亲不想见我,我也不要见他!”
齐瑞有不足之症,一副瘦瘦小小的样子站在那,再说出这样一句赌气的话来,顿时让人心生怜惜,只当这孩子有无限的委屈。如此,本以为不慈孝的顽劣孩童,转眼已成一个被父厌弃之子。
张曦君一听一看之下,也不禁产生了怀疑,难道这中真有齐萧之故?毕竟齐瑞自幼养在河间王府,两父子并没有太多的相处,感情也就不似一般父子深厚。这般思忖着,余光已下意识的望向齐萧。
然而,产生怀疑的不止张曦君更有满堂众人,他们皆有意无意的向齐萧窥去。
齐萧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皱,忽感一侧也有道目光若有似无的睇来,他凝目而视。乍一下四目相对,张曦君在那眼中看到不容错辨的怒色,脑海不知为何浮现来时齐萧放慢脚步与齐瑞同行的一幕,下一刻竟有些心虚的低了头。
这时,齐安已唯恐天下不乱的诱哄道:“瑞儿,你可是你父亲唯一的子嗣,又是嫡子,他怎会不想见你?”
齐瑞一听就有些怯懦的向齐萧看去,见齐萧似乎没有盯着他了,胆子一下就大了起来,大声嚷道:“他从小就不要我,只有母亲来看我,现在又娶了个小妻,就更不会要我!”说着想起堂兄弟平日里嘲笑的话语,不由“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还一边哭一边抽泣道:“反正他都扔了我不管,我也不要他当父亲了!”
虽说童言无忌,却无人料到齐瑞会这样说,众人一时惊愕不已。
闻言,齐安只道见机会难得,率先反应过来追问道:“为什么你父亲娶了小妻,就更不会要你了?”
听着齐安同齐瑞的一问一答,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齐萧面上隐有铁青之色。
齐瑞哭得泪眼朦胧,未见齐萧脸上的怒容,只一个劲的哭道:“他喜欢那个女人,为讨那个女人欢心,还给那女人家里升官……等那女人生了儿子,他就会不要我了,还会把母亲也赶出门……”说道母亲,想起时常来看望自己的谢氏,想起谢氏对自己的温柔怜爱,他蹭蹭几下跑到齐妟的跟着,拽着齐妟哭求道:“四叔,你让祖母把母亲接过来吧……”
见齐瑞如此哭嚎哀求,齐萧的脸色越发难看
齐妟视而不见,反扬起一抹笑容,意有所指道:“这个四叔可做不得主啊。”
众人未理会叔侄二人的对话,皆有致道同的向张曦君望去。目光各有不同,有若有所思,亦有吃惊诧异……更有声妓美姬们的妒羡蕴含其中。
张曦君十分的震惊,连掩饰情绪都忘了,就将一脸的惊诧坦露在众人目下,心里却犹如惊涛骇浪般疑惑重生。
齐瑞怎么会说出这番话来?而且还知齐萧任她父兄为官……
刚想到这,张曦君的心就漏跳一拍,唯恐父兄被无辜牵连其中。
齐萧却是怒极反笑,消息倒是灵通,不过来得正好,也不用他再费心神。一念转完,齐萧震怒道:“大胆,是谁在瑞儿面前乱嚼舌根!?挑拨我父子关系!”目光冷冷地盯着齐瑞身后两侍婢。
侍婢不妨齐萧突然发怒,吓得面色惨白,当场跪趴在地,口中连连求饶:“将军饶命,不是奴婢们……奴婢也不知道……”
得不到回答,齐萧亦未想过有所获,自不再质问那两侍婢,转而不假辞色的瞪向齐瑞:“说!这些话你是从哪听来的!?”
齐瑞被喝得一愣,随即心骇,哭得也越发厉害。
听到齐萧的质问,河间王与齐妟却是不约而同的神色微变。
齐妟一想这话的出处,十之八九与自己的生母谢侧妃有关,当下一扫看好戏的想法,连忙掐住话头道:“三哥,你这样吼瑞儿,莫不是真有其事?”说时心生一计,摇头帮腔道:“应该是谣传吧,三哥你可是一向公私分明,怎会……”说着就瞧了张曦君两眼,“据我所知,你这爱妾的父兄只是普通农户,三哥怎会为讨爱妾欢心随意用人?”说完又想了想,补充道:“虽然三哥你从军十余年,这还是为弟第一次见你带女人回来,更是头一次见你娶新人,但自是相信三哥不会以权谋私。”
一番看似是在帮齐萧的话,却句句点出张曦君之于齐萧的不同,并告知众人,正是因这份不同才有齐萧为张曦君谋私的可能。
话音甫落,齐安就听了个透彻,但他本就生性多疑,心下的那抹狐疑犹在。齐萧怎么会突然从蜀地娶个女人回来,虽以现下的情形看是因齐萧喜好**,可他仍难相信,于是接口说道:“四弟,你怎知她父兄就是一普通庶民,说不定也是当地的望族。如此,三弟任用他父兄为官也说得过去,而且还是不入流的小小武官。”
此话说到后来已然语带不屑,莫名地,让张曦君想起父兄任职时的喜悦,心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暗紧了紧笼在袖中的双手,将心头的纷杂思绪压下,专注得望着齐萧,她也想知道齐萧为何会娶自己,毕竟她身上实在无齐萧可图之处。
齐萧仿佛不知众人心中的急切,他缓了缓一脸怒容,慢条斯理地瞥向齐安道:“若我没记错,你身边坐的这位也是农家出身,她兄长却在五日前刚谋了个衙门里的文差。”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倒没听说她兄长有何贤名可被举进衙门?”
言不对题的话一说完,众人哗然,满场寂静。
在这一刻,众人脑中同时闪过一念:齐萧没有义正言辞的否决,却反引用齐安妾侍兄长一事,那不就证实了齐瑞所言非虚——他为了讨爱妾欢心以权谋私!
此念还未转完,已有人忌惮的想道:王府能获悉齐萧一些事由,齐萧却将王府的一举一动知之甚详!想着,又念及方才的二十名侍卫,以及哭嚎不止的齐瑞,一时竟不知今日之事究竟谁占上风。
而话落张曦君耳中,她只觉一个霹雳闪下,轰得她头昏耳鸣,震惊得无以复加。
齐萧又非色令智昏一辈,岂会因一个女人就随意用人!?就算她再不清楚齐萧娶她的缘由,也明白绝对与她父兄有用武之地有关。
但与此之时,张曦君亦心知不能在此刻拆齐萧的台,于是早低低的垂下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神色。然,殊不知这一番做派,却正好似齐萧为她破例的心虚之态。
河间王看得粗眉紧皱,半晌才从张曦君身上移开目光,心里却仍念着滞留蜀地的一千五精兵,遂略一计较,就作佯怒道:“齐萧,你倒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滞留一千五百兵马在蜀地,难不成你还想为一个妾侍将兵马送出去不成!?”
面对河间王的厉声质问,齐萧面不改色的淡淡道:“蜀地当地官员擅自调兵,导致羌人大肆屠杀边境百姓,若因此引起大规模民变,又有已成气候的羌人一旁威胁,恐怕到时我西北之地也不得不出兵。如今我留一千五百精兵在蜀护卫边境百姓,虽有不合理之处,但也无过错。再则,一旦二郎山附近的危机解除,那一千五百精兵自会返回。”说着头一抬,毫无惧色面向河间王,冷声反问道:“到时她父兄随军同返就属我麾下,并未在蜀地为官,又如何算我以权谋私?难道我任命自己麾下将士还需他人过问!?”锐眸一转,缓缓从齐安、齐妟面上掠过,“至于她父兄是否堪用,也不需他人定夺!”
一席话说得分毫情面不留,却也字字在理,任人无可挑剔,噎得河间王几父子无言辩驳,满堂气氛刹那间变得沉滞起来。
齐藤为人细心,一见气氛不对,尤其是河间王似难以下台,立刻打了哈哈,大笑道:“原来一切都是误会。”一语过举起酒杯敬向齐萧,“大哥还未贺你喜得爱妾。”说罢昂头。一仰而尽。
齐萧挑挑眉,亦举杯一饮,全了未来河间王府继承者的颜面,更给了整个河间王府颜面。
齐藤见齐萧饮下,这才松了口气,又转头去看河间王,见河间王似满意他的做法,心中得意之时,不禁感慨万千:父王果真是老了,竟能容忍齐萧的不敬。
念头方起,齐藤已摇头甩去,另收敛了心神,叫侍卫杖毙那两侍婢给齐萧交代,又嘱咐侍者送齐瑞回谢侧妃处,方才击掌示意乐声奏响,舞姬也随之翩然而至。
须臾,大堂又是一片歌舞昇平,仿佛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张曦君也如先前一般,舀起浓香的美酒,含笑的奉给齐萧,然后敛眸垂首,隔绝四面八方投来的或羡慕、或嫉妒、亦或不屑的目光,在唇边露出一抹苦笑:这下好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大家都会知道铁马无私的平西将军有个宠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