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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一条偏僻小巷的宅院内, 突然闯进两个人影。
白琼警惕地看了看左右,反手将门栓好,这才扶着季桓进主屋坐下。
季桓各种伤在身, 又连夜奔逃多时, 早已气力不支, 靠在床边枕榻上调整呼吸,双眸半眯半阖。
“主子,咱们暂时安全了。”白琼好生歇了口气, 原本想倒杯水给季桓,却后知后觉地发现屋子里除了床褥桌椅,什么吃的喝的都没有。
“这是何处。”季桓缓过一阵后,扫了眼屋子里的陈设,家具是新的,还落了薄薄一层轻灰,可见有段时间没人住了。
白琼嘿嘿了几声,不好意思道:“回主子, 这小院是属下为娶媳妇儿买的新房。”
季桓靠在床头嗤了声:“你小子还挺会算计”
白琼窘迫地挠挠头, 别看这地段偏僻难找,好歹也是京城的地盘不是,就这小破院, 好家伙,直接耗光了他的小金库呢!
虽然说吧, 青栀姐姐比他富裕多了, 但他堂堂男子汉,娶人家姑娘总得有房子吧。
不过这次主上一出事,什么娶亲房子全成浮云了,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是一说, 唉,但愿主上逆风翻盘,也好让他跟着享点儿富贵,回头换个主城内临街的大豪宅。
“主子,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白琼想起正事儿,一脸的忧心忡忡。
他们逃出来时惊险万分,幸而主子深谋远虑,早在皖牢附近备了个密道,以防不时之需,否则,今日他们只怕在劫难逃了。
季桓并未立刻回答,反而闭上眼,指节一下一下敲击着床沿,片刻后,方才开口道:“此次徐吟舟定会将这京都搅个天翻地覆,暂且等两日,养足精神,然后伺机出城。”
白琼想了想,试探道:“主子,徐吟舟假传圣旨,对外宣称您已经病逝,若此时您重新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季桓撩起眼皮:“徐吟舟何等缜密之人,你以为他会让你有机可乘?”
白琼一下噤了声,泄露行踪何其凶险,是他异想天开了。
季桓睫羽轻眨,眸中墨光深不见底:“况且,朕身上伤势重重,体内毒素迟迟未解,为今之计,便是避其锋芒,以图日后。”
白琼忍不住哀哀叹息一声:“委屈主子了。”
简直太惨了,伤痕累累,还被人逼出皇城。
季桓淡淡扫了他一眼:“急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徐吟舟迟早会为今日付出代价。”
“你先去准备些干粮马匹,徐吟舟坚持不了几日,朝堂上他不好交代。”
白琼连忙点头附和,他是得多备些东西,毕竟京都危险重重,他们随时有性命之忧:
“属下这就去。”
“等等……”
正当白琼利落地提起剑打算出门时,季桓忽然开口。他动了动喉结,嗓音略微有些沙哑:
“她还好么。”
白琼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主上口中的“她”是指哪位,不由没好气道:“上官娘娘有徐大人一路保驾护航,能不好么。”
乍一听到这句,季桓眉心狠狠一蹙,不过片刻后又慢慢平复下来,复又闭上双眼:“你去忙吧。”
白琼自知失言,以为又得挨训了,没想到主子这么轻易就放过,忙不迭弯腰行一礼后迅速退下。
随着木门合上,屋内恢复一片寂静,季桓慢慢睁开双眸,目光幽幽射向窗牖之外,忽而扯唇一笑:
“呵,徐吟舟。”
朝凤宫
不同于外头的腥风血雨,内殿一室静谧,温暖如春,明竹守在床榻前,不眠不休地照顾着床上的人。
姑娘已经昏睡两日了,每天只能灌进一些盐水,再这么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偏偏近日多事之秋,昨儿还听说天牢里逃出了好多罪犯,正满城搜捕呢。
现如今小皇子根基不稳,朝中人心惶惶,大臣们趁机联名上书,各诉所求,徐大人虽顶着辅政大臣的名头,一时间也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上回走后便再未踏足宫内了。
所幸宫里禁军虽抽调走了大半去捉拿罪犯,可李大人却留了下来,牢牢把控住宫中局势,没让其他人,尤其是长公主有机可乘,要不然朝凤宫哪儿能这么安宁?
忽然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明竹下意识回头,只见来人一袭深蓝锦服,即便隔着帘账明竹也能分辨出是谁的身影。
她赶忙放下手中湿帕,起身撩开纱帘,对着那人福了个身:“奴婢见李统领。”
李恪步子极轻,踩在细毯上几乎没有声音:“娘娘还没醒么。”
明竹无奈地点点头:“奴婢日夜守着,也不见姑娘转醒,奴婢只是担心姑娘的身子骨承受不住。”
李恪剑眉紧蹙,半晌后越过她走向床榻:“你稍事休息,我来照顾吧。”
明竹原本有些犹豫,因为徐大人特地嘱咐过,让她贴身守着姑娘,但李统领与姑娘青梅竹马交情深厚,想来是不会害了姑娘的,于是便顺从地福身退下了。
李恪坐在床头,凝着那人苍白的睡颜,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抬起,将要抚上她面容的瞬间,却猛地攒握成拳,最终徐徐放下了。
时至今日,她与他愈行愈远,倘若储君顺利即位,她便是皇帝生母,宫中太后,他们之间也只剩下君臣之别了。
其实早在常冀换防那夜,他就隐隐约约猜出了些什么,之后一连串的事情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想,后宫朝堂的惊天巨变闹得整个京都鸡犬不宁,几股势力争相斡旋,党同伐异者数不胜数。
父亲眼看乱局难免,却是岿然不动,足足告病半月,拒绝参与任何纷争,至于他……
他明白父亲的意思,宫变之日疑点重重,大家心里未必不明白,只是各怀鬼胎的人太多,加之徐吟舟形式上的功夫做的实打实的好,可谓是蓄谋已久,赢得了大多老臣的支持。
父亲年事已高,显然不愿再趟这趟浑水,原本也是打算辞去职务,避避风头,可一想到她还在宫内,被人利用当做争权夺位的工具,风雨飘摇之下不知能安然几时,他便夜不能眠,故而前几日徐吟舟以辅政大臣的身份命他入宫护卫时,他亦无二话,反倒顺水推舟,连夜率人入驻宫内替换掉了常冀。
现如今常冀率大批禁军在外捉拿“罪犯”,宫里倒成了最冷清的地方。
他们究竟打着罪犯的名号捉谁他自然不得而知,不过常冀身为副统领,徐吟舟授予他号令禁军之权实属僭越了。
“李……恪?”
忽然间,耳边传来蝇蚊一样的细喊,李恪低头一看,床上的人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真的是你……”
上官梨犹自不敢相信,这段时间她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了许多人许多事,可到了最后,李恪竟手握一把长剑,自刎在了她的面前!
“娘娘。”李恪敛下眸中闪烁出的光亮,沉声有礼道。
上官梨思绪渐渐回拢,又瞧了眼左右,动了动干枯的嘴皮:“你怎会在这里。”
自从那日宫外分离后,她便再没见过他了,唯一的相见,还是在梦中,可他却当着她的面自尽身亡!
“卑职奉命巡守六宫,保护娘娘。”
上官梨挣扎着起身:“奉命?奉谁的命?”
李恪顾忌着君臣之礼,手悬在半空中几番欲行又只,最后终是托扶住她的腰身,堪堪与她并肩而坐。
他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将一旁紫金炭炉烘着的的瓷盅端过来,“娘娘刚醒,身体虚弱,先喝些粥吧。”
上官梨却是不理,扯住他伸过来的臂膀:“是徐吟舟对不对?”
李恪微微垂头,抿唇不语。
“李恪,你禁军统领,不必听他号令,日后但凡牵扯到我与储君的事,都切莫沾染,”由于长时间没有进食的缘故,她气息很是虚弱,每个字都说得极为用力,言辞更是近乎恳切:“你明白了吗?”
李恪握着瓷盅的骨节上青筋凸显:“你想让我明白什么,上官梨。”
他缓缓低头,直至与她只剩咫尺之隔:“所以,你宁愿相信一个心机叵测的外臣,也不愿看我一眼吗?”
上官梨仿佛在他幽沉的黑眸中看到了自己,就这样静视良久后方才道:“李恪,你是铁骨铮铮忠臣。”
她音色极轻,如同耳语,气息如羽毛般拂过他颊侧,竟令他有片刻的怔忡。
却在这时,帘外蓦地响起另一个温雅的声音:
“姐姐,李统领,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