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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第六章:丧灵镇下篇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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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雾中逐渐显现的身影,被黑雾所围绕着的,是一名人类…不,那是恶魔!

    但他的身形却是和人类如此相像,约有六尺的身高,比塞德斯稍矮一些。体型匀称,即使身上穿着覆盖度还算高的轻型盔甲,也能看到衣服下隐藏着的肌肉曲线。那个恶魔头部带着一副灰白的面具,两道寒光从面具的缺口处射出。他黑色的头发弯曲地垂挂在了肩头,背后穿着猩红色的披风,全身的盔甲与塞德斯的相似,却处处透露着邪恶的气息。

    面对着塞德斯黑剑的挑衅,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站在黑雾与现实的分界线,冷冷地盯着塞德斯的右眼看,一言不发,一步未动。

    奇怪的是…塞德斯也是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态,一动不动……

    为什么…会这样?

    他拼命镇定自己颤抖不已的身体,却发现毫无作用。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经历如此之多的事情,打败如此之多的强敌之后,现在的他,不惧生与死,不留牵与挂的他……竟然会因为眼前这个存在而感到恐惧!

    “你…是什么东西?”

    “你是什么东西?”

    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发声。那个恶魔的话语在他的心间蓦然而生,质问着和他一样的问题。

    该死!

    塞德斯这次用尽全力总算是平复了心中的恐惧,他想起了自己应该有的模样,既是不死之身就该无惧死亡,既是屠魔战士就该斩尽眼前的妖魔鬼怪!

    “恶魔,我要杀死你!”

    “人类,我要杀死你。”

    又是几乎一样的话语,突破他的脑髓,直达他的思维。但那恶魔却仍是岿然不动,依旧是死死盯着塞德斯的脸未移,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死亡气息却在不停地增长、蔓延。

    “别害怕,孩子。你是这个世界的希望,请保持你的决心。”

    在那恐惧、苦痛搅扰的混沌内心之中,深埋在心里的尘封匣子被突然打开,从中逃窜出来的明光又再次点亮这片狭小的空间。引着他…回忆起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直到最后,眼角的一滴眼水落下的时候,一切才运作如常。而他的脸上也不再有迷茫和恐惧,他的心灵又再次被坚决的复仇所占满!

    “你是知道我的弟弟在哪的吧?”

    突然起步的刺击,犹如一道闪电般穿破黑雾的包裹,直击那站立不动者的心脏要害!

    “原来…你是靠着这样的东西才做到如今这种地步的……”

    这次,这一声是通过整个声带发出来的,回荡在整个黑雾的领域中,从四面八方传过来阵阵回音。而就在他开口的刹那,漆黑的长剑已经贯穿了他的心脏,没给他留任何的余地!但是……

    在那被刺破的伤口处,并没有想象中的鲜血四溅,甚至连贯穿的声音都没发出。那个部位,只是冒着虚无缥缈的黑烟,散去、消失。而站立在那的恶魔则像是毫发无损的样子,依旧维持着那样的姿态站着,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

    或许塞德斯这一声疑问尚未发出来,一切就已经结束了……从伤口处逃逸而出的黑雾在倏然间像是被活化了一般,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闯进了塞德斯的身体当中,随后贪婪地渗透进了他体内的每个角落,开始了破坏的狂欢!

    无力的感觉让塞德斯丢下了手中的剑瘫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一阵阵难以忍受的剧痛感从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向着脑中枢的位置袭来,顿时让他汗如雨注!

    死亡…这才是真正的死亡吧!让你身上的每一处细胞都死去,让你的信念和希望都死去,让你的灵魂无法逃脱地死去!

    五感在消失,内脏在枯竭,大脑在崩塌!一切记忆都在消逝,一切思维都在枯萎。一切事物…无论生时有多么灿烂,最终都将沉寂于死亡当中去,失了所有……

    但塞德斯的大限还未到,在他的身体衰败、腐化,直至最后消散成了一团淡淡的黑雾以后。他的精神形态或者应该称之为灵魂的东西超脱了这个世界,停滞在了另一个维度的控制时间当中。他死之前极其恐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眼前这恶魔还没有能做到阻碍他重生的能力。所以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塞德斯是经历了上百遍的,倒退,时间回流,身体塑形……意识在被古远的世界所召唤,那飞火不断,寸草不生的,神明的世界。而就在他意识即将飘去的一刹那,他却注意到一点,令他平静的心再次涌现出无边恐惧的细节……

    那个本应该无法动弹的恶魔,正在用它鲜红的双眼,紧紧地看着他的灵魂,眨着眼睛!

    “你在恐惧,人类。”

    毁灭的星球上,那个异种的神明漂浮在塞德斯的面前,一眼便看穿了他心中的恐惧。

    “那个恶魔…到底是什么?他和我以前见到的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他曾经叫做利亚塔,是掌管万物生死的神明。而现在他的身上虽然还保留一丝神性,但其他部分已经完全是恶魔了。”

    “他…竟然是神明吗?”

    塞德斯惊异地看着他,脸色更显阴沉。

    “不,他只是曾经是罢了,现在的他早已失去了当初的神格,如你所见只是一只恶魔罢了!

    无论怎么样,时机尚未成熟,人类。你目前绝不是他的对手,在这次重归以后,你就远离他吧。”

    在嘱咐完以后,他又重新回到了通红的天空之中,化作了一颗灾星。而塞德斯心中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若有所思地转身,随后重新回到了人世之中……

    再次驻足在幽暗的小巷口,塞德斯紧绷的神经却没能嗅到那个恶魔的味道。他消失了,和以往的情景完全不同,他…改变了接下来即将发生的命运!

    塞德斯只有惊异,但没有松气,他知道…不久的将来他们一定会再次见面的,而到时候,他一定会报今日的一箭之仇!

    无论你是什么神明,我都要把你杀死!

    与此同时在丧灵镇的另一端,黑雾再次从天而降,那个恶魔重新凝聚成形,站在了另一个人类面前。

    “你为什么不杀死他?”

    人类披着亚麻色的长袍,几乎把整张脸都盖住了。

    “他死不了,至少现在没人能杀死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必知道太多,人类。去完成你的计划吧,我不会让他阻挡你的路的。等到你成功那一日,大人他一定会很喜悦的吧。

    另外…这里是大人赏赐给你的礼物,上面写着的是禁忌的神术,在关键时刻应该能帮上忙。我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先离开这了。”

    黑雾中逐渐成形了一本发黄的典籍,恶魔将它抓在手中,扔到了人类的身前。

    “谢谢您的帮助。”

    黑袍男子躬身谦卑地行礼。

    “记住,千万不要辜负大人对你的期待。”

    在说完这话以后,他又从黑雾之中失去了踪影,与他同样消散的还有黑雾。而人类则是痴站在原地,遥远地眺望着底下的丧灵镇,无声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