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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金文熙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阮青禾的身上?明明是这么显而易见的事, 却被他忽略到了现在。
今年,娱乐的当家男星陆宗林, 似乎安静得有些可怕。
他没有回归发布专辑,虽然明明刚满二十七岁, 正是偶像歌手当打之年,却几乎整整一年都消失在大众的眼前。
其实又何止陆宗林?
娱乐一整年来, 好像除了srs这个组合,就再也没有其他任何艺人似的。
一家员工过千人,旗下歌手、演员和主持人超过百人的娱乐圈第一大公司, 一整年的时尚和代言资源, 似乎都集中在了srs一个组合身上。
阮青禾一个人拍过的广告,上过的综艺, 已经比娱乐其他偶像歌手加起来还要多。
金文熙在圈中这么些年, 从来没有见过李长浩这样倾尽全力地力捧一个人。
说她是隐形的皇太女也毫不为过。
当家头牌陆宗林连续做了几年的品牌大使,被出道不到一年的阮青禾轻松霸占。而以往天不怕地不怕的陆宗林,竟然心甘情愿地咽下了委屈, 连被冷遇整整一年也没有表露出不满。
为什么呢?
金文熙脑海中像有秒针滴滴答答,反复思考他从遇到阮青禾之后就一直忽略了的事。
如果说是苏家为了苏屏费尽心思, 为什么不捧自己的女儿苏屏, 反而要去捧红一个孤女阮青禾呢?
李长浩为什么这样急功近利又倾尽所有, 仿佛明天就会是世界末日似的捧红阮青禾?
金文熙默默拉开车门,站在汉溪江广场上,抬头看巨大的屏幕。
阮青禾15秒的循环广告, 吸引了很多路人的视线。
有挽着手的高中女生从他身边经过,飘过几句他们的对话:“...我也没觉得阮青禾多漂亮啊,最多就是可爱吧。我妈特别喜欢她,还让我买她的专辑…”
随随便便的高中女生都知道她,甚至连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也知道她。
这一年的时间,阮青禾从刚出道时的默默无闻,红到了男女老少妇孺皆知的地步。
她会写歌,跳舞好,借着一部国民综艺一炮而红,卖出了销量年度冠军的专辑。
临近年末商家打折甩卖,金文熙随便走进哪家商场,都在放着她的歌。
任谁看来,都是红得发紫的大势女明星。
红得太快,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像是三百斤的胖子,摇摇晃晃地走在钢丝绳上,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坠下来。
就像他担心过无数次的那样,炒作绯闻这个标签会跟随她一辈子,没有强有力的作品傍身,所有虚幻的人气都会变成口碑的反噬。
阮青禾并不是一个蠢顿的姑娘。她了解自己,了解金文熙的过去,又怎么不了解李长浩的为人,了解资本家利益至上的本性?
可她为什么能够接受这样短视的公司规划?像是恨不能透支掉未来所有的人气一样,只在乎瞬间的光芒。
是做绚极的烟花,还是永恒的星星,她难道不知道怎么选择吗?
除非…
心中隐约有个念头浮现,金文熙骤然睁大眼睛。
除非她对李长浩有一百万个信任,知道李长浩不仅仅是今年,甚至是以后的很多年,都会不遗余力地在她身上倾注资源。
“父母双亡…”他喃喃说,“哪里有这么巧父母双亡?苏家这样配合,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苏屏?”
金文熙啪地一下抽出手机。
“这就是真相!”他熟练地找到通讯录那个人,电话刚刚一接通,就激动地冲电话那端人喊道。
“我知道了!阮青禾是不是他李长浩的私生女?或者和苏屏是有血缘的亲姐妹,所以三年前苏家才会入股对不对?”金文熙越说越兴奋,“不然苏家一间外国公司,为什么心血来潮投资娱乐?”
即便是这些天早习惯听到金文熙无厘头又不靠谱的猜测,老罗还是被他这番话震惊到了。
电话那头的老罗额头青筋凸起,破口大骂道:“你tm在瞎说什么胡话?这么会编故事,不如转行写小说?”
“你是不是疯魔了?”老罗气得连说话都不结巴了,“你昨天跟我说苏屏爱上阮青禾把人家软禁了,今天又跟我说说阮青禾是李长浩的私生女,你有完没完?”
金文熙闲下来没行程的这些天,他没事就打电话找老罗。
李长浩不接电话,阮青禾又联系不上,他郁闷了几天,突然想起还有老罗这个“知情人”。
想青禾,打电话给老罗。
睡不着,打电话给老罗。
他三天两头开个脑洞,想猜猜阮青禾对他这样绝情的原因,便又打个电话给老罗。
老罗一开始还耐着性子好好安慰,劝他:“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在阮青禾这这这棵绿水稻身上?”
后来,老罗嫌弃他油盐不进,一接电话听没两句就怼:“说了一万遍了,没没没内情没内情,人家姑娘看不上你这个软绵又无趣的闷闷闷罐子行吗?”
金文熙笑笑,也斗嘴回道:“老罗,你可以啊。对兄弟够意思。次次都接我电话,没一次拒接啊。不是说很忙吗?看起来也没那么忙嘛。”
老罗咬牙:“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不是要盯着你一眼,怕怕怕你做蠢事?”
金文熙挑起眉毛:“受谁之托?”
老罗一噎,换了话题:“文熙,我再真心劝你一次,别别别搅和进来。”
他长叹一声,说漏了嘴:“我我是良心那一关过不去,不然巴不得不来趟这浑水。”
金文熙敏感地眯起眼睛:“良心?谁要你的良心了?”
娱乐钱财上向来大方,老罗一面赚钱一面拍综艺,为什么会牵扯到良心?
金文熙连连追问,电话那头的老罗却生出了警惕心,再不肯回答。
“阮青禾的身世是真的。”老罗长叹,手指抚上眉心,“她她和苏家没有半点关系,在娱乐遇见之前,并不认识。你你不用再怀疑了。”
金文熙犹豫:“她的爸妈?”
老罗点头:“父母双亡。车祸意外,背了一身债。她没有对你说谎。”
“说起来,她父母的忌日快到了。”
“我甚至可以告诉你,她的父母埋在什么地方。”老罗轻轻说,“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虽然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说出口,但是想见她的心情,就像是忘不掉的香气,一直隐隐约约躲藏在心间。
亲忌当日,阮青禾应该会去为父母扫墓。
金文熙猛地抬起眼睛,目光如炬。
老罗提的要求,说难也不算。
只是要金文熙接下一出朋友制片的音乐剧。
“音乐剧?”金文熙挑起眉梢,“我倒不知道你还有做音乐剧的朋友。怎么会想到要我去接音乐剧?”
老罗憨笑:“以往穷久了,欠下的人情多。制片人跟我说了很多遍,你你你去唱音乐剧,他的票一定卖的出去。”
出事前他的身价姑且不算,只说出事之后金文熙接的电影身价,如果没有老罗做顺水人情,一个不出名的音乐剧,怎么可能请得到他?
唱音乐剧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场场live既考验唱功,也考验体力。
没有曝光,又要出国巡演,算起来前前后后大半年的时间,要消失在公众眼前。
大多数的偶像歌手,绝不会在事业上升期选择去出演一部音乐剧。
更何况他刚刚翻红,正是需要曝光固粉的时候。
可是金文熙没有拒绝,似笑非笑地看着老罗。
“你知道吗,老罗?”金文熙眸光灼灼,“我三十岁那年的生日愿望,就是做一部音乐剧。”
三十岁那年的生日会,他办了小型的见面会。
没有直播,也没有记者,只有很小的展馆,和千名的粉丝。
他在小小的舞台上,坐着红色的转椅,感慨地说:“而立之年了。今年最想做的事,可能是想和专业的音乐人合作,认真地唱一部音乐剧。”
虽然有和李长浩之间的约定,但是金文熙从来没有真正放弃过当一个歌手。
“我真的很喜欢唱歌。”他的眼中有着许多情绪,“这也是我很多年来,一直想尝试的事情。”
台下粉丝配合地笑,金文熙在追光的中央抬起头,目光轻轻晃动。
台下粉丝诧异地尖叫,他微笑着调侃:“怎么了?怀疑我的唱功吗?是因为长得太帅,而忘记了我是个歌手的事实吗?”
他曾经的愿望,在忙碌的行程中没能实现。
而这一次,老罗连剧本都准备好,亲自送到了金文熙的手中,苦苦劝他接下来。
“档期、剧本、配乐都无可挑剔,文熙啊,就答应吧。”
金文熙三十四岁生日那天,是在一遍又一遍地读剧本中度过的。
十二点钟声刚过,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他抬起头,透过一重重的雨幕,想起了阮青禾。
“明明说好,生日会给我祝福的不是吗?”他轻声说,“看来你,是真的将我放下了…”
她坚定地忘记了他的一切,自己一个人大步朝前走。
金文熙沉默地望着窗外的天空。
老罗没有说谎。
金文熙一边看剧本一边情不自禁地赞叹:“多少年没见过了,这么好的剧本…”
写得真的很好,亡国鬼公主和太子的故事。
“情深几许不必相问,生死从来无人碍我…”
缠绵悱恻的歌词,句句戳中泪点。
“喜欢吧?”老罗十分高兴,再打电话劝他,“真的喜喜欢就答应我。”
一场苦心,老罗比谁都还盼着他能懂。
去国外吧,去巡演吧,去唱一场又一场的音乐会吧。
只要你离开这里,离开风波的最中心。
金文熙想了又想,终究还是垂下眼眸,问老罗:“阮青禾的父母…葬在哪里?”
十二月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金文熙举着一把透明的伞,一身冷清地站在新沙墓园前。
虽然其实并没有问过她,也没有问过老罗,可是他心中就是笃定,知道她今天一定会来。
从清晨开始,他随意地靠在红色的柱子上,黑色的帽檐压低,盖住了眼睛。
冬日大雨,又非节庆,一整个上午,几乎没有见到来扫墓的人。
乌云越积越多,天色越来越暗,隐隐约约传来雷声的轰鸣。大滴大滴的雨水落在地面,他的裤摆也被打湿,渐渐彻骨地冷。
他可以回车里去等。
可是他宁愿站在这里,一步都不想动。
雨太大了,伞面上传来阵阵咚咚的雨声,遮盖了来人的脚步声。
他直到她停在了他面前几米远的地方,才发觉她原来已经来了。
金文熙猛地抬起眼睛,和阮青禾幽深的目光相对。
她像是一点也不意外在这里见到金文熙,平静的眼波没有露出一丝诧异的神情。
相比出道时的清纯可人,现在的阮青禾冷情又高傲。
她瘦了一些,锁骨在黑色的领口旁边清晰可见。因为要再度回归发专辑,所以做了新的造型,原本长长的卷发,如今尚不及肩膀,干脆又利落。
“好久不见。”他万千话语梗在心间,良久之后,也只能说出这四个字。
她对他点头,露出狐狸一样餍足的笑容。
熟悉又陌生的亲昵,仿佛这两个月的分离和种种风波从来都不存在一样。
雨小了一些,他们一人一把伞,并肩走在墓园的小路上。
“到了。”阮青禾停下脚步,指了指面前的墓碑,“我的爸妈,就在这里。”
金文熙抬起头,映入眼帘是三个并排在一起的黑色墓碑。一左一右上面黑底白字,清清楚楚写了名字。
中间那块却是块平平整整的黑色石碑,名字空白,没有写一个字。
“中间是我,留给自己的。”阮青禾笑笑,语气轻松得像在诉述今天的天气,“将来我要是死了,要和爸妈在一起。”
金文熙有些诧异:“青禾,你不像是这么悲观的人。”
她在他心里不仅不悲观,反而有着征服世界的野心,对未来的目标规划得比谁都清晰,一步一个脚印踩得神准。
阮青禾笑了,摇头:“我不是悲观,我只是现实。”
她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墓碑,唇角勾勒出极淡的微笑:“生命无常,最把握不了的,就是一个人的命运…”
感情路上,有太多身不由己和无可奈何。
生死在前,再深的情爱又有什么放不开?
父母忌日,她整个人都很沉寂。
金文熙痛在心中,放在身侧的手臂缓缓抬起,想去拥抱她给她安慰。
她却在他碰到她前那一霎,为了避开蹲下/身去。
雨水下得极大,她蹲在墓碑前,认认真真地摆花,伞放在身旁的地面上。
金文熙连忙将自己的伞递过去,完整地遮在她的头上。
雨还在下,他被落下的雨滴打湿了后背。
她像是恍然未觉,可是眼角的余光却扫到了他湿透的裤摆,一瞬间,心脏仿佛停跳,细细密密地疼痛。
他的温柔,从来都不明说,总是隐藏在这些不经意间就被忽略的细节中。
而她恰好是那一个,每次都能发现他的好的人。
可是,正因为这样,她才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一切的一切,都该有个彻底的结局。
他已经经历过无妄之灾,不该再搅入另外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
阮青禾定定地看着墓碑前四散的白花,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缓缓站起身。
她白皙的脖颈旁,一条细细的银链子在雨水的衬托下发出细钻一样琐碎的光芒。
金文熙一眼就注意到了她的项链。
“刚见面时一件首饰都没有的姑娘,现在也戴项链了。”他调侃,“接了迪奥的代言,看来赚了不少钱啊。”
金文熙欣慰地看着她:“能还清欠下的债,你爸妈九泉之下也该放心了。”
阮青禾微笑,没有回答。
她慢慢抬起手,落在了起伏的胸前,白皙的手腕微微抖动,从衣领里抽出她的项链。
“漂亮吗?”阮青禾轻轻问,声音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
金文熙顺着她的手指往下看,视线落在了项链下端的挂坠。
是颗小小的银色的纽扣,坠在极细的银线上,颜色黯沉,已经很有些年头,也并没有花哨的造型。
并不是什么漂亮的挂坠。
可是…银色的纽扣?
他蓦地回忆起来她和苏屏之间的旧事。
“就是这个纽扣!”金文熙释然又迷惑,“你说过的,要送给苏屏的纽扣?”
拍摄《我们同居了》的时候,她曾讲过这个故事。
苏屏因为苏家的威胁而决意离开娱乐的时候,阮青禾冬夜等在她的楼下,在她生日当天,送了一颗小小的纽扣。
金文熙记得很清楚。
阮青禾对苏屏说,这是她“最珍贵的东西”;而原本打算离开的苏屏,也在看到这颗纽扣之后被感动回心转意,留了下来。
他曾经问过她,这个纽扣是什么来头。
阮青禾避重就轻,只说:“从离开的亲人身上扒下来的最后一件东西…”
那时的他以为是她去世的父母遗物,汗毛倒竖,再不敢问下去。
而现在,金文熙终于恍然大悟,侧眼望身旁的墓碑。
“是爸妈的遗物?”他心底泛起丝丝缕缕的怜惜。
阮青禾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牙关紧咬,一字一顿地说。
“不是。它曾经属于…我生命最重要的人。”
金文熙愣愣地看着她脸上不顾一切的决绝,脑中突然嗡地一下,被一个诡异的念头彻底占据。
“这个重要的人…是男人?”他隐隐绰绰像是看到了真相,难以确定地问。
阮青禾抬起眼睛:“嗯。”
冰冷的雨水打在金文熙的肩头上,顺着他的衣服纹理,一点点沁入他的身体。
这样彻骨的凉,他只在跳入冰冷的海水时,感受过一次。
“是…你现在爱着的男人?”金文熙一字一顿地问。
“是我从始至终,一直爱着的人。”阮青禾轻轻说。
良久的沉默之中,惟有铺天盖地的雨声,落在无所遁形的他的眼前。
“青禾,为什么?” 金文熙终于开口,怨恨或者愤怒都是以后的事,满满的情绪都化作疑问,只想要一个能说服他自己的真相。
不爱的人就像想要攥紧的沙子,现在再说什么都显得自己脆弱又矫情。但他还是忍不住再问一遍:“青禾,为什么这么对我?”
她一遍又一遍对他说,他是她的梦想;一遍又一遍地强调她有多么喜欢他,明明是她先靠近他,到头来却是她亲口说是一场谎言。
她像是谜语,又像是玩弄感情的巫婆,俘获人心,又弃若敝履。
“前辈不是第一天做艺人,不该不懂得这个道理。”阮青禾垂下眼眸,轻轻转身面对雨中黑色的墓碑,“父母面前,不能再对你说谎。既然今天你来了,不如把该说的话讲个清楚…”
“出道之前,我曾经和老板李长浩谈过一次。”她点点头,“你猜得没错,姐姐也在场,老罗…也在场。”
“我想红,想比谁都更快地红起来。想站在世界的中央,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名字,每说一句话,每一个动态,都会有无数人关注。”阮青禾看着金文熙的眼睛,“只有这样,才能有机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想想站在镁光灯下,让每一个人都知道“阮青禾”这个人的存在。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歌手想迅速地蹿红,能用的来来回回也就那几个办法。
拍一部爆火的偶像剧,参加一场爆火的选秀比赛,又或者…和现在最红的艺人捆绑在一起炒作,靠绯闻打响知名度。
“我没什么演技,也没有人能预料到底哪部戏,哪个综艺能走红。”她的眼中有着复杂的情绪。
金文熙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接着她的话继续说:“…但是只有我,是真真切切的…你够的着摸得到,也能看得到成效的。”
以前的金文熙,年少成名又爱惜羽毛,绝不会接受李长浩的安排,和一个新人炒作cp。
“而我千载难逢的机会,就是你因为郑美岩前辈的意外而身陷困境,迫不及待地需要一个重新出现在大众面前的契机…”
金文熙心口钝痛:“…我的走投无路,是你们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想到当时的自己,满怀希望地推开一扇又一扇旧友的大门,却一次又一次失望地离开。
“我吃了那么多闭门羹…”金文熙长叹,脑中却有一根绷紧的弦,突然间跳动了一下。
不对,这说不通。
为什么他所有的故人,都在那个时候对他关上了大门?
娱乐圈浸润十几年,他再是高冷自怜,再是宅在家中少交际,总还有积累了十年的人脉。
可是为什么那些他曾经的朋友,却都委婉地拒绝了帮助他的要求。
那时他身陷命案疑云,以为一朝失势众人背弃,可是如今回头想想,那些故友和曾经合作过的艺人,不是却在偶像运动会后娱乐公然发文支持他的时候,纷纷站出来为他说话?
“我的人脉…也是李长浩的人脉。”金文熙猛地扬起头,眼锋如刃,直勾勾对准阮青禾,“这是李长浩的意思,是不是?”
他从娱乐起家,认识的圈中资源大多与李长浩一样有合作。
如果当初的全部,都是娱乐的安排,那么一切都可以说得通。
是李长浩让他走投无路,是李长浩让他退无可退,让他曾经合作过的朋友,拒绝了救他一把的要求。
而他只能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答应老罗拍摄这部恋爱综艺。
那天敲开老罗的门,像见到了曙光天使一样热切的金文熙,原来不过是一只入了虎口的纯良羊羔,一举一动都在李长浩的股掌之上。
万众瞩目的金文熙红了十年,一朝跌入泥潭,却遇到了从小崇拜他的默默无闻的女新人。
他祭起冷寂又防备的高墙,却被她的天真和热情慢慢消散,这是多么浪漫又纯情的剧情。
“只有入戏才好看,所以…要让你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阮青禾冷淡得像是在讨论小说的剧情,“所以,我要听老罗的话,做一个敬业的女主角,对你热情、再热情一些。”
“我其实知道的…”金文熙低低地开口,“你所有的主动,都是在镜头之前。”
她总是无数次地看镜头,每当有退缩的时候,都需要用镜头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
这是一部戏,而她是热情又浪漫的女主角,要放下矜持,时时表达对他的迷恋与喜欢。
“组合真正走红之后,我就不再需要和你的cp。”阮青禾说,“从节目下车,你我本应再无互动,直到观众渐渐忘记。前辈在圈中这么多年,我以为,这是你我间心知肚明的默契。”
“只是我蠢到没放弃…”金文熙慢慢说,“逼得娱乐祭出一出自导自演的泼硫酸大戏,彻底和我切割关系。”
何苦呢。
长久的沉默,谁都没有开口。
阮青禾咬住嘴唇,深深吸一口气:“如果前辈没有什么想说的,那我就先走了…”
“我有。”金文熙骤然开口。
“虽是业内龙头,可是圈内不只一家公司。星耀也好,ty也好,去年都曾推出新女团,你们这样爆红压着他们打,有点招眼。”
他像是思考了很久,语调缓慢又清晰,平静又安宁,字字句句都是谆切的劝慰。
“星耀的老板姜俊英黑白通吃,背后水很深。以后不论什么时候,都要小心应付,千万不要得罪他。”
“如果遇到什么处理不了的事,记得告诉我。”金文熙轻轻说,“我虽然没什么能力,也总比你多十几年经验,能给你点好的意见。”
她没再说话,狐狸一般的眼睛中晃出若有若无的泪光。
“不就是不喜欢我么…强扭的瓜不甜,我懂。”金文熙微笑,灰暗的天空下,他的眼睛清澈又明亮。
“何况拍完节目之后,受益的是你我两个人。即便做不了恋人,你也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她的眼睛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隔着一层雨雾,面容也显得朦胧。像戴着面具,看不清楚。
他清清嗓子,掩饰似地低下头。她或怜悯或自责的目光,他再也不想看见一星半点。
“青禾啊,我走了。”他故作轻松,“照顾好自己。”
他没有捡起放在地上的她的伞,而是将自己的伞递到了她的手中。
她的手背冰冷,他的拇指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瞬的摩挲之后,又毅然决然地松开了手。
金文熙转过身,一头冲进雨中。
他狼狈地朝墓园的出口走,每走一步都在感慨,这一路为什么这么长。
而在他身后,阮青禾嘴唇蠕动,无声地说出“一路平安”四个字。
她强忍着眼泪,连嘴唇和下巴都在颤抖。
雨幕之中,有个人渐渐走到了她的身边。
是苏屏。
“青禾,你知道的,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如果你真的爱他,结局并不是只能这样。”
苏屏的视线落在他留给她的伞柄上,挂着的那只“交通安全”的蓝色御守上。
当初在日本,她选择这个交通安全的御守,是因为早都知道他会接下这部世界巡演奔波整年的音乐剧。
这世界上,哪里还有人比她更了解他?
哪里还有人去过…他三十岁生日那年的,小小的,粉丝见面会,所以能够了解他所有未竞的梦想?
一部音乐剧,剧本是她挑,出资是苏家,导演来自娱乐,连交换的条件都由老罗捧到了金文熙的面前。
她苦心积虑,精心设计,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准备,只为了送一无所知的他离开。
可是他却连一点一滴也不明白。
苏屏的心如雷劈,酸痛钝麻:“青禾,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阮青禾回过头,握住苏屏握着伞的手。
“姐姐…”她说不下去了。
苏屏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我明白了。”
她长长地叹息:“你想做的,就都去做吧。”
阮青禾伏在苏屏的肩头,盯着金文熙离开的方向。
“文熙,你想做的,也都去做吧。”
善良的人,本应该得到圆满的结局。
“离开这里,却更安全的地方。因为我不想让你看到,阮青禾之后会变成的样子…”
十一月底,娱乐公布了srs组合再次回归发布新专辑的消息。
一年时间,足足三张专辑,全公司的歌手几乎停摆,只为捧红这一个团。
她们的歌曲大街小巷都在播放,主打歌依旧是阮青禾的自作曲。
娱乐每天一部teaser倒计时,十秒钟的预告做足了预热
她穿着复仇风格黑色皮衣的干练模样,铺天盖地出现在无数块巨大的屏幕上。
大广告,大电台,大量预告贴片在综艺节目。
商场里,广场上,放眼望去哪里都是阮青禾。
老罗新制作的综艺同期火爆上线,bgm放完了她们一整张专辑。
专辑反响极好,娱乐不计成本的投入,终于让srs这个组合,一年时间,完成从新人团到大热登顶之路。
星耀娱乐的老总姜俊英接受采访,笑着调侃让李长浩放他们一码:“长浩这次用心了,到底是大股东的女儿嘛。”
他对着镜头作揖,笑意却半点都没有到达眼底:“长浩啊,明年也给我们公司的女歌手一点活路,怎么样?”
金文熙正在音乐剧的海外巡演行程中,在网上看到了姜俊英的采访,皱起眉头和大升诉说自己的担心。
“以前就提醒过青禾,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次srs势头太猛,风头太劲,肯定招眼,惹人记恨。”
几家的娱乐公司彼此之间相安无事,老板私下都有联系。就连媒体曝出恋爱,也都要靠公司之间去对口风。
能逼到姜俊英开口说话,想必各家经纪公司对李长浩这次竭泽而渔的做法,心中多少都有不满。
如果说娱乐的李长浩是坦坦荡荡的真小人,那么素有笑面虎之称的姜俊英,阴险都在狠处。
金文熙满满都是担忧:“…他不敢得罪苏家,宋倾尔年纪又小人气最低,要想搞黄srs,最容易冲青禾下手。”
大升哼一声:“跟你有什么关系?娱乐护着她就行了呗。”
能不能护住一个人,和愿不愿意护住一个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你还记得么?那年星耀的女艺人解约,还闹出过自杀的传闻。”
夜晚的外滩灯光璀璨,隐约能听见整点的钟声。
金文熙的眼神飘向窗外,在夜色中想起往事。
他那年靠着两部电影站稳了脚跟,正是如日中天最风光的时候。
星耀的女艺人因为抑郁症而自杀,只是媒体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新闻。
那是个没有什么名气的女艺人,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在某部金文熙参演的电视剧里演了不起眼的配角,一直也没能走红。
可是金文熙能记得她,还是因为某年新年,全剧组的人都提早回家和亲人团聚,金文熙离开片场之前,只有她还留在最后。
他还寒暄过两句:“不早点回家?”
她摇头:“…家里,没人了。”
金文熙一愣,下意识地抬头多看了她两眼。
她瘦得惊人,可是白皙的脸庞却很漂亮,有种说不出的风情。
她感觉到他的目光,有些躲避他的眼神,解释道:“…而且晚些还有工作…”
什么鬼经纪公司,全家团聚的新年还要安排人干活?
金文熙的目光落在她胸前,看到铭牌上“星耀”两个字,才恍然大悟。
新年过后,他不记得自己还有没有再在剧组见过她。
等再听说,就是她自杀身亡的消息。
这圈子压力大,抑郁症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金文熙仍然惋惜地吩咐大升送去挽联。
而可笑的是,媒体最后对她的报道和关注,正是因为金文熙随口吩咐送去的花圈。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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