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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茵夫人闻听此讯,昏厥于地,家人急救,缓缓醒来,恨恨道:“天娇承恩宫中享尽荣华富贵,一朝被人暗算,平生最恨之人,莫过于奸臣曹炎和毒妃曹琼,大仇岂可不报,她死之后,取殊星之玉置于喉部再下葬,天娇将在九泉之下,咒曹炎和曹琼万世不得好死。”
古时尊贵者多有衔玉下葬之事,谓之“尸体玉塞”。后来多少墓葬被掘,骷髅见光,咽喉下常见此物。若死者受冤屈而死,有怨气凝结于此中,对佩戴者并无好处。此物如若又被巫师所得,布施法场,附咒其上,可成霸道邪宝,咒人通灵。
毕天娇既已咽气,毕厚恳请王上将天娇归家安葬。奥里德特允。当时尸体擦洗涂香换装后,宁茵夫人选上佳之玉,命手下塞入毕天娇嘴巴之中,用圆棍捅入咽喉,再以绢帛封住其嘴,玉石随即进入血管密布的咽下组织之中,鲜血慢慢沁入内部,数年之后,即成“人玉”。据后来亲眼所见者说,那玉石核心有一黑晶如瞳孔一般大小,周围犹如蛋青凝聚,上面布满血丝,酷似人眼。毕天娇被赐死之后,冲天冤气凝聚其中,故呈此象。好事者呼为“冤妃咒玉”。
曹炎见奥里德没了毕天娇,日夜烦恼郁闷,便授意女儿曹琼进宫邀宠。奥里德心情极差,但顾忌曹炎权重,只得勉强接纳。某日,正巧有官员禀报魔石移放另存之事。曹琼趁机禀告奥里德:“父臣行事周密稳重,可将魔能石托付保管。”奥里德痛失毕天娇宠妃,一肚子鸟气正无处发泄,闻言顿时龙颜大怒,怒斥曹琼道:“都是你那黑心老爹坏了毕天娇的性命,弄得朕现在是茶饭无心,寝食难安,朕是再也不想见到你了,今后你能滚多远就滚多远,好自为之吧。”曹琼见事不妙,连忙假意奉迎。次日恨怒而去,归家密告曹炎。曹炎闻知大怒,遂与魔盗王冈隐暗中联系,准备下手盗取魔能石。
却说奥里德因曹琼请求其父掌握魔能石而将其逐出,过后心中不安,遂令亲信再造密室,将魔能石另行移放,又增加魔族护卫若干。护卫中恰好有一人与曹炎关系甚密,即时告密于曹炎。曹炎大喜道:“此乃天助我也!”即时重金收买,作为内线,觑个方便就盗取魔能石。
过后曹炎恐怕奥里德猜疑,称病在家。奥里德暗召毕厚进宫,将逐出曹妃和曹炎称病之事告诉毕厚,毕厚知道奥里德心中不安,因道:“曹炎阴险小人,且又势大欺主,大王逐出曹妃,曹炎必会记恨在心,此人造反只是迟早的事。”奥里德闻听大惧,急急问道:“似此如之奈何?”毕厚道:“曹炎称病,未知真假,大王可派王族中亲信之人前往曹炎府中试探。”奥里德即令贴身亲随奥班打探曹炎消息。奥班此人武艺虽高,心思却粗。当下奥班前往曹炎府上造访。门卫报进府来,曹炎听说是奥班来,已知其来意,急召家人当面密嘱,然后奔向厕间,紧闭大门。接着厕间便传出宣便痛吟之声。
奥班进府不见曹炎,因问:“老国丈何在。”曹炎儿子曹共便指厕间:“父亲痔瘘屡屡发作,日日便血,便后只能平卧,起坐不宁,饮食俱废。现在已是虚弱不堪了。”此时厕间宣便痛吟之声更是如雷贯耳,奥班侧耳辨听。曹共道:“大人亲至,不料父亲如此狼狈,甚是失礼,不知父亲现在如何?”说罢便伸手要扣厕间门,奥班连忙止住道:“既然国丈如此不便,那就算了吧,本官到此,不过是探望国丈而已,别无他事。”说罢便向曹共辞别,曹共送出道:“大人已知父亲之疾,万不可告诉大王,免得大王忧心。”奥班点头:“那是自然。”回宫后立即禀报曹炎病情,奥里德见说,松了口气,笑道:“那老匹夫痔瘘发作,滴血不止,至少现在他不会再惦着魔能石吧。”
适逢宫中佳节,奥里德大宴群臣,曹炎让亲信曹贵携女巫咒酒入朝庆贺,奖赏一班护卫。当班护卫初时不敢喝,曹贵殷勤相劝,护卫难耐酒香,喝了两口,顿时醉翻。曹炎找到锁匙,立马打开密室之门,进入寻找。不一会,魔能石竟为曹炎所获,即时命人转移至魔盗王冈隐处秘藏。
说来也巧,这事却让魔盗王冈隐的手下狒尔量知道了。此人身量中等,人中蓄髭,一对蛇眼,三方露白,眼尾似锥,鼻头如钩,耳朵下垂,整张脸毫无生气,但却给人一种阴森肃杀勾魂摄魄之感。狒尔量是殊星邪魔之后,为人奸狡,法术高超,素来被冈隐所忌,故从未得到重用。倒是冈隐的内弟冈盛身为劣魔,能力低下,一贯倚为股肱。狒尔量委身彼处,心怀不满,早有反意。
狒尔量见冈隐一伙心腹之人都神秘兮兮的,内中冈盛更是眉飞色舞,顾盼自雄,将一半秘密明写在了脸上,狒尔量便暗中邀冈盛喝酒,那冈盛本是酒徒,被狒尔量好言相劝,几杯美酒下肚,顿时管不住舌头,将曹炎盗石并寄于冈隐处之事泄露无遗。
当下探知此事,狒尔量大惊,心中盘算:“那冈隐是个什么东西,魔能石岂能归其掌握,我与岑通王交情深厚,不如就将消息透露给岑通王,让他趁乱取之,我也可作个进身之阶。”盘算已定,遂深夜潜出洞外向岑通王秘报。不想他这才一走,那冈盛便酒后闹事,被冈隐拿住,追问与何人喝酒,冈盛一见冈隐,吓得酒都醒了,道出是受狒尔量所请。冈隐又盘问两人都说了些什么,冈盛都一一道出。冈隐素来疑忌狒尔量,因寻思道:“狒尔量这家伙在我这里从未安份过,他与岑通王素来相好,此番探得我有魔能石,想必是向岑通王密报去了。”即命亲信瓦飞龙连夜潜入岑通王府中探听虚实。
却说狒尔量匆匆离开贼穴,来到岑通王住处,门人转报,岑通王请入相会。狒尔量即时将魔能石之事说了。岑通王沉吟良久,摇头道:“本王虽有善念,却只怕是有心无力,孤掌难鸣,久闻季桂国的季德王生性仁厚,爱民如子,思泽遍于国中。现如今季桂国富强冠于诸国,何不求其掌握魔能石,造福天下。”那瓦飞龙本是驴耳朵,听力极敏,当下附在梁上听了个一清二楚。
狒尔量听了岑通王的话,就要去到季德王宫中。岑通王思索一番,对狒尔量道:“你从冈隐那里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如今正是在节骨眼上,恐怕遭到他怀疑。这样吧,你先回去静候消息,由我去向季德王通报此事。此事若成,老弟可投季德王处,季德王一定不会亏待老弟的。”狒尔量闻言欣然而去。
却说狒尔量暗中行事,早已被瓦飞龙探明。当晚,瓦飞龙潜回洞中,秘告魔盗王。冈隐大怒,命人召来狒尔量。当下冈隐对狒尔量道:“深夜叨扰,大有不敬啊。不过本王有件大事,欲托付于你。”狒尔量道:“承蒙看顾,不胜愧感,是何大事,在下定当竭心尽力,除死方休。”冈隐道:“我欲取魔能石,这关键就在你身上。”一双贼眼紧盯狒尔量身上。狒尔量笑道:“原来是这件事,听说奥里德获得魔能石后,藏之秘室,宫卫极严,无人可以接近,大王要得此石还得周密计划。”冈隐又是点头又是拍掌:“说的极是,但不知如何周密法?”狒尔量说誓道:“既然大王要取此石,在下愿行此事,在下自从蒙大王收录,一向身无微功,此次定当手到擒来,报效大王。”冈隐猛地跳起,口中狂嘶:“本王若是听你的,魔能石早已被岑通王所得!”
冈隐深恨狒尔量,即时将他关进密室,准备烤刑伺候。原来这冈隐行盗多年,暗藏一宝物:即“化血变形石”,此石可将任何生物改变外形而意识保持不变,用于审讯逼供百试不爽,曾经对付过宿敌溪奄王,江湖上无魔不惧。冈隐曾经从江湖中失踪三年,就是闭门修炼化血变形功去了。化血变形功共分十境八术,只有达到了境术的最高等级,方能使用此石,否则必遭魔法反噬,使自己变为异形永难返回。冈隐悟性不低,加上三年苦修,竟然达到了十境八术。
狒尔量被关进了暗无天日的石屋,将受到最严厉的处罚。他将变成一只挂在鱼钩上的巨大鲶鱼,下面是一大锅沸腾翻滚的蓖麻油。在高温烘烤下,受刑者的汗珠如雨一般落进锅中,发出嘶啦嘶拉的声响,当他接近脱水时,施刑人就把他放入水盆中,让他吸足水份,然后再挂起来烤。这过程中受刑者还被一瓢接一瓢地往身上浇着一种以茴香为主配以各种辅料的特制烤汁,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烤肉香味,受刑者呼天抢地惨嚎不已,痛不欲生,求死不能。这个烤刑的场面是如此地不堪入目,令人作呕。
且说岑通王深夜造访季德王,双方见面彼此寒喧礼让一番,岑通王便道出来意。季德王目视群臣,笑而不语。朝议立时分成两派,一派要季德王接受魔能石,一派不要季德王接受魔能石。季德王颇感为难,因问计于军师季兴龙。季兴龙道:“魔能石既已出世,不可令其落入奸邪小人之手。那冈隐本是魔盗,其心不轨,世人皆知,若令其掌握魔能石,诚恐贻祸天下。大王乃仁义之王,理当受之。”
季德王又问获取魔能石之法。季兴龙道:“那冈隐既是魔盗,魔能石如何不藏之甚密,贸然前去只怕是事倍功半,不如细细打听消息,暗中勾通关系,待找着内线相助,方可行动。”
正议着,门人报狒尔量手下狒涯求见季德王。季德王即命他进见。狒涯一脸焦急,道出狒尔量被逮即将受烤刑的消息。季德王问众大臣:“狒尔量遇此大难,寡人是救呢还是不救?”大臣季启道:“大王欲自寻烦恼吗?那狒尔量是邪魔之子,且品行最劣,此番狒尔量自取灭亡,正是天意,大王岂可逆天而行!”季兴龙道:“季启说的是,此等劣魔若见用于朝中,恐怕遗祸无穷。”季耿也道:“那狒尔量日后必成殊星祸害,不如就此借冈隐之手去除。”
季德王道:“原来你们是这样想的。朕细想之下,觉得有些道理嘛。”众大臣齐声道:“大王明鉴。”季德王却又面露不忍之色,道:“虽说如此,但若无此人,魔能石消息岂能通到我宫中?朕听说那冈隐的烤刑毒辣无比,虽是魔身亦难耐受。那狒尔量并非火魔之体,受刑太长必有性命之虞,他现在遭受酷刑生不如死,岂可坐视不救?我季桂王朝向来以仁治国,重视人命,数百年来无出其例,况我朝如今国势强盛,救狒尔量只是举手之劳,断无袖手旁观之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本王主意已定,卿等不须多言。此次行动,非同小可,朕要亲自上阵。”
众大臣闻言,皆沉默无言。岑通王却点头赞叹道:“狒尔量找我,我又找季德王,算是找对人了,季德王宽厚仁德,魔能石归他正得其所。”即时告辞回去了。
退朝后,季启嗟叹不已:“救此魔渣,季德王只怕是要引火烧身!”季耿劝道:“王命岂可不遵?狒尔量若是兴风作浪,我与你合力为大王除了此贼便是。”季启点头道:“那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