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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们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和物，总是抱有许常人难以想象的好奇，当然，这份好奇……
对“当事人”或“当事物”来说，并不完全是好事，因为小鬼们的好奇……常常伴随着破坏与占有。
小鬼们是没有正面情绪的，她们没有学会，当然，也没有人教给她们。
而现在，木歆眠身上就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这是我的！”一个小鬼呲着牙，拽着木歆眠的一只胳膊，那本足以躺得下三个成年人的炕上，此刻……却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小鬼占据了。
不仅仅是这一盘暖炕，还有门上，窗户上，房梁上，到处都是，挤得进房子里面的，就在房子里，挤不进房子的，就在院子里。
“我的！”
另一只小鬼则是扯着木歆眠的另一只胳膊，随着她们的争吵，情绪的失控，她们胳膊上的劲变得越来越大，木歆眠的眉头肉眼可见的皱了起来——她觉得不舒服。
“应该是我的！”几个小鬼齐声说道。
一眼望过去，炕上几乎看不到木歆眠这个人，因为她的身上，胳膊上，腿上……到处都缠着小鬼。
小鬼们不仅长得丑，力气也大，几番纠缠推搡下，其中最大最壮的那几个，已经牢牢占据了木歆眠身边的有利地位，同时也牢牢的缠住了她。
也许是木歆眠的表情实在不好，隐隐的带上了些许痛苦的神色，其中的一个小鬼终究是狠狠的磨了磨牙，把木歆眠的手臂松开了。
——虽然没有人教过她如何珍惜喜欢的人和物，但在看不见的地方，她们也早就有了觉悟。
而她这么一松，木歆眠竟然随着惯性冲向了另一个小鬼那边，如果没有其她的小鬼死死的扒着木歆眠的腿，或许……她就会滚到地上去了。可想而知，之前她们用了多大的力气。
看到这，另一个小鬼原先高高悬着的心也松了开来，微微松开的手也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她就知道，绝对有鬼比她的心更软，而心软的鬼……是没有好结果的。
木歆眠想要翻身，可此刻她的身上好似被压了一座大山，她根本翻不过去。
她想要把这些东西推开，可这些东西仿佛长了手臂似的，紧紧的箍着她，让她无法动作。
而这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了一旁张雅静的身上——她也被小鬼缠住了，总的来说。
是所有的人，都被小鬼缠住了。
这些人中，自然不包括刘雯雯，毕竟她早就不是人了。
月光下，刘雯雯侧着的半张脸竟然透出了几分神性，但仔细一看，这份神性的背后，又仿佛是鲜红炸眼的血色。
“……还记得你们答应过我什么吗？”刘雯雯坐在窗户边上，许是几个小鬼闹的动静太大，这才惹得她注目了。
“……讲规矩，懂礼貌，做一个文明的小鬼。”
正在争抢着的小鬼动作一顿，乖乖巧巧的齐声说道——这已经是不知道被训了多少回后下意识的反应。
“那你们现在呢？”刘雯雯说完，一时间陷入了寂静，所有的小鬼都不说话了。
“……我们只是想要一个玩具，她是最好的玩具。”小鬼的话语中都透露出了一种单纯的残忍。
她理所应当的爬到了刘雯雯的身边，用一种孺慕的、渴望的、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语气说道。
“娘娘，可以吗？”
刘雯雯，不，应该是天娘娘，她笑着捞起了那个爬到她身边的小鬼，帮她打理了一下细碎的头发。
“她是你的玩伴，不是玩具。”天娘娘温柔的拍着小鬼的背，说着“玩具”和“玩伴”的不同。
“她很好，你们很喜欢她，你们想让她陪着你们一起玩，想让她……永远陪着你们一起玩，这是玩伴。”
“他们很讨厌，他们没有任何价值，他们唯一的价值就是赎罪，以及让你们开心，这是玩具。”
“村民是玩具，她是玩伴，知道了吗？”
小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拉着天娘娘的手，“那娘娘喜欢她吗？她也是娘娘的玩伴吗？”
“……喜欢，但我已经没有玩伴了。”
天娘娘笑着把小鬼推了出去，“你们可以喜欢她，却不能禁锢她，这是对待玩具的做法，而陪伴她……才是对她玩伴的做法。”
“为什么？不牢牢抓紧的话，她就会跑！跑了就没有了！”
旁边的小鬼依旧不明白，甚至还有些疯狂，她曾经拥有一只漂亮的小鸟，但小鸟最后飞走了，飞走之后，小鸟再也没有回来过，她没有小鸟了。
“我可以不要玩伴，但是我要有一只小鸟。”小鬼理所应当的说。
“可小鸟关在笼子里面会死，它会日益变得衰弱，它会渐渐失去漂亮的羽毛，失去亮晶晶的眼睛。”
“……最后像腐烂的泥土一样，变灰，变脏……那个时候她就不是你的小鸟了。”
天娘娘知道这里每一个小鬼的经历，因为知道，所以疼爱，因为疼爱，所以对她们提出了更多的要求。
她们是些乖孩子。
“去找她玩吧，或许之后你们就明白了。”
小鬼们对视了一眼，吭哧吭哧的把木歆眠抬了起来。
小鬼们爬下炕，爬过了门，爬到了院子里，不仅仅是木歆眠，连张雅静，王佳乐，李平安他们都是一个待遇。
他们被小鬼扛到了汩汩河边，而那里的娘娘，早就已经等着她们了。
这是她们之间的约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