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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梳妆镜前,安卉有一下无一下的梳着胸前的长发,笑得好似偷腥的猫儿,想到老太太之前看她那古怪的脸色,安卉乐得差点合不拢嘴了。当时,若不是为着彼此面子上都好看,她几乎要忍不住拍掌称庆了。连安卉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小人得志了,不过她肯定老太太和王氏一定是那么想的。
“就这么开心啊!”
是贾赦的声音,安卉回头,一双眼睛晶晶亮,“我当然高兴了,这么一来,我就不用伺……”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安卉悄悄抬眸偷看了贾赦一眼,见他一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的模样,抬起头讨好的笑了笑,赶紧亲自斟了一杯茶,“老爷渴了吧?喝茶,喝茶!”
贾赦摇头,无奈的接了过来,“好茶叶给你都浪费了!”
安卉笑得眉眼弯弯,也不做辩解,只转身来到贾赦身后,力道适中的为贾赦捏起了肩膀,“老爷觉得舒服吗?”
看着安卉一副狗腿讨好的模样,贾赦不禁连眼神都柔成了一汪水,伸手拍了拍安卉的手,“别捏了,坐到我身边来。”
安卉自然乖乖的听话,贾赦看着安卉因为激动而泛着红润的脸颊,开心之余,也放下了心来。虽然费了不少心思,但是能看到妻子的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贾赦觉得还是很值得的。
低头,贾赦很贪婪的看着安卉的模样,好像沙漠里饥渴的行人一般,不说看不到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想起自己的妻子,就算是见到了,面对面的看着,仍旧觉得看不够。这样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有过的,就算遇到再怎么漂亮的女人也不曾有过,而他竟然也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闻着安卉发间清新的香气,贾赦觉得心莫名的都被涤净了一般。跟好友一处推杯换盏,身边自然少不了美人伺候,贾赦以前是很享受的,可是这几天,那些女人一靠近,他竟然觉得止不住的反感,她们身上的气味儿以及那娇滴滴的声音实在是令人作呕。不管怎么看起来,也还是自己妻子这里最好,连气味儿都比别的女人身上好闻。
见安卉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贾赦伸出手轻轻的捋了捋,“怎么还像个孩子似地!”
话音刚落,贾赦立刻意识到,可不是吗?他的年龄于安卉而言,可不是和父亲似地吗?若不是贾府人多事多,他是极有可能有个这么大的女儿的!这么想着,贾赦更为自己以前和安卉斤斤计较而感觉到过意不去!心里隐隐的觉得安卉这样美貌年轻的姑娘嫁给自己,实在是太委屈了!
安卉很可爱的挑了挑眉毛,说不清楚为什么,对着贾赦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返老还童似地,总是不自觉地做一些孩子才会做的事情,而最奇怪的是,她本人并不排斥那种感觉。不是不知道这样不好,但是她很想放纵自己一下,因为只有有人宠爱的孩子才会长不大,而安卉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宠着的感觉了。
“老爷,这次你到底做了什么?皇上为什么会突然赏赐了那么多东西?还恢复了我的诰命?”安卉到底还是安卉,放纵过后,她还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
“你猜猜!”贾赦的心情也很好,这么多年,他可是第一次这样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
安卉愕然,“朝堂上的事儿,我怎么知道?”
贾赦斜眼看着安卉,嘴角噙着的笑意愈发的张扬了,“你不是很聪明吗?连这些都猜不到?”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聪明了?我看啊,最多就是自作聪明!”安卉瘪了瘪嘴,不自觉的耸了耸肩,自然,这个动作是她从现代到来的习惯。
看到安卉这个样子,贾赦微微一怔,只觉得古灵精怪的可爱,微微收了笑容,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却藏不住眼角眉梢的笑意,“没想到卉儿你如此有自知之明,懂得自省自查的道理。”
安卉气结,有人这么说话的吗?她不过是谦虚一下罢了!这人还真顺杆子上了!
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安卉想了一下,脑子里已经有了模模糊糊的轮廓,“你既要我猜,那此事多半是和我有些牵扯,是也不是?”
贾赦的眼睛亮了一下,看向安卉的目光充满了赞赏,微微的点了点头。
“既如此,那你必定是将我那记账方法给献了上去,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会和我有牵扯。”
贾赦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看来,还是有那么一点聪明的。你的那些个东西里,也就那记账方法是有些价值的。”
安卉暗暗想着,既然贾赦已经那方法献了上去,看样子还得了上位者的赏识,那记账的方式势必是在全国普及的,这也就是说,她这个蝴蝶这回是真的扇出了大变化了。这,也就意味着未来不是无可改变的。这样,真好。
“老爷,我听说,如今负责户部的是荣肃王爷,是吧?”据安卉所知,这位荣肃亲王的性子真的和历史上的雍正很像的,她估摸着这位定然就是以后的皇帝了。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没错,正是那位王爷。”贾赦含笑看着安卉。
安卉止不住的有些心跳加快,如果这个时候她暗示贾赦与那位王爷交好,不知贾赦会不会听呢?
“我隐隐的听说,那位王爷的脾气不是很好,老爷与他相处,可千万要小心谨慎,莫要惹那位爷不快。”犹豫了好一会儿,安卉还是决定不说了,她不敢确定贾赦能不能听进去不说,最重要的是,那位爷应该还处于韬光养晦时期,他应该不希望现在就和贾家的人扯上关系。但是,无论如何,贾家也不能得罪了他,若真是以雍正为原型的皇帝,那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
贾赦好笑的摇头,“瞎操心!要我说,你呀,就好好的在家喝喝茶、养养花就是了,外面的事,自然有我!”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妻子是个要强有主意的,可是一个女人,就算再怎么要强也是个女人,对男人来说,只要是上了心的,便只望着她免于受惊受苦,要亲眼看着她快乐无忧才能安心。
安卉歪下身子,将头枕在贾赦肩膀上,甜甜的笑了。
贾赦也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揽住安卉的肩膀,两人依偎在一处,静静的享受着这午后难得的阳光。
夕阳的余晖在两人身上晕染开一层美丽温馨的光晕,远远的看着,美丽的好似一幅画。
因为那道圣旨,老太太对安卉也不敢像之前那样过分了,安卉一般也只是为老太太布个膳什么的,至于贾府其他的下人,对安卉自然是愈发的恭敬起来,如今倒好似真的有些大太太的范儿了。
以往,总是安卉身体不好,王氏很少有个什么,如今却是王氏有了身孕,似乎又有些不妥,也不晓得是不是眼看着大房又起来,所以心里不舒服。而老太太对此的反应是,直接免了王氏的请安。安卉对于老太太的作为,只低眉顺目,也不去想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东西,自己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太太一个人觉得无趣,也就放安卉回自己房间了。
大房如今的风光,其实不止是王氏感觉心里不舒服,主动避安卉的锋芒,就连贾政心里也隐隐的觉得不舒服。当然,他自己当然不会这么承认,他只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年幼的女儿早夭所致。
贾政与王氏的夫妻关系一向比较冷淡一点,如今王氏又有了身孕,据说身体还不舒服,贾政自然是不能留宿在她的,于是,只微微坐了坐,嘱咐下人好生照顾王氏,又命人送了些补品什么的,便也就罢了。
说起来,贾政也是蛮可怜的,离了王氏的住处,他除了回自己的书房,一个人发愣意外,竟然没有什么去处。那周姨娘是个极没趣儿的人,就算他去了,也是两个人一站一坐的大眼瞪小眼。倒是赵姨娘,真真儿的是个伶俐的,平日里说话也是妙语连珠,十分的讨人喜欢,想他年纪也不小了,却是第一次体会到那软玉温香的感觉。
可是,就在不久之前,他才把那赵姨娘给关了起来,这个时候若是去看,只怕于自己的声誉有损,说出去,好像他好女色的似地。而且,想起王氏那张板起来的脸,他就觉得莫名的心烦,也实在不想去招惹这个事儿。
只是,人有的时候就是很奇怪的动物,明明知道不好,明明知道不该,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就算是贾政那样永远只会板着一张脸,伪装到连自己都会被欺骗的,也是不例外的。不过几日,他竟觉得日子过得犹如油煎火烧一般,心里头的那点子思念,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枝繁叶茂,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于是,这夜,夜凉如水,他忍不住来到了赵姨娘的小院,他想着只看一眼,看她过得好不好,然后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心烦。
只是,入目的一切实在让他难以移动双腿。
赵姨娘一身月白色对襟曲裾,静静地坐在小院一角,柔和的月光洒在她姣好的脸庞上,显得她整个人显得有些飘忽,好像随时都要随风而逝一般。她微微抬头,注视着天上那一轮弯月,一滴晶莹的泪水在眼角滑落,“宝宝,我的女儿,你还好好的,对不对?对不起,都是我这个做娘亲的没用,竟然连个名字都没有给你取!”
在这样的夜里,这样的声音,哀怨中带着空灵,竟有几分夺人心魄的感觉。贾政听着,心里也觉得酸酸的,其实像赵姨娘这样的身份,是没有资格自称那孩子母亲的,可是现在孩子已经没了,又是在这样的夜里,他自然想不起这些“小事”。说到那孩子的名字,确实是他没想到,那孩子是在太小了,小到他都没想到要给孩子取名字这回事。
“但是,宝宝,不要恨你爹,他不是想不起要给你取名字,他只是想给你取一个好的,取一个独一无二,没想到……”
听了赵姨娘这话,贾政自责了,为了自己的疏忽。
“你走了,你爹爹他是真的很伤心。所以,你要保佑太太肚子里的小弟弟平平安安的长大,健健康康的出世,只有这样,才能抚慰你爹爹的心。”赵姨娘微微垂眸,掩饰自己眼中的冷意,她说这话,当然不是真心实意的,她此刻恨不能要王氏肚子里的孩子陪葬了才好。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她不能露出一点仇怨的痕迹,她心里非常清楚,就算贾政对她有那么点喜欢,也绝对顶不过对王氏肚子里孩子的期待。那个孩子,毕竟是嫡出。
右手不自觉的紧紧的握住了安卉送的那块金锁,她的心里一直在叫嚣:为什么我的女儿死了,可是王氏和她肚里的孩子还活着?他们为什么不去死?
这点心思,她永远都只能烂在自己的肚子里,就算是说梦话,也不能说出来。
如果说之前赵姨娘对着贾政那个人还有点幻想的话,那现在就是丁点不剩,只余算计了。她知道贾政就在不远处,他会亲眼看着,亲耳听到这些。如今她要得宠,要重新站在王氏面前,要继续继续的为贾政生儿育女,就算不能为自己的女儿报仇,只膈应,她也要膈应死王氏。
“素锦!”
赵姨娘回头,看到贾政,又惊又喜,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老爷?您怎么会……”
不得不说,女人果然是水做的,眼泪是说来就来。同时,女人更是天生的戏子,天生的便能将感情玩弄于鼓掌之间。
贾政执起赵姨娘冰凉的手,眼眸中划过一抹心疼,“这夜里天儿凉,你怎么能一个人待在外面呢?若是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赵姨娘则一瞬不瞬的看着贾政的眼睛,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幽幽的开口,“老爷还在乎吗?”
贾政的手不自觉的紧了一下,硬扯出一丝笑容,“别胡思乱想,我们回房间去吧!”
接下来的事情,自是不必多说。
第二天一早,赵姨娘复宠的事儿便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到了各个角落。王氏,自然也知道了这事,她对此的反应便是扯断了手腕上一串的珠链。
安卉得到消息的时候,她正在练习着煮茶。
贾赦是个很爱享受的人,尤其是茶之一道上,若要他煮,他自然是不行,但是那张嘴却是很刁的,别说用的是什么茶叶,就连哪年的,用的什么水都能尝得出来。
这点安卉是早就知道的,以前为了讨好贾赦,她也曾经学过一段时间,为此贾赦还特意送了她几两碧螺春,说是要等着尝她的手艺。可是,安卉对于这个实在没有什么太大的天赋,再加上心里一直想着开铺子的事儿,所以也不怎么上心,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了。
对此,贾赦也没有生气,只是摇头,直道安卉浪费了他的好茶叶。
安卉以前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可是如今她受着贾赦那么的恩情,只想着要如何报答他,自然也就愿意下苦功夫学习煮茶。
贾赦知道后,很高兴,对于安卉的手艺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要求那么高,不管安卉煮出来的效果多差,他都强忍着喝上几口,然后给予一些建议,然后再细细的给安卉解释什么泉水和雪水区别啦,新茶和陈茶的味道区别啦,也经常是两人相对而坐说上老半天。
而安卉的手艺,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不可能是没有一点精进的。每次有了些许进步,贾赦便赞不绝口。一时间,两人相处的模式,竟让很多人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只敢远远的看着,赞一声琴瑟和谐。当然,这是后话。
如今,安卉只是一遍遍的泡着茶,对秋心报告来的消息,微微点了点头,“知道了,她倒是个聪明的!”
接下来的日子,真真是如白驹过隙一般,流逝得飞快,安卉还没意识到,身上的衣服已经越穿越厚,眼看着就要到了年关了。
与第一年不同,如今的安卉是正正经经的一品诰命夫人,自然免不了交际。
安卉不喜欢这些,也不擅长,却也不能拒绝,于是只能硬着头皮上。
安卉在家的时候喜欢素净,但是出门在外,自然免不了打扮得娇艳,秋风这才算逮到机会展现自己的好手艺了,一双巧手把安卉打扮得……
很累!是的,很累,那头上顶了那么首饰怎能不累?
不过,安卉觉得自己这么打扮起来,还真是挺漂亮的,而且,因为瑞和祥是自己的铺子,所以瑞和祥所有的衣服她都有一套,所以,她就成了衣服和首饰的移动展示台。
当然,那么多衣服和首饰都是贾赦的杰作,他完全不顾及安卉的衣柜和首饰盒里完全放不下了,仍旧拼命的往她房里塞。
也不知那些大家闺秀或者是名门媳妇儿是真的对瑞和祥的衣服很感兴趣,还是看着贾赦的份上对安卉奉承,总而言之,不少人牟足了劲儿的夸安卉。
人都爱听好听的话,安卉自然也不例外,见她们都喜欢,便道:“姐姐妹妹们或许不知,我是那瑞和祥的顶级贵宾,所以身上穿的大都是他们家的。若是你们喜欢,回头我写了帖子给你们送去,掌柜的说,只要是我的推荐,都是黄金贵宾。”
那些人听了很是惊喜,这黄金贵宾各种打折她们不放在心上,但是有很多衣物不是他们的贵宾根本不能购买,不少人为了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没少往里面砸钱。如今,她们如此轻易的便得到了,以后慢慢升级,自然能成为顶级的贵宾。
她们都是有钱人,对于这样的等级提升,她们有着难以自制的执着,所以,瑞和祥的生意才能这么好。
“如此,我们便先谢过太太了。”
安卉点头微笑,她很激动,这事看起来好像是她吃亏了,从长远利益看起来,却是扩大了不小的销售群体。只是,她隐隐的有点糊涂,这里面也有不少的达官贵人,也不知道贾赦是怎么做的,她们似乎都不知道瑞和祥背后的主人是谁。不过,这样也好。安卉可不想这事被老太太知道以后,自己的东西莫名其妙的充了公。要是那样的话,她宁愿把瑞和祥给毁了。
因为有瑞和祥这块招牌,安卉倒是很快便融入了进来,所有的人都不会提及邢家,好像她和邢家没有任何关系似地。
同时,安卉还看到了李纨,对,还是姑娘时的李纨。
如今,她已经和贾珠定了亲。对于这门亲事,安卉早就知道,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据说王氏是很不满意的,因为李纨的父亲只是个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只可惜,老太太还在,实在轮不到她来做主。
这样场合,两家的意思都很明显,便是趁机认识一下贾家的长辈,老太太对于自己选择的这个孙媳妇自然是满意的,可是王氏却是不冷不热的。安卉对李纨的印象是可有可无,只是心里可怜她注定将守一辈子寡,又不受王氏待见,所以看着她的时候,很是慈爱。
当然,这只是个小插曲,很快便过去了。
眼看着快到年关了,安卉心里很担心,那王氏的肚子越大了,很多事情恐怕都要落到她身上了,想起之前一年,还有王氏在一旁,她都累得要死,安卉很郁闷。可是王氏很够意思,人家就算挺了个大肚子,也依然坚持在第一岗位上,让安卉敬佩之余,又隐隐的有些可怜她。
于是,这个年,很顺利的过了。
若是说有什么不顺利的话,那就是天儿冷的时候,安卉总是隐隐的觉得膝盖有些不太舒服,本来,这点小事,安卉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但是,贾赦却如临大敌。他雷厉风行的将幽兰苑的地龙换掉,每天把这里供得缓缓的,眼看着安卉穿得厚厚实实的,绑上了护膝,才算真正放下心来。
当然,他这么做的时候,也不忘先把老太太那里的给换掉。外人只道他花了大把大把的银子也不在乎,只在意够不够暖和,是个真正有孝心的。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对这样的称赞,他完全受不住的。因为那点银子对他来说并不算大额,他并不算大出血,而他之所以给老太太那里换了,不过是不想自己妻子在老太太那里冻着了,更不想老太太又对自己妻子起了不满而已。
过了年,安卉也随着老太太进了皇宫请安,当然,是和黑压压一大推的命妇一起,安卉跪在底下,连皇帝长得是圆是扁都没看清楚,然后就退了出来。安卉之前害怕着和她以前看的小说似地,皇帝问起她,可是没有,人家日理万机没工夫搭理她这样的小人物。
出了正月,天儿越来越好了,安卉身上的衣服越穿越少,觉得浑身都舒坦多了。
不过四月份,王氏便生了,虽然有安卉这个蝴蝶在,也还是生了一个男孩,据说嘴里含了一块宝玉。一时间,流言四起,大家都道这衔玉而生的哥儿是个有大造化的。
安卉很郁闷,你说说,一个臣子,他能有多大的造化?看着贾府里沾沾自喜的众人,安卉很想把他们的脑袋刨开了看清楚,他觉得这皇帝没有得到消息就把贾宝玉给杀了,实在是太有容人之度!她琢磨着,不说别人,若是她坐了那个位置,也不允许这样一个“大造化”的人存在!
安卉原本是打着亲自见证通灵宝玉从贾宝玉口中取出来的,只可惜,她虽然亲自守着,但还是没看到,当接生嬷嬷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手里以及各拿着那块宝玉了。于是,安卉决定退而求其次,想要看看贾宝玉生下来的样子是不是也和凡人不一样,不曾想,她又失望了,那皱巴巴的样子和普通婴儿实在是没有一丁点的区别啊。
有些泄气的回到自己的房间,秋雨压下嗓子来了一句,“太太,您觉得那么大一块玉能含那么小的一张嘴里?不会是二太太自己整出的幺蛾子吧?”
安卉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是呀!她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那玉,看起来真的不小!
她记得书上说那玉有些灵气的,那贾宝玉更是神仙转世,有些不凡也是有的。可是,书里说的,真的完全可信吗?
不过,不管那衔玉而生是天意还是人为,对王氏来说都来不及高兴或者得意了,因为老太太以王氏年纪大了,身子受了损伤,不想她劳累为理由,把贾宝玉抱到她自己身边去养着了。
产房里面都是王氏自己的人,所以,安卉也不知道王氏听到这个消息是什么反应,但是她闭着眼睛也知道,王氏是绝对不会高兴的。
不久,王氏出了月子,想要把贾宝玉抱回去,只说不想扰了老太太的清净,可是老太太却说她喜欢孩子绕膝的感觉,怎么也不肯给。看着这两婆媳打着太极,安卉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很高兴的。
不曾想,人倒霉了,躺着也中枪。
晕晕乎乎里,老太太边说要把绾绾也接到她那里去,说是,孩子多了热闹!
安卉的脑子里“轰”得一下一片空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安卉知道老太太已经发下话来了,谁也没办法,但是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贾赦来了,安卉看也不看,只坐在那里无声的哭泣。
贾赦也知道安卉舍不得绾绾,只是“孝”字压人,他也没办法,只能抱着安卉的,轻轻的抚摸着安卉的背部,聊作安慰。
虽然不过长了一岁多,绾绾却已经懂事多了,对于老太太让她搬过去的事儿,不仅没说什么,还反过来安慰安卉,乖乖的搬到了老太太那里。
不久,老太太便要为绾绾赐名,很郁闷,还是迎春。
安卉很生气,气得要死,却没办法,然后她便把七姨娘招了过去,开门见山,“我想把绾绾记在我的名下,你怎么看?”
七姨娘是个聪明人,之前她确实耍了点心眼,但是贾赦当时的雷霆手段以及后来对安卉的宠爱让她明白,她不能和安卉作对,所以这两年都很老实。这嫡女与庶女的区别,她自然是清楚的,自是没有不同意的。以贾家人的身份,长房嫡女将来找的人家自然是大富大贵的,庶女却不能想的。
在七姨娘而言,横竖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那孩子看着也是个善良的,就算是不记在她的名下,将来也不会对她不闻不问。横竖就算是记在自己的名下,她的女儿也只能唤她一声“姨娘”。
得到七姨娘的同意,对着贾赦,安卉很直接的开口,“绾绾已经取了名字,看来今年是要入族谱了,对吗?”
贾赦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安卉又道:“我要绾绾以嫡女的身份记在我的名下,七姨娘已经同意了。”
“这……这个恐怕不好处理……”贾赦很是犹豫,“嫡庶有别……”
安卉很坚持,“正是因为嫡庶有别,所以我才不想委屈了绾绾。”
“这……”
见贾赦犹豫,安卉明亮的双眸中有水汽慢慢凝聚,“老爷只说对我好,可见都是哄我的,这点子小事都不愿意帮忙!你总是问我想要什么,如今我告诉你了,你又不肯给!”
贾赦无奈的点头,虽然事情有点麻烦,但是他身为父亲,一定要如此,别人也无话可说,“好,都随你,行了吧?”
安卉破涕为笑,反手抱着贾赦的腰撒娇,“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贾宝玉慢慢的长大了,也没显得有什么不同之处,不过,长得倒真的是挺可爱的,只是很娇气,娇气得像个女孩子。
这一年又过去了,年关修改族谱的时候,安卉如愿将绾绾记入了自己的名下,成了这贾家正经的长房嫡长女。
不久,外面传来消息,过门多年不孕的贾敏生在了林家的嫡长女,于花朝节出生。
老太太听着是真的很高兴,安卉也很高兴,因为那是她最喜欢的林黛玉。之后,自然是免不了要送礼,因老太太高兴,这礼品是极为丰厚的。安卉偷眼瞧着,王氏听着也只是目光闪烁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的和蔼了。
安卉知道,王氏又和书上的王夫人更近了一步。要知道,她的儿子,她寄予了最大希望的贾珠如今正缠绵病榻,身体瘦弱得一阵风都能刮走。而她的丈夫却愈发的宠爱赵姨娘,一个月倒有十多天歇在赵姨娘楚,当然,这倒不是说剩下的十余天他歇在王氏那里。这十几天里,贾政歇在书房里就有七八天,轮到王氏也不过就是几天而已。
相对比起来,贾赦倒是让人瞠目结舌,这两年,他除了安卉身上不方便的时候,他几乎每夜都在安卉房里过。甚至,有的时候,安卉身上不方便,他们也只睡在一起。
说起贾珠,自然也就不能不说说新进门没多久的李纨。也不知是她倒霉,还是贾珠倒霉,自然她进门后,贾珠的身子一直都是反反复复,没有康健过。而老太太也实在是无情得很,那李纨是她为贾珠选的,可是,王氏把她儿子身体不好都归咎到李纨身上,认为是李纨带了厄运给她的儿子,对李纨百般为难,比当年老太太对安卉还甚,老太太明知道,却什么不说,甚至连带着她自己对李纨都淡得厉害。
王氏的灾难显然不可能止步于此,于是,赵姨娘怀孕了,安卉知道这次真的是探春了。
说起来,王氏应该感谢安卉,她本来是对赵姨娘用了药的,可是安卉手里有贾赦给她求来的方子,给大夫看了之后,就给赵姨娘誊抄了一份,于是,她怀孕了。
对此,安卉只能暗暗叹气,那药她吃的时间比赵姨娘长,可是赵姨娘都有的,她还是没有。
又一年,天气还没来得及转热,贾珠便没了,王氏受了很大的打击,以惹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更如同疯了一般厮打李纨,直骂着是李纨克死了她的儿子。
而一切就是这么戏剧化,当年的事件再次重演,李纨昏倒之后,便被查出腹中有了贾珠的遗腹子。
有了孩子,王氏自然不能再折腾李纨,然后李纨便解脱了,而王氏眼中的光彩也慢慢的淡了下去。
王氏沉浸在丧子之痛里,哭得眼睛都快瞎了,一日身边的丫鬟建议把赵姨娘的女儿抱过来养已解王氏思子之痛,不曾想,王氏还没有行动,贾政便亲自送到了老太太身边抚养。而且,他自己对着王氏,却是更加更加的冷淡了。
安卉暗地里,只能是摇头叹气,在某些方面来看,其实王氏也挺可怜的。可是,安卉还没可怜完王氏,王氏居然就算计到她头上来了,跟老太太说着要把自己的内侄女许配给贾琏,而老太太似乎是很想同意的。
安卉着急了,都说那王熙凤是个精明的,可是她看着王熙凤根本就是个拎不清的,她觉得自己必须要想办法推掉这门婚事,决不能让贾琏娶了王熙凤,否则的话,她恐怕就过得上顺心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