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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变公子离开了“半扇门”,他还将手里的铁扇留在了“半扇门”。
他手中的那把铁扇明叫“半扇”,乃是“半扇门”的信物,只有未来的门主才能拥有这把铁扇。他却将铁扇还给了申玉郭,也表示他从此与“半扇门”脱离瓜葛。
可是,他和申玉郭的父子之情岂是可以割断的?
申玉郭没有阻止他,神色的复杂的看着七变公子离去,也没有去再劝说他一个字。他自己的儿子,又怎么不会明白儿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没有觉得失望,也不会为此骄傲,只有深深的一叹。
有一个人却听到了这声叹息。
于是,这个人就自作主张,出去拦着七变公子。
七变公子走的很快,他想离开这里,从此再也不要与“半扇门”有半点瓜葛。他为了救申玉郭,背叛朋友,从苏小河手中拿来了“山字诀”和“不死印”的口诀,即使他做了一些手脚,依旧改变不了背叛朋友的事实。
从前,申玉郭是他心目的大侠,也是他效仿的榜样。
如今,他失望了。
失望透顶。
申玉郭竟然会和“小梦楼”有牵扯,他的形象在七变公子的心中轰然倒塌。
他很伤心。
所以,他要走,离开这片伤心之地。
他上了船。
船上有一个人。
那人望着他,不言不语。
七变公子道:“邢伯父,你不要劝我了。或许我不太懂,可是我不能接受我爹会变成这样。”
他眼前的人正是邢宗。
“三更门”的门主邢宗。
他的毒被七变公子解了以后,就留在了“半扇门”,有申玉郭保护他的安危,并且没有将他还没有身死的消息泄露出去,曾卢王对邢宗的生死也判断不定,在没有解决掉方惊梦和外门的威胁之前,他不会轻易再去招惹多余的敌人。
无论邢宗是生是死,都不是最重要的。曾卢王为今最紧要的事就是彻底掌控内门,即将到来的“七月半”。
是以,邢宗在“半扇门”很安全。他亲眼目睹了曲焕来找申玉郭,以及申玉郭是如何答应兑换“小梦楼”“有借必还”的约定。
那时,申玉郭告诉他一件事。
当面对七变公子的发问,邢宗却道:“我不是来劝你回去,只是想给你将一个故事。”
七变公子面无表情的道:“我不喜欢听故事。”
邢宗笑道:“可是我喜欢讲故事。”
七变公子道:“我要走了。”
邢宗道:“船一时半刻还走不了,不如听听这个故事。”
七变公子不语。
邢宗就开始将这个故事。
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一个故事。
故事里有几个人。
申玉郭。
唐继。
那时,申玉郭还在江湖里闯荡,还没有什么名气,他在江湖里横冲直撞了多年,就加入了一个帮派。
唐继的“碎石帮”。
这是一个小帮派。
申玉郭也只有加入小帮派。
一、他是有大志的人,也想创立自己的一番基业,可是却身无分文,只有一身侠气和不错的武功。为了生存,他必须找一个伙计。于是,他就只好选择加入一个帮派,先解决生存问题。
二、他一定要加入一个小帮派。
因为,大的帮派只要进去了,就算他脱离以后,开始创立基业,江湖上也留下他出自某某帮派的说法,而他以后的一切都回留下这个帮派的影子,别人就不会认可他所有的努力。
所以,他不会选择大帮派。
他选择小帮派。
他选碎石帮。
江湖是复杂的人,江湖人也要生活,小帮派同样也生存维艰以至于有很多小帮派要不依附于大帮派,要不就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在为青楼赌坊里做护卫,实业不过是一群地痞一般的打手。
“碎石帮”是一个小帮派,却很有骨气,帮主唐继为人有点迂腐,绝不许帮内弟子做任何违背江湖道义的事。因此,“碎石帮”很穷,作为帮主的唐继也很穷酸,如果不是他表明身份,很少有人会以为他是一帮之主。
申玉郭选择了“碎石帮”时,其实也很犹豫,不知道他这样一个籍籍无名的人,能否为“碎石帮”收留。
恰巧,他在一家酒楼里吃饭。
唐继和几个帮里的弟子也在同一家酒楼里吃饭。
唐继没银子。
他囊中本来就就羞涩,原本想在酒楼里犒劳一下帮里的几个弟子,谁想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钱袋早就不见了踪影。
申玉郭帮他解了围。
这时,申玉郭还不知道这个衣着普通,体格壮实、满脸胡须的汉子会是一帮之主。
唐继粗鲁的拍着他的肩膀,道:“这位兄弟,我从不欠别人银两,你随我回去,我把银子还你。”
申玉郭无所谓的摆摆手,道:“举手之劳,还钱就不必了。”
唐继瞪大了眼了,道:“怎么?我像那种借钱不还的人吗?兄弟们,你说我是那种人吗?”
“不是。”
“帮主当然不是。”
“还是要多谢这位兄弟,不然咱们就别想离开了。”
唐继听了脸也不红,大声道:“你跟我回家,我拿钱还你。”
申玉郭见他这么不识好歹,心里也来了气,就随着唐继去拿银子。
唐继的家是一个普通的小院,完全看不出来别人为什么会叫他帮主。
申玉郭以为这只是一群普通人学习江湖帮派里的那一套,琢磨出来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门派,也就没放在心上。
他站在唐家门前。
唐继去取银子。
里面传开了女子生气的声音,还有唐继委曲求全似的求饶,说尽好话。
最终,唐继脸色尴尬的从里面走出来,道:“这位兄弟,银子我先欠着。不是我不还你,要耍赖,就当……”
他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两圈,灵机一动,拍手道:“你的入帮费。”
申玉郭哂道:“你不是说我要还我银子吗,怎么又成了入帮费了。你们是什么帮,什么派啊?”
唐继气势高昂的道:“我乃‘碎石帮’的帮主唐继是也。”
申玉郭失笑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唐继对院里叫道:“芸娘,我的帮主夫人,有人怀疑我的帮主身份。”
里面的人没有出来,却传来了啐骂声:“有你这样的帮主吗?不好好的养家,学别人成立什么帮派,家里的东西都被你给当了,你去行侠仗义,也不能拿家里的东西去救济别人吧?现在我们家真称得上家徒四壁,师父要是知道了,一定被你活活气死。”
唐继听了什么也不说,得意的对申玉郭道:“怎么样?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