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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时一头重脚轻回到家中,一个人在房中浑浑噩噩地坐到了天亮,然后有像个木头似的去了太医院。

    “院正大人怎么来了?”一个太医满脸惊讶,上前拱手问道。

    申时一闻言才回过神,不解道:“今日是本院当职,自然是要来的,刘大人何出此言?”

    刘太医连忙解释道:“院正大人莫要误会,下官完全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昨夜兵报,说南宁那狗皇帝魏衍带兵入侵咱们乌兰边境,与那祁王勾结西北夹击,意图颠覆我乌兰,是以今日长公主殿下代陛下亲征要赶赴阴阳山,谢将军下午也要带兵去江西平祁王之乱。下官是以为院正大人会一同随行,没想到大人今日却来了太医院,所以才有随口一问,大人千万别多心!”

    申时一脸色大变,急忙问道:“代陛下亲征?你是说长公主要代陛下去打魏衍?”

    那刘太医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他从没见过这位年轻的院正大人如此失态过,不禁有些意外,点头道:“是呀,说是昨晚长公主亲自去养居殿见的陛下,这院正大人素来与殿下亲近,怎么竟然不知道么?哎?大人?大人您去哪儿?”

    申时一顾不得什么风度什么礼节,转身就往城郊乌兰铁骑大营跑,可等到他赶到的时候大军已经开拔,长公主带着她的近卫营又是提前走的,是以他并未见到人,更没机会跟她解释清楚。

    申时一落魄而归,没想到在宫门外遇到了谢非,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见到对方也是一脸失意有些无言,却仍旧十分默契地肩并肩朝御街旁的酒楼走去。

    几杯酒下肚,谢非率先开口,问道:“时一,你方才神色匆匆,是不是出城追屏梦去了?”

    申时一下意识点了点头,反应过来对面是谢非,怕他多心又连忙摇头,解释道:“谢将军莫要误会,下官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忽闻殿下出征觉得有些突然,还未来得及道别,便带了些安神护体的药想去送殿下一程罢了。”

    申时一两手空空哪里来的药?不过是借口罢了,谢非又岂会不知?于是道:“你我朋友之间说话,你不用如此紧张,确实,你也该去送送她的。”

    谢非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神情有些尴尬,又道:“倒是我,不该到现在还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一门心思念着心里没有我的人。”

    申时一闻言猛地抬头看向谢非,小心问道:“谢将军这话,是什么意?”

    谢非摇了摇头无奈道:“时一啊,你我也算是幼时相识的至交好友了,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呢?我是军旅之人,一向直来直去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今日就与你实话实说了吧!时一,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和屏梦的关系非比寻常?”

    申时一的手在桌下悄悄攥紧了衣裳,他鼓起勇气看着谢非应了“是”,未等谢非说话又道:“殿下与谢将军是青梅竹马的情分,自然非比寻常,不论何时何地,何年何月,殿下与将军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谢非闻言苦笑道:“时一,我再三同你说咱们之间不要说这些没有用的话,你怎么还是这样固执?你是不是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哼,其实打从咱们第一天认识我就知道你也心悦屏梦,眼神是不会骗人的!而且我敢打赌这么多年你一直如此,心思从未变过分毫,只不过因为我的关系才与她保持距离,对吧?昨日你还对她说了那些违心的话,其实是不想对不起我这个‘救命恩人’,不是吗?”

    申时一急忙道:“将军如何知道这些?是殿下告诉你军的?”

    “一口一个殿下,一个将军,实在太过生分,时一,你这点实在是让人不高兴!你还问我怎么的知道的,真不知道你这脑袋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既然你问了,告诉你也无妨,昨日收到阴阳山兵报后,我与屏梦在养居殿一同面圣,出来后她便告诉了我你昨日说的那些话。说实话,刚听到那些话的时候我是打心眼儿里高兴,觉得执着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结果,还告诉她如果她愿意,我会竭尽全力保护她们母子,可是她却拒绝了。”谢非看着申时一道:“时一,屏梦说她心悦的一直都是你,只不过你太过懦弱一直不肯面对她,昨日她那般问你,你竟仍然不肯接话,你知不知道我听她说的时候多想冲到你家揍你一顿?屏梦她是太过伤心才主动向陛下请旨平叛,你知道她的脾气,一向敢爱敢恨,她这么做怕是想与你做个了断了。”

    申时一闻言脑子轰的一下子炸开,他一直以为长公主喜欢的是谢非,没想到会是这般平凡又软弱的自己,他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中,那钻心的疼痛感告诉他这不是做梦,可还是不可置信的问道:“将军这些话,可是真的?”

    “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吗?若非落花有意随流水无情,屏梦早就是我谢家的人了,你我二人今日又何必坐在这里扯这些有的没的?她昨日也与我讲清楚了,当初她执意不议亲,就是为了等你学成归来,可没想到先帝竟留下遗旨命她与那魏衍成婚,那时没有人知道遗旨是孙氏假传,她一不能不孝先帝,二不能为难兄长,只好放弃自己的执念去南宁和亲。时一,到现在你应该明白了,那时她为何执意与魏衍和离,不止是因为那姓魏的王八蛋负心薄幸,更是因为你!申时一,若我是你,此时一定会直奔江西将事情说个清楚!挽回她的心!”

    申时一“腾”地站起身,快步冲出房门,忽然想起来未向谢非道谢,连忙又跑了回来,极其郑重地朝他行了一礼,然后连忙进宫面圣请旨随军。

    仁孝帝一脸“你小子终于开窍”的神情,挥了挥手就放他走了,申时一连个随从都没带,一个人快马加鞭朝阴阳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