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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两个村庄虽然相隔甚近,两个村人家所做之事却是大不相同。就说孟大村吧,开的是废物回收站,所收废旧塑料又都让刘保三买去做了儿童玩具。刘保三的玩具厂也算红火,一年过个百把吨废旧塑料不算啥。
上水村有一道奇菜,是孟书灵老爹孟能招最早发明的,名叫“汲卤活烤”,即将活鸭圈在炭火中间,让它不停地奔跑,地上摆好秘制卤汁汤料,在高温之下鸭子被烤的口渴了,便拼命喝那卤汁汤料,如此经过两三个小时,鸭子终于不支倒地,只剩一口气,然后宰杀洗净上炉烤熟,据说如此鸭肉便鲜嫩喷香。此法既娱人眼目,又获得美食,岂不快哉。村中多有饭店,大厅中央设火池,白木食桌围成一圈,让客人边吃边观赏鸭子活考。生意说不上兴隆,倒也不赖。长久以往,上水村倒有一半家庭经营起这汲卤活烤,专一以此招徕过往客人,成了个活烤鸭子专业村了。
李汉墩父亲李一厚多年前谈下城里两家大酒楼的潲水生意,据说一家大酒楼的潲水一年就可生产上百万元的潲水油。李一厚靠加工潲水油发了财。其潲水油还有品牌,名曰:“李府特香油”。李一厚乐此不疲,视为人生一大成就。可也因此颇受世人非议。
上水村面水靠山,往西有数百公里原始森林,村中有李姓人家大量砍伐树木做成建材出售,人称“李建材”。下水村人怪上游水土流失河水变浊,曾与李建材交涉,无果而终。
都说时光迅速青春易老,暑期一过,正逢孟童和弟兄们高中毕业。这些毕业生大都是附近村子的,打小一起玩,又都在一个学校念书,彼此情意深厚。在毕业字典礼上,有人穿着西装在全班同学面前认认真真地发言,讲他从高中开学到现在的变化,他的讲述生动有趣,大家都喜欢听。还有好几位豪情大发登场献歌,末了还程度不同地流下了眼泪。毕业典礼后不少同学买了小礼物去拜访自已最尊敬的老师,篮球队外号叫驼鸟的细长中锋郑重其事地把自已带着老大汗味的球衣送给小学弟。夏季暴雨来临时,先是两三个人带头冲到雨中抡着衣服狂呼乱喊,接着就呼啦啦涌出一大群,又蹦又跳,跟疯子示威似的。
还有男女同学以不同方式在依依惜别,窃窃私语,一付神秘莫测的模样。男生结成一伙一伙的,下馆子喝酒,喝醉的不在少数,相互搀扶着,或者几个人抬着一个人回到宿舍去。
这所学校就没人是准备考大学的,这一带村庄里凡想上大学的都早进城去了。若说下水村于采芹,那是家里人怕她一人在外不安全才让她念这所学校的。不想却让孟祖铭有了亲近美女的机会。
下水村靠山边有棵百年大榆树,树冠巨大,树下有平平展展的岩石,叫榆树坪。秋天时弟兄们都到这里扫榆叶。那叶子金黄金黄的,是家里小羊羔的最佳口粮。常来常往,这地方也就成了弟兄们的小聚之地。
这天孟童又与孟书灵、李汉墩、刘保家在此相会,说起日后前程,众人都神色黯然。原来高中毕业后这几个的老爹都要他们回去当帮手,继承祖业。
若论本心,没一个是愿意的。大伙都想做自己喜欢的,可又不知道做什么好。各人家里都有些钱,但那是月亮挂树梢上——看的见摸不着,若是不肯继承祖业那就更是别想沾着分毫。弟兄们夹七夹八说些牢骚话,也没什么新想法。孟童问:“这几天总不见孟祖铭,他到哪里去了?”话音刚落,只见孟祖铭脚步很重地走过来,牛林、牛铁喜、牛克厚跟他后头。孟祖铭嘴里嗔道:“妈的碰碰,尽是用屁股想事!”孟童问道:“你又怎么了?”孟祖铭摊着两个大巴掌:“上哪讲理去?你问我爹!”
原来孟祖铭老爹孟传祖从前一贯务农,不曾打理生意,家境较差,去年总算承包了个鱼塘养罗非鱼,生意倒也不错。最近孟传祖大出奇招,用小鱼做了上万个活鱼挂件,准备好好赚上一笔。看着活鱼挂件不错,孟祖铭乐滋滋地捧了十个送给下水村同学于采芹,以显上水村人也脑瓜活络,能发明创造。不想却被于采芹大嘲一顿:“残忍啊,那不都是些小鱼坟墓么,亏你们想的出来!你们上水村就只会污染水源,残害动物,哪会发明创造!”
孟祖铭直点头:“你说的不错,咱们就只会污秽水源,残害动物嘛。”且说且走,心里发虚,一点儿脾气没有。路上碰到牛林几个,孟祖铭与牛林一向亲近,便说了刚才发生的鸟事。
牛林大为不忿:“她看不上咱们的生意,咱们就偏偏把生意做牛了,走,我同你去卖!”两人前至学区一小商品批发市场,见大批学生在此淘金。牛林道:“好嘞,这货包管热卖。”两人铺开摊子,展出活鱼挂件,果然吸引不少学生过来围观,不一会就有人解囊购买。买过的三三两两离开,片刻又有人三三两两地来买。孟祖铭大喜过望。此时又有学生家长飞奔前来,孟祖铭欣喜迎客。不料那家长拖着孩子就走,口中道:“这么残忍的商品你也敢玩,还懂不懂文明!”口气与于采芹如出一辙。遂退还挂件,讨回了钞票。弄得那孟祖铭是万念俱灰,狼狈而归。
大伙听了孟祖铭的奇遇,都叹息不已。孟书灵一脸的“莫明其猫”:“孟祖铭,你爹怎么也做起这些二二三三的事?不是说他脑瓜子不会开窍吗?”孟祖铭道:“我爹是脑瓜子不会开窍,按说这主意你打死他也想不出来,可别人会教他么。”孟书灵问:“是哪个乌龟王八蛋教他的,我去骂他!”揎衣捋袖,大有将那人一击倒地的气概。孟祖铭直摇头:“我不敢说。”孟书灵拍起胸脯:“你说嘛,有我哩。”孟祖铭目光闪烁:“军师,我实在不敢说,也不好说。”孟书灵笑道:“说白了你还是怕,不行就叫上孟哥一起去!骂他个狗血淋头!”孟祖铭道:“军师你一定让我说那我只好说了,就是你爹。”
孟书灵狂瞪两眼,极其尴尬,就差喷血了。
从前孟祖铭总是随身带一张照片,孟童讨来看过。那是在下水村照的。照片上孟祖铭脸上露出纯洁灿烂的微笑,十分阳光。傍他站着的姑娘个子纤巧、戴副眼镜,十分清秀。正是于采芹。照片上两人身后是下水村的别墅区,远远的山腰上有一个风光旗旎的水库,青山碧水,甚是迷人。据说孟祖铭晚上临睡前一定要吻吻照片。刘保家将之定为对爱情无比忠贞的“吻照痴男”,众弟兄都很认可。不料这天孟祖铭突然拿来那张照片,当众宣布:“我想把那大坝炸了!”说罢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照片。刘保家当场又送孟祖铭一个“炸坝先生”的外号。孟童急问孟祖铭为何炸坝,那孟祖铭不说,只是闷着。孟童四处打探消息,终于略得些眉目。原来孟祖铭高中毕业后想到于采芹家学习珠宝设计,于采芹父母不允,孟祖铭再三要去,于采芹只是不依他,两人吵至翻脸。于采芹赌气又骂道:“你们上水村就只会污染水源,残害动物,哪会玩这个!”
众弟兄都心知肚明: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下水村人家境好,做的事也光彩,哪能看上这上水村一班二楞子呢。
李汉墩摇头哀叹:“都是一方水土哺育成长的,怎么他那边就尽出高人?怎么他就满面光鲜,咱们这块尽出骂货,满头包?”牛铁喜捋着袖子:“我往河里倒猪粪,让下水村喝去!”孟童骂道:“妈的冬冬,你这又是炸坝!”众人都笑,苦笑。
刘保家对孟祖铭道:“孟祖铭,你对于采芹如此痴情,她却视同神马浮云,何苦来着?”孟祖铭梗着脖子:“我就是为她而生,为她而死的,你们什么也别说了。”刘保家甚是不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炸坝呢?”孟祖铭经他这一问,脸色更加难看。孟书灵凑近刘保家的耳边小声道:“你傻啊,问个不了!”孟童摇头叹息:“如此执着之人,天下罕见!”孟书灵若有所思:“执着之人或是可造之材呢。”
孟童盯着自己脚尖,沉默片刻,问孟祖铭道:“下水村就于采芹一个美女耶?”孟祖铭眨巴眨巴眼睛:“孟哥什么意思?”孟童正色道:“为了一个美女要把所有下水村美女淹了,你的负能量充沛嘛。”孟书灵打着哈哈:“只是说着玩的,孟祖铭,是不是?”孟祖铭闷头不语。孟童:“说着玩的,但愿哈。”揽起孟祖铭的肩膀:“天下美女有多少?不会少于十亿吧,听说你孟祖铭想学珠宝设计,那就学啊,将来做个神品,让他们下水村也看看,咱们上水村并不输于他们!他的闺女不嫁你,让他后悔到死。”
孟祖铭动了下身子,眼中似乎有火苗一闪。
一天,孟祖铭不时瞧孟童一眼,目光似乎有所期待。那时见孟童要走,便过去拉着他道:“孟哥,我那家里有些东西,孟哥有空的话,可以过来瞧瞧,不知孟哥肯不肯赏光?”孟童道:“是好东西吧,为什么不看看,当然要去啊。”一把兜住肩膀:“偶想现在就去看看,不反对?”孟祖铭大喜过望。到了他家里,与他父母孟传祖、刘玉英见面,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双方客套一番,那孟祖铭把孟童让到里面一个小间里,搬出个樟木箱子。孟童笑道:“不会是百宝箱吧。”孟祖铭打开箱子,只见里面装着各种泥塑,有猫狗雀儿,还有神话人物,俱活灵活现,惟妙惟肖。
孟童拍掌大叫:“哇,暴好,你才多少岁,前途无量啊。”孟祖铭直搓手,有点不好意思:“小时候乱玩的,我最喜欢塑神仙。”孟童啧啧称奇:“哇,还小时候乱玩的,你雷死偶啊。”心中暗想:“此人既有此兴趣和才能,将来必成大事,偶何不引他浸淫其中,免得他整天想炸坝呢。再说小时候有道人说偶命中必得奇石,偶若能找到奇石让他雕成神品,岂不是善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