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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冲刷着他的身体,在漆黑无边的夜晚中,一个人默默地淌着鲜血。痛苦,悲伤,怒火早已冷却,现在的他除了眼睛空虚地凝视着天空以外,没有任何的动作。
他犹记得自己刚踏上复仇道路的时候,他不愿向任何人事物妥协。那只他认为是祸害的右眼他一直留在身旁,却再也没拿出过它。直到当初的妄想被打破,他遇见的敌人愈来愈强,牺牲无可避免的增加,而他也数次陷入绝境,几近死亡,这时…他才再次地把那右眼拿了出来……
他遇见了那位神明,他获得了他想要的力量,但他也以自己的灵魂为代价,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那现在呢?算是解放了吗?
塞德斯无力地举起右手,想要触摸自己的眼睛,但是…那里除了温热的鲜血以外已经空无一物了。而那时不时会环绕在耳边的呢喃声现在也不再出现了。取而代之的是记忆中痛苦的悲鸣声!一阵接一阵地……源源不断地冲击着他的耳膜,令他情不自禁地捂上了双耳。
“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吧!”
“你太令我失望了,孩子……”
“你承诺要杀光恶魔的,但现在却变成了这副模样,我们的牺牲毫无意义……”
不,不是这样的……
“你是个弱者,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
“人类完了,因为你的过错再也没有还手之力了!”
“你违背了所有人的期待,你这个懦夫!”
别再说了!求求你们别再说了!
即使他将手指都插进了耳朵的最深处,那些声音还是透过其中微妙的间隙,模棱两可、断断续续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只是输了一次而已……为什么,为什么就会变成这样子?
他不停地发问,心里存有的只有恐慌和愧疚。一路走来,他身上背负的担子越来越重,遇见的敌人也越来越强。他无数次浴血奋战,从无尽的死亡中一次次重生,他口头上说的是复仇,但实际上……他只是想要让自己的良心好过罢了。直到现在他都在自责,
为什么那一天他没能早点赶到酒馆那里与大家会和呢?
他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什么都做不到,但他不愿意自己这样一个人苟活,但他又不得不活下去!所以他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才找到里昂,因为他害怕这一路支撑着他走下去的“复仇”在完成以后,活下去就再也没什么意义了。结果到了那时候……他却只是写下了一个包袱,换上了一个更重的包袱,而且那仅剩的至亲…也被他亲手杀死了!
于是他背着“复仇”继续前行,因为他认为这是他唯一能替那些逝者做的事情。不能失败,每一次的胜利,每一次斩下敌人的头颅都是为了祭奠已逝之人,为了减轻自己身上的包袱。但后来他却获得了永恒的生命,因此他要卸下的包袱自然而然也要与那永恒对应,成为了永不可能达成的事情。
人就是这样,既然不能好死,就只能给自己找个理由一直活下去。就算每天过得要死要活,苦难悲愤,也至少能活下去。要是失去了那目标,有的人可能就会一了百了。但他不允许自己就这样死掉,因为他…绝不能忍受那想让他死掉的命运,到最后就这样发笑了!
曾经的他是这样想的,但现在…他却感觉自己真的累了。人能借助神的力量和魔斗,人又如何能与天斗,与比那神明还要强大的存在做斗争呢?
现在被夺去右眼的他难道不正是最好的证明吗?号称不死者的他没被人杀掉却被夺走了不死的能力,敌人不知道他的回溯,却还是阴差阳错地避开了他的死亡。只夺走他的眼睛,其实比宣判他的死亡还令他痛苦。
因为这意味着……他心中的那目标再也达成不了了,他苦苦支撑着,活到现在的使命也已经无法完成。那样的话…他又为何不在三年前就一死了之?这样的话,他又为何要历经这一路走来的磨难,独自承受呢?
他张开嘴巴,想要放声大叫,却发现喉咙里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算了,就这样吧。身体也是动弹不得了,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是能由我来选择的了,血还在流,就这样慢慢死去也不错……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人来救我了吧?
塞德斯再一次闭上了眼睛,他只感觉好累,意识很快又跌入了黑暗之中。体温在下降,呼吸变得断断续续,这是他再清楚不过的…死亡的感觉。
希望这次…会是终结吧……
………
“怎么了,艾琳?”
冰冷的秋雨将艾琳他们赶进了山洞之中,燃起了篝火。大脑一瞬间传来的刺痛让艾琳下意识地捂住了脑袋,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而看到这一切的卡尔沃维因自然就提出了疑问。
“塞德斯…塞德斯他有危险!”
察觉到心灵感应传来的不寻常的信息,艾琳慌张地站起身来,就想向外冲去。而卡尔沃维因也意识到事态的不对,跟着她也就跑了出去。
“那个男人…他怎么了?”
“我不知道突然间怎么回事,当我感知到他的时候,他的生命已经在消逝了!我必须找到他,把他救回来!”
“我懂你的意思了,但是…你有关于他在哪里的线索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啊?那岂不是要把这森林翻个底朝天才能找到他?”
科瑞特也醒来插上了一嘴,但这时候这种风凉话显然不受人待见,所以他马上就改口了。
“找个死人我倒是很在行,但目前来说他应该还是活着的。既然不知道他在哪里,我觉得先飞上天去四处瞭望下也好。”
“但这里夜晚的视野很差。”
就在艾琳、卡尔沃维因、科瑞特三人讨论如何找寻塞德斯的时候,他们的身前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
一扇次元黑门出现在了他们眼前,伴随而来的还有野兽恐怖的咆哮声,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