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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罚执行科,惩戒室。
窗外,急促纷乱的雨线从黑黯的夜幕里垂落,在路灯周围闪烁溅跃,编织出密集的透明线网。
已经凌晨时分了,外面还没有动静,藏绫怎么还不来?她不会去禁闭室找我吧?
这原本是一套完美的行刺计划:依靠罗飞扬的催眠,我在狱警反应过来之前干掉茉莉,束手就擒,然后由藏绫来救我,直接从禁闭室或者惩戒室越狱。在制定计划时,藏绫曾主张由她来负责行刺、由我来“善后”营救,但被我否决了——我要亲手杀茉莉!
但由于柴少妍的突然出现造成了形势变化,行刺计划几乎破产!所幸的是,一直畏畏缩缩、胆小怕事的影文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为我手刃了仇敌!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那副担架原本是来抬茉莉去救治的,但在翻看了瞳孔后,李芙珍当场表示不用救了——茉莉已经死亡,所以改救影文了!
我不知道李芙珍有没有撒谎,因为她肯定跟我一样巴不得茉莉死掉,所以自始至终她都表现得很平淡,似乎在刻意隐忍着内心的兴奋与激动之情。
我没有被关禁闭,而是直接被押进了惩戒室,由柴少妍亲自审讯手术刀的来路!林韵这两天没在监狱,早餐时就听倪海琳透露她去青岛开会了,这也是我没被刑讯的原因——柴少妍没让我蹲“小号”,没给我上“大挂”和“斜吊”,只对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而这些,对我是没用的。
审讯一直持续到晚上10点——在百般盘问无效后,旁边一刑罚执行科的狱警说了句“柴监,已经10点了他还不交代,给他上大挂吧”,结果柴少妍冷冷地看着她,看了足足有半分钟才问道:“除了暴力刑讯,你在学校里还有学到其它东西吗?”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我反铐着手静静地坐在惩戒室的门后,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
突然,耳朵里传来“噗”的一声,随即似乎有东西倒地的声音,我精神一振,知道来了!
但让我感到疑惑的是,竟然迟迟没人来把门打开!我贴着门侧耳倾听,外面隐隐传来淅沥桫椤的声音,似乎在脱着衣物之类的东西。
半晌后,随着一阵轻微的钥匙抖动碰撞声,惩戒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我眼前顿时一亮!
果然是藏绫!
而且是非常漂亮、漂亮得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藏绫!因为她穿了一身英挺威风的制服!在她身后的地上,躺了一具昏迷不醒的半**狱警,仅着胸罩和内裤。
“早上好,藏警官!”我反铐着手冲藏绫微笑道。
“切,贫嘴!”藏绫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扳转了身子替我松了手铐,“赶紧走吧!”
“等一下!”我走过去将狱警的胸罩短裤给扒了下来,惹得藏绫大为不满:“你干什么呀?”
我没答话,将扒下来的物事揉作一团硬塞进狱警嘴里,然后将藏绫替换下来的囚衣给她穿上了,再从自己兜里取出“寄生虫”,塞进她耳朵洞里拍了几下,对藏绫说道:“过来帮个忙!”
藏绫估计是猜到我想干嘛了,走上来帮我一起将狱警挟进惩戒室内,按“斜吊”的姿势给铐上了!
“嘿嘿,让你个鸟人也尝尝刑讯的滋味!”我得意地拍了拍手,拉着藏绫出了惩戒室,在刑罚执行科门口探出头来窥视一番,整层三楼很安静,轻手轻脚下楼行至二楼洗衣房,门外扔了一堆塑料袋,我随手拆开一只取出制服给换上了,觉得有些紧、裤腿和袖管也短了几寸,要不是藏绫不停催促,真打算重新换一套。
两人都穿上了制服、戴上了警帽,走路不用再鬼鬼祟祟、蹑手蹑脚了,大摇大摆地走至一楼,耳朵里似乎听到有人在低声呓语,仔细一听,心里募地一动,情不自禁地向医务室内走去!
藏绫一把拉住了我正色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你要清楚一点: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我们不可能带影文走!”
我心里一黯,知道她说的没错:如果要带着影文一起越狱,就必须把他体内的“寄生虫”取出来,这需要耗费一定的时间,而且手术后影文的行动肯定不便,就算给他换上制服,在走出监狱大门时还是会露出破绽来!而就算能顺利逃出监狱大门,在接下来的逃亡过程中也势必会严重影响到逃跑速度。
“我明白,”我苦涩地点点头,“我就想临走前看他一眼。”
藏绫轻轻点了下头:“去吧。”
当我走进医务室、隔着一病房的玻璃门看到病床上的影文时,心头如遭利刃剜割,痛得差点哭出声来!
影文的两只手被铐在了病床的床头,睁着木然呆滞的双眼,脑袋无意识地左右轻轻摇摆着,嘴唇机械张合着:“报仇了……报仇了……报仇了……”
揪心的剧痛把我噬咬得遍体鳞伤、心头滴血,我再也无法忍住眼眶里的泪水,扶着玻璃门缓缓跪下,双膝落地,已是泪流满面。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搭在我无助耸动的肩头:“别看了,走吧。”
……
滂沱大雨中,藏绫与我一前一后走到监狱大门后,警卫室的门半开着,里面一名眼镜狱警正昏昏沉沉地撑着下巴打盹,听到监狱大门上的小侧门被拉开,脑袋猛地一顿警醒过来,扶了下眼镜探起身子、隔着窗户瞅过来,有些意外和纳闷地叫了半声:“诶……”似乎对我们凌晨时分淋着雨出监狱的行为感到很困惑。
我跟藏绫没有理她,深压着帽檐镇定地向监狱外走去——按我们估计,狱警是不会起疑心的,不仅仅是我们身上穿着制服,还因为此时此刻所有囚犯的“寄生虫”都在中央处理器上显示了“正确”位置:该在监舱的在监舱,该在惩戒室的在惩戒室,该在医务室的在医务室,她顶多只会搞不懂我们这两个“狱警”出去淋雨干什么,而不会想到我们是两个囚犯!
事实上警卫室的值班狱警确实没有怀疑,在“诶”了半声后就又坐了回去,颇为纳闷地摇了摇头。
我和藏绫跨出侧门对望一眼,还未来得及露出侥幸欣慰的表情,突然听到警卫室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兽吼——“呜汪!”
不好!是警犬!!!
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背心发寒,藏绫也是俏脸剧变,沉声喝道:“快跑!”
话音刚落,一头面相凶悍、体型壮实的警犬就从警卫室虚掩的门缝里一窜而出,凶狠的眼睛盯着我和藏绫,“哇呜哇呜”狂吠两声就耸起背毛凶猛地扑了过来!
“跑!”藏绫再叫一声,拔腿就往监狱西边的玉案山采石场方向狂奔!
我紧跟其后以百米冲刺速度发力奔跑,冰冷的雨点子狠狠地砸在脸上,砸进眼里,像是在一场声势浩大的沙尘暴里末路狂奔!身后不再传来警犬的吠叫,但这更加让人感到心惊胆战——漫天暴雨里,我根本无法听到它的脚步声!我不敢回头看,不知道它在哪儿、离自己有多远!
“嗒嗒嗒嗒嗒……”300米长的石路很快跑到尽头,我和藏绫跑进了通往采石场的山路,泥泞不堪的路面和积水坑洼减缓了两人脚下的速度!身后,一股野兽的凶残戾气已越逼越近、越逼越近!我甚至已经能够听到警犬喉咙里发出的沉重兽息了!
而就在这时,一声悠长尖锐的警报从监狱围墙内破空而出,在暴雨夜空大肆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