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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我被分配到了不怎么轻松也没什么油水可捞的挂炉局。
挂炉局主管烧烤菜点,最要紧的便是那炉火,旁边就连着柴房,我和同房的小宫女一起被分到挂炉局,专门看守炉子,平日里就管些生火添柴的琐事儿。
初来御膳房时,我身上仍旧穿着那身红色的宫衣,十分扎眼,幸而前几日随明晴去内司局领来了御膳房特制宫服,这才赶忙换上,一身灰青色的衣裙,倒也适合御膳房这种地方。
大概是年节将至的缘故,最近一阵御膳房很忙,听说季桓今年有意在宫中举办除夕盛宴,底下这些管事早早便忙活了起来,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连日来孙杏红竟也没怎么找我麻烦,着实令我宽心许多。
与我同房的三个小宫女,除了兰依外,便是兰芹和兰霜了,兰芹看上去懦弱寡言,被分配到了点心局,兰霜擅于交际,八面玲珑,但她却与我一同分到了挂炉局,至于兰依,她是我们四人中混得最好的,去了东院茶局。
茶局既轻松又清雅,偶尔奉茶亦能碰见达官贵人,甚至面见圣颜,稍有姿色些,飞上枝头做凤凰也不是没可能的。
兰霜对此妒忌不已,私底下没少掰扯兰依的坏话,嘲笑她都已经二十了,还装纯装嫩装可爱,简直令人作呕……
无论她怎样诋毁,我只管保持沉默,但对兰依的年龄确实小小惊讶了一下,我一直以为她才二八芳龄,却不想已过双十,或许是那张略带婴儿肥的脸显得格外稚嫩,忽然想起来苏颖儿也是长了张清纯妩媚的小脸,细看之下,倒与兰依有那么几分相似。
“阿离姐姐,这是姑姑赏给我的花茶,你拿去泡热水喝,说不定对嗓子有好处。”晚间时,兰依来柴房找我,偷偷塞给我一包花茶。
这已经不是兰依第一次送我东西了,这几天,她总有意无意施以我恩惠,趁机与我闲聊,不经意谈到承乾宫,告诉我她很崇仰陛下,而后询问季桓的习性喜好。
我能察觉出,她并非表面上那般纯良,但她的确十分喜欢季桓,因为每当提到季桓,她都会眉眼弯弯,露出甜甜的笑容,模样很是痴萌。
就如同现下,她捧着小脸问我:“阿离姐姐,那陛下喜欢什么颜色呀?”
“白色,玄黑,”我顿了顿,补充道:“还有红色。”
我并不认为季桓的喜好是值得我刻意隐瞒的秘密,既然有人愿意为此付出代价,讨好方便于我,我也不会吝于告知,毕竟这对我而言,亦无任何损失。
“咳咳咳……”我往灶炉里添了几根细柴,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这段时日,我的病症似乎更严重了些,挂炉局烟熏较浓,我这嗓子又受不得刺激,故而近几天发作得有些频繁,通常便会咳个几声,听起来不痛不痒,但长此以往也是烦人,尤其半夜时,无论我如何捂紧被子,总有些打扰到旁人。
兰霜为此对我的意见不小,我努力试过几次,奈何这毛病着实不受控制,无奈之下,索性自请来柴房守夜,今晚已经是第二夜了,感觉倒还不错。
“阿离姐姐,你没事儿吧?”兰依为我顺了顺后背,脸上满是担忧。
我捂嘴摇了摇头:“没事,老毛病了。”
“阿离姐姐,你有看过大夫吗,会不会是……”兰依一双水灵灵的杏眼看着我,不动声色退后一步,以帕掩鼻,欲言又止。
我明白她的言外之意,继续捡拾柴火:“放心,不是痨病。”
兰霜早前便怀疑我这是肺痨,虽被我否认,但她们始终存着疑心,这也是我主动来柴房守夜的原因之一,以免有人将此事禀给孙姑姑,最后闹得人尽皆知沸沸扬扬。
“那便好,”兰依站在原地,放下帕子扬起甜美的笑容:“阿离姐姐要保重身子,其实你不用搬来柴房的,我们都不介意。”
我边拾掇着零碎的木柴边道:“无事,我已经习惯了。”
许是见是我面色无虞,并未多想,她宽下心来,话题继续绕回季桓身上,葱指绞着手帕问道:“阿离姐姐,陛下喜欢舞曲么?”
我顿了顿,片刻后才点点头:“嗯,喜欢,陛下最喜红颜乱。”
红颜乱为湘妃所创,后来舞步失传,我当年花费了不少代价才从宫中老嬷嬷处习得,可纵然如此,也未曾得过他青眼。
兰依眼睛一亮,不由上前一步:“阿离姐姐,红颜乱是什么舞曲,你会跳么?”
好不容易收拾完干柴,我翻转过身,径直靠墙坐下:“我不会跳,可我有教习舞步的书册。”
兰依蹲下身来:“真的吗阿离姐姐,可以借给我看看么?”
“可以,但我需要银子。”
兰依一愣,大概是被我的直白惊住了,但她很快回过神来,甜甜地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之后她又闲聊了一些,走之前特地嘱咐我她会准备好银子。
我送她出门,上好门栓,将棉被摊开摞到身上,卷成一团后才感受到些许暖意,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
即便知道兰依有着自己的目的,我也不反感她的行径,她无非是想为自己挣个前程,毕竟哪个少女不怀春?
她与我并未有利益上的冲突,况且她长相神似苏颖,却比苏颖更加清纯,当个小宫女的确可惜了,只是以季桓的专情程度,这小丫头八成无功而返,即便当真被季桓多看几眼,也只不过是托苏颖儿的福罢了。
如此想来,她也是可怜,日后若有机会,倒可旁敲侧击提醒一二,但看她那架势,估计是听不进去的。
灶炉里的柴火噼里啪啦燃烧,虽有些烟味儿,但挨着火堆的这一块暖烘烘的,锅炉里随时备着热水,想咳嗽时也不必再憋着,我已经很满足了。
“呼呼呼……”
外头又刮起寒风,吹得窗门哐哐作响,风雪顺着不严实的缝隙渗透进来,给本就阴冷的房间平添几分冰寒,我眼睫动了动,最终睁开双眸,往忽明忽暗的火堆旁移了移,思绪却恍惚飘至宫外的上官府。
我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过上官府的消息了,也不知父亲的病情究竟如何,即便季桓说父亲已经病入膏肓,但我不相信,那么多银子花出去,管家爷爷可以请来最好的大夫,买最好的药材,父亲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我竟睡了过去,待再次睁眼已是卯时。
漏风的屋子较晚间更为冰冷,灶炉里也只剩些零星火点,我强忍着清晨寒意,拾掇好自己后,便忙活着生起火来。
“阿离,阿离……”
我边捂鼻边扒拉着灶坑里飞扬的黑灰,忽听得外头传来几声喊叫,只能放下铁钳,起身开门:“来了!”
刚拉开木板便见一张分外明艳的脸庞,我略微福身:“晴姑姑。”
虽然我年岁比明晴大,但明晴地位高,于是我便同那些小宫女一起,唤明晴一声姑姑。
明晴笑着朝我道:“阿离,门外有人找。”
我愣了愣:“找奴婢?”我在宫中并无多少熟人,难道是青栀?
她点点头:“正是找你,那人为了不扰你清梦,已经等了好一阵,你快些去吧。”
我心中愈发疑惑,理好衣袖后便快步朝外,当行至门槛处时,一眼就瞧见那枯树之下站着个俊朗挺拔的身影,竟然是……李恪!
李恪显然也发现了我,长腿一迈,向这边走来。
想起那夜谈话,我莫名有些拘谨,对着他规矩行了一礼:“李大人。”
他双目炯然,盯着我看了半刻,而后直接捉住我手腕:“跟我来。”
我被他突兀的动作惊愕住,反手便要甩开,奈何他气力极大,我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四下张望,唯恐有人恰巧经过看到这一幕。
“李大人,这于理不合。”待行到小树林深处时,我才敢低声呼喊出来。
可他却置若罔闻,只管拉着我头也不回的往前,我忍无可忍,皱眉轻吼一声:“李恪!”
那人终于有了点儿反应,停下步子转身睨向我:“怎么不喊李大人了?”
我别开眼,微微蠕动嘴唇,终是道:“李大人,您的伤好些了么?”
他半晌没说话,突然动手褪下身上的银白狐裘,双臂一扬,温暖的裘袄便披了下来,和着他淡淡的余温,整个将我裹罩住。
我下意识抬起头,只见他也正看着我,黑眸璀璨恍若星辰,我不由怔愣住,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李恪了?仿佛此刻他不再是那疏远冷漠的禁军统领,而是我记忆中遥远模糊的俊朗少年。
他为我系好锦带,粗粝指腹刮擦过我鼻尖,剑眉微拢,低声自语:“怎么弄上灰了?”
我猛地回过神来,伸手推开他,边解开裘袄边道:“李大人,您逾距了。”
他径直按压住我双手,然后圈揽住我腰身将我扣进怀中,抵在我耳边轻轻喟叹一声:“阿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