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姣素朝他伸出手去,两人的双手紧紧的交缠在一起。
“累吗?”她坐在他身侧,温柔的望着他。
顾锦同笑着摸了摸她紧皱的眉头:“什么事让你伤神了?”
姣素一怔,含笑低头触摸上自己的眉心,早已换上笑脸将心事掩埋,却不想落了眉头一处倾泻了心意。
深宫之中最忌讳喜怒形于色。
她拉下他的手放在自己侧脸上轻轻的摩挲着:“今天我担心了你一整天。我怕你没将帝王剑和碧玺交出。”上一世顾锦同为了这两个东西过早的暴露了他的野心,疲于奔命。
“你给洪王了吗?”她再问。
“嗯。”顾锦同点点头,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寒意:“但迟早还会再回到我手上。”
姣素笑了笑:“洪王还是那般年轻吗?”
三十年没见了,再见到死敌一定是一件很感慨的事情吧,她想。
“还是那样。”顾锦同皱眉:“丑的很。”他难得的评价外贸,嘴巴坏的让人又气又好笑。
姣素给他斟了一盏酒,递上去,他一口饮尽,夹了一口鱼肉,点头示意她继续斟酒。
有宫娥进来,躬身通传:“蠡公,夫人,周章周中涓求见。”
“这么晚了?”姣素看向他。
顾锦同猛地站起:“快传!”
“嗯?”
“阿姣,我要送你一份大礼!”他爽朗大笑,拉起她往外跑。
只瞧周章带着一个灰不溜秋的男子进来,提溜着男子的衣领,连跨步将他丢在一旁,朝他们跪拜作揖:“主公,莫千琼找到了!”
姣素仔细一瞧,才发现地上那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不正是她认识的莫千琼吗?而且还是三十年前的莫千琼。
满头黑发,眼神惊恐,小心翼翼。
“先生快快请起。”顾锦同亲自上前扶起他。
莫千琼赶忙躲避到一旁,自己站起,拍拍身上的灰土。
“先生受惊了。”顾锦同俯身一拜。
莫千琼看了看周章,又看了看顾锦同,嗯哼了一声挺直了腰板,满脸的不屑,高傲的昂起了头颅看向外面的天空。
周章一见,顿时怒目:“你这小子!”举起双臂。
莫千琼赶忙抬手挡住。
已被顾锦同喝止:“周卿不得无礼。”
说着拉着姣素走到莫千琼跟前,朝他深深一拜,恭敬道:“先生切勿怪罪属下无礼,我与夫人在这儿赔罪了。”
姣素盈盈俯身一拜。
莫千琼仍旧不语,闭上眼,用屁股背对着他们。
“今日请先生来,是为了给拙荆调理身子,还望先生赐教。”顾锦同好脾气的道。
只等了许久,莫千琼才凉凉道:“不敢。”
“先生受惊了。”
“哼。”
顾锦同望向周章,周章耸肩,双臂打开,也委屈道:“属下之前是好言好语相请,可这莫先生直骂乱臣贼子不肯跟来,没办法只好把他绑过来了。”
“还不快快与先生赔不是。”
周章只得不情愿的上前,朝着莫千琼做了个揖:“先生大人大量。”
莫千琼眯着眼儿睁开一条缝儿,小人得志的瞄了一眼,嘴角有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姣素尽收眼底,怎不知他的性格,只是吃硬不吃软而已。
当初顾锦同找到他,也是她先处理妥当了,才百依百顺了一些,只是今日看的有的磨了。
“看座。”
有宫娥搬来两张凳子和案桌,跟着周章进来的士兵提着莫千琼的箱子打开取出脉枕。
姣素坐了其中一张,抬头看他。
莫千琼瞥过眼去。
“拙荆自幼身子不好,我夫妇两欲要再求子,只是多年无所出,还望先生治好拙荆之疾。我定中金感谢。”顾锦同急切道,他上前拉了拉莫千琼的衣袖,莫千琼恼怒的抽出:“我只治正统之人,不与奸恶之徒为伍!”
顾锦同青筋狠狠一抽。
“谁是奸恶之徒!蠡公乃顺应天命,推翻暴帝乱政,此乃有功于社稷,有利于百姓!”周章反驳。
“我乃一介草民,不知什么社稷什么百姓,只知侍奉我君王!”
姣素问:“先生是不肯一治吗?”
“誓死不从!”他挑眉。
“那好。”姣素笑了笑,朝他俯身一拜:“圣人道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先生此志妾身与夫君若是不成全岂非强人所难?”
顾锦同知晓她要说什么,走过去站到她身旁,按住她的肩膀,摇摇头。
姣素拍了拍他的手,安抚的看了她一眼。
莫千琼吞了一口口水:“你,你想怎么样?”
“妾身不想如何。”她笑道:“只是愿成人之美而已。”说着站起:“来人。”
黄门入内。
“将莫神医推出,嘱咐廖将军行刑!”
“是。”三两个黄门上前束住莫千琼的左右手。
莫千琼挣扎着,惊恐大叫:“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对我!”
“先生莫怕,廖将军的刀极其锋利,绝不让先生感觉到一丝的疼痛。头颅就落地了,或许您还会眨个眼,鲜血碰上三尺高!以您的鲜血来成全您的志向。”姣素笑笑。
他膝盖顿时软了下来,屈服在地竟不能走。
又跑进两个黄门将他整个人架起。
“毒妇!你这个毒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莫千琼哭出声,身体瘫软。
“还不拖走吗?”姣素呵到。
直拖到含章殿宫门外,莫千琼整个人扳住门板,发出一身惊天大喊:“我治!我治还不可以吗!”
姣素松了一口气,回过头,顾锦同也正看着她,他上前握住了她的双手。
“还是夫人有办法。”
姣素莞尔一笑,她与莫千琼那么多年,他什么习性难道还不懂吗?
吃软不吃硬,只能出硬招,莫千琼此人身上有太多的弱点了,他看钱重,看正统重,但只要遇到命,一切都可以抛诸脑后。
而她也更喜欢与这样的人说话。
简单。
莫千琼被吓到了,哭的稀里哗啦,双腿瘫软在门口,又被黄门架着进来坐下。
姣素拉上袖口,露出雪白的腕在脉枕上。
莫千琼抽泣着搭上了她的脉。
过了一会儿,眉头慢慢的皱在了一起,抬起头看向她的气色,啧啧摇头。
“如何?”顾锦同问。
“夫人的脉象受损极大……”他沉着脸:“积劳成疾,又受过寒气袭体,泻了元气,恐不宜再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