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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低调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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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巅,那仙风道骨的老者蹙眉细思,忽然明白过来,随即以密法传音,召唤自己的亲传大弟子-德行宗当代掌门,崔雨落。

    “师尊,今日师叔飞升,大好日子,宾客满门,普天同庆啊。您传我来可有什么吩咐?”崔雨落正在前厅陪着几宗前来观礼的掌门说话,突闻闭关已久的师父传召,以为有大事发生,故而匆匆赶来。

    “山下七百里外,望月坡上有点小变故。你派人去安顿一下。”老者吩咐了几句。

    “弟子明白。”崔雨落转身,却有不解,不明白师尊为什么要照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旁门小弟子。

    “你回来。这事儿……还是你亲自走一趟。”

    “弟子亲去?”崔雨落先是不解,随即不悦,再次不安,最后惶恐。

    师尊这样的修行大前辈,神通盖世,见识卓绝,居然让自己这个掌门亲自走一趟,这就意味着事情绝不简单,必有隐情。

    “师父,不知那人是什么跟脚?”

    老者仔细思考了一下,露出不易察觉的狡黠一笑。“是心意宗的门人。”

    心意宗?天下七大宗内唯一已经凋零的那个?

    崔雨落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一作揖。

    “明白了。”

    崔雨落刚消失不见,另一个老者现身出来。“师兄,你连咱们的掌门也骗?”

    “事关重大。不得不如此啊。”

    “你真觉得山下那位是咱们的师伯?”

    “八、九不离十。”

    “师伯他老人家的变化神通越发精湛了,我居然一点破绽也看不出。”

    “不是变化,那是返老还童。”

    “返老还童?天底下还有这等神通?咦!师伯如此,所为哪般?”后显身的老者大惑不解。

    “师伯的心事岂是你我能看透的?此事不可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吧。”

    “正是如此。”

    另一厢,任佑被团团围住,正在懊恼。他懊恼的不是被困,而是自己的修为止不住地上扬,着实令人苦恼。

    任佑想要躲避飞升,已经不止是一两百年的事,想来想去只有逆转修为才是维持寿命又不用飞升的唯一办法。

    既然返老还童,那回到巅峰的速度当然越慢越好。毕竟能返老还童的次数可不是无限的。

    略一耽误,德行宗四代弟子王天庆收到讯号已经赶来。

    “林师叔祖的法器……理应归我德行宗所有。”

    任佑抬头一看,面前的中年修士面生,自己根本不认得。毕竟还差着三辈,任佑不认得实属正常。

    “有缘者得之。这是老规矩了。”任佑一扬手。“再说了,是它非要来投靠我的,我也没办法。”

    周围众人还没从任佑现场破镜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又听到任佑如此大言不惭的吹嘘,心头的嫉恨实在难以言表。

    “有缘者得之?老规矩?谁定的规矩?我从没听过!这是我德行宗的东西,就该我德行宗继承,这才是天经地义!”

    “我定的规矩。不信,你问问你家掌门去!”

    “放肆!别以为我德行宗是名门正派,行事光明磊落,就收拾不了你这个泼皮。告诉你,老夫先礼后兵,再要聒噪,要你好看!”

    “既然是名门正派,为何不去问问你家掌门,看他是不是也觉得这法器该归我所有?若不敢问,莫不是心虚?这又算哪门子的名门正派?”

    ”呸!我掌门师伯日理万机,没空搭理你这泼皮。识相的,东西留下,人滚蛋。”王天庆当着许多外派年轻弟子还真不好使强,怕被人说恃强凌弱。

    这时,带玉簪的弟子提醒道:“师叔,有人说他是魔宗奸细……”

    ”哦,你是魔宗的人?哼,那情况可就不同了。老夫若是动手,也不会有人觉得我是欺负同道后辈。”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是魔宗的人?叫你们掌门出来,我得跟他分辨分辨,德行宗不能这样冤枉好人!”

    “好人?就你?”王天庆大笑。“别胡搅蛮缠了。你以为你是谁?掌门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掌门怎么可能因为你来这望月坡?别异想天开了。掌门要能来为你说话,老夫给你磕头。”

    王天庆肆无忌惮,一时说顺了嘴,脱口而出。

    “住手,不可为难这位小道友。”掌门崔雨落忽然匆匆赶来。他先去了大殿,向几位贵宾告失陪之礼,故而来晚了半步。

    王天庆的脸刷就红了。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平素从不夸口,今日头一回说话有点口无遮拦,居然还真地就应验了?

    “掌门……掌门师伯,您……您怎么来了?”

    身后,三个德行宗的弟子也立刻行礼。

    顺带的,在场所有人都开始作揖。眼前的毕竟是七大宗派的掌门。放在平时,这些年轻修行者根本无缘得见。

    唯有任佑大剌剌站在原地,背脊挺得笔直。心说:总算有个认识的了。

    “崔雨落,他说我是魔宗弟子。你说是吗?”

    崔雨落?那是掌门的俗家名姓?

    如此直呼德行宗掌门的名字,简直放肆至极。

    王天庆诸人无不震怒。

    崔雨落也是一震,暗道:“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修行界知道自己法号的多,晓得我本来姓名的可少得很啊。”

    略微一愣,崔雨落反应过来:他既是心意宗的弟子,而师尊跟心意宗的那位前辈有旧,所以……

    一念及此,崔雨落展开笑脸。“道友说笑了。心意宗与我德行宗同气连枝,是为同道。道友怎么可能是魔宗的弟子?荒谬!”

    崔雨落的话,字字如锥,扎得王天庆浑身不自在,脸庞发热。

    儒雅的蔡恒心头一咯噔,突然想起那个江湖传闻。之前任佑说自己是心意宗传人时,蔡恒只觉得心意宗早就衰落,不值一提,故而没有在意。却忘了心意宗的连紫衣(道号兰君者)与德行宗现任掌门的恩师似乎有过一段过往……

    那是一段只有少数人知道的秘辛啊。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之中,任佑大摇大摆地戴着闭月镯离开了望月坡,离开了德行宗的范围。

    德行宗警戒,以防魔宗落井下石,自不在话下。

    王天庆灰溜溜如丧家之犬,丢尽了颜面,无地自容。

    那些奚落过任佑的外派年轻弟子则各个灰头土脸,觉得无趣。

    吃了亏的,如蔡恒等人自然也如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山中岁月静好,太适合修行。还是红尘俗世热闹,容易惹人堕落。

    于是,任佑以异常欣喜的态度投入了红尘之中。

    他返老还童,根本没想过要低调。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啥叫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