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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高清慢慢睁开眼睛,头痛欲裂,就好像被人在头上钉了几颗钉子一样,全身酸痛,嘴巴发苦,嗓子干得好像在冒烟。
使劲地揉了揉眼睛,高清爬起来找水喝。
“这是什么地方?”高清愣住了,这屋子的环境,熟悉而又陌生,似乎回到了梦中的所在。
转过头去,窗外,是一棵犹如大伞般的香樟树,树冠广展,枝叶茂密,气势雄伟,一股淡淡的清香飘散到屋子里。
“这是梦吗?”高清喃喃自语,声音有点嘶哑。
这棵香樟树,那修剪成的奇特伞状,那繁密幽绿的叶片,那特有的樟脑清香,都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几乎永不磨灭的烙印。
高清记得很清楚,这是省城蜀都市政府大院五号宿舍楼二楼窗外的一棵香樟树。他青少年时期,曾有好几年时间在这里度过。
他的父亲高为民,一直在蜀都市工作,从市政府计委主任到副市长,都住在这五号宿舍楼二楼。
但是,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后来,他父亲职务调整,搬离了这个宿舍楼,高清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事实上,自从他和家里闹翻,就很少回到这个家里,直到高家没落,他都像一个无关之人一样,在永阳市过着颓废的日子。
记忆,遥远而又清晰。
高清不由得痴了。
伸出食指放在嘴中,一咬牙,高清便发出了一声惨叫——啊。
这不是梦!
可是自己怎么在这里?
高清很清楚地记得,不久前,二零一五年八月二十四日,自己独自在永阳的家中喝闷酒,遥祭身陷囹圄不久又因病而逝的堂兄,醉得一塌糊涂,不省人事。
然而现在,他却站在这里,站在这个二十多年前呆过的屋子里。
“高清,该起床了……”
正当高清傻呆呆发愣的时候,轻轻的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声音。
高清顿时浑身一颤。
之所以说熟悉,因为这是他妈妈韩瑶钰的声音。说是陌生,因为这个声音比较年轻,甚至还带着几分清脆之意。
但是,韩瑶钰的声音怎么这么清脆,还有她不是一直呆在海外的吗?
这,果然不是梦?
高清激动得双手有些发抖,三两步便跳到了门边,猛地打开了门。
“妈……”高清目瞪口呆,门外,站着一个端庄秀丽、雍容典雅的的女人,此刻看到高清的样子,她的脸上既是嗔怪,又是怜爱。
高清震惊地看着母亲,没错,这就是二十多年前的母亲!
自己确实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你这孩子,快穿好衣服,等会要给老爷子祝寿!”韩瑶钰嗔怪地道,但是语气却十分地温柔。
自从把失散多年的高清从永阳地区找回来以后,韩瑶钰一直都对高清很溺爱,即使高清再怎么叛逆,喝酒、打架,韩瑶钰都不曾对高清说过一句重话,只是自疚自责。
“哦……”高清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随即关上门,背靠在门上,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
窗边的长条桌子上,放着一本老旧的日历,上面清清楚楚地显示着一个日期——一九九0年八月二十四日。
一醉醒来,竟然回到了二十五年前。
难道是在梦中?
可是这一切,无比的真实,食指还在隐隐作痛。
“重生了?”高清喃喃自语,继而脸上流露出振奋的神情,“这老天,竟然让我重活一次!”
在西川省,高清的出身算得上极其显赫,他的爷爷高飞曾任省委主要领导,即使如今退居二线了,但影响力极大。
然而,高清十五岁之前,并不知道自己有着这样显赫的家世。
从小,他在永阳市长大,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日子清贫但是快乐。直到十五岁那年,他真正的父母找上了门,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叫着“父亲母亲”的人,只是他的养父母,他真正的父母,出身蜀都豪门。
后来高清知道,当年那一段动乱的年代,年轻的父母亲从蜀都下乡到了永阳,在永阳劳动了几年,高清正是在这个期间出生的,后来回城的时候,因为高清是在永阳出生的,所以无法办理手续,父母亲一咬牙,便将他寄托给一个高姓的农家,准备安顿好以后再接高清回去。
只是事与愿违,他的父母回城后也遇到了一些事情,而高清的养父母随即搬到了临县,等到父母来接高清的时候,就没有找到他们,直到十五年以后一家人才团聚。
跟着亲生父母从偏远的山村,来到纷繁复杂的都市,绝然不同的世界让他有点应接不暇。
当见到一脸慈祥的老爷子的时候,高清无比震惊,那可是省里面的大人物,也曾在电视节目上看到过,竟然是自己的爷爷。
然而,农村长大的野孩子,回到这豪门之中,却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再加上对自己被丢在农村十五年的事情耿耿于怀,高清变得越来越叛逆,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的事,让家人伤透了脑筋。
高清的母亲韩瑶钰甚至因此和高为民关系越来越疏远,后来避走米国经商,很少回国。
被称作“野孩子”的高清,高考时自作主张填报了外地大学的志愿,毕业时又主动申请分配回永阳地区工作。
按照他当时的说法,是要报答养父母的养育之恩。
这一下更是让家中对他绝望了。
叛逆的高清,在永阳地区工作并不顺利,郁郁终生,混到几十岁时,也只干到统计局调研员,没有人知道他曾经有着显赫的家世。
现在,高清已经不是过去的高清了,不是那个一事无成、终日买醉的永阳市统计局调研员。而是刚刚大学毕业,到尚未建市的永阳地区参加工作不到半年的年轻小伙子。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
母亲韩瑶钰在门外柔声道:“高清,好了没有?时间不早了,等会要去给你爷爷拜寿。”
高清猛地惊醒,大声道:“妈,我马上就出来。”
这一刻,高清下定了决心,不管怎么样,既然上天给了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为了家族,为了不辜负上天美意,他都要努力奋斗一回。
起身,穿好衣服,出门洗漱完毕。看到桌子上摆好的早餐,他心中一阵感动。家中是有保姆的,但是只要高清在家,母亲韩瑶钰总要亲自准备早餐,然后在一旁微笑着看他吃完。
“谢谢妈!”高清在桌旁坐下,拿起筷子。
韩瑶钰一愣,轻笑道:“跟妈客气什么!快吃吧,你爸处理完事情就走。”
高清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书房,父亲高为民坐在里面看材料,这时正好抬头,两人目光相碰,高为民的脸色立即就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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