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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顺道“拜故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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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下午3点,我在距终点白城还有30公里的到保火车站下了车。到保是镇赉县下面的一个公社。我到这下车是想顺路看一看年前刚从大屯调来到保粮库不久的宋哥—“宋二虎”。

    “宋二虎”大名叫宋殿武。与我家非亲非故,只因继父在世时两人相处的“特对撇子”,故在继父去世后我仍与他延续了朋友之间的那份弥足珍贵的友情。

    人生在世,“人情世故”是一门永远都学不完的“大学问”。在这方面继父绝对是一位了不起的“大师”。通过继父死后给我和母亲留下的“三支人脉资源”看,“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绝对是人类社会亘古不变的交际法则。此外,通过观察原腰杭大队书记张君、劳改农场监管科长安力勋、大屯粮库“宋二虎”3人在继父死后的种种表现,也让我对“人走茶凉”处世哲学进行了重新定义。也就是说,这个社会讲道义、讲人性、讲感情、讲同情心的还大有人在。正因继父活着的时候与上述3人打下了扎实的感情基础,所以才能令其矢志不渝地在继父去世后仍能为所遗孤寡继续施以援手。请问,这难道不是一种无比金贵的人间真情吗?

    记得继父死去后,家里因3个半大小子饭量巨增,在每月口粮总会出现三分之一缺口的情况下,走投无路的母亲找到当时已经缷任的腰杭大队书记张君时,他二话不说便把自家刚打下的苞米让儿子给我家送来了200斤。此后,每到月底他都会打发孩子给送来一些五谷杂粮。令我和母亲尤为感动的是当时张君书记已经身患癌症,只是我们当时不知情而已。眼下,张君书记虽已故去49年了,但他舍己助人,同情孤寡的感人作为却牢牢地刻在了我的心中。

    时任四方坨子劳改总队监管科长的安力勋是我继父生前的一位挚友。在继父突然病逝后,安叔在继续“拉巴”我家方面主要体现在两件事上:一是他在继父出殡当天对我母亲交代,今后生活上如有困难可让孩子随时找我。为此,母亲曾两次派我前去四方坨子请安叔出手救急,人家二话不说马上落实。二是1980年5月安叔调任吉林省劳改总局出任信访科科长时,他专门给母亲来了一封信并告知如何准备上访材料,然后向省劳改局正式提出为继父平反请求。接到这封信后,母亲迅速拿着我起草的上访材料去长春蹲了一个多月,终使继父沉冤得雪,一家人除我之外均于1980年10月胜利迁返吉林市。

    “宋二虎”是继父生前挚友之一。他真名叫“宋殿武”,人送外号“宋二虎”。其实,他比谁都精。在大屯粮库,他只是一名普通的粮店售粮员,连个基层的班组长都不是,但他却凭借自己的做人格局和特有的行事风格在大屯周边方圆百里却能呼风唤雨,喊出一嗓子比当官的还管用。用当地老百姓的话说:“在大屯那疙瘩根本就没有宋二虎办不成的事!”

    按说,宋哥跟继父年龄相差二十岁实属两代人,但爷俩却以叔侄相称感情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继父的突然病逝令他悲痛欲绝,光我就看到他三次偷偷落泪。关于这一点,我当时很纳闷:宋哥跟继父非亲非故何以如此痛心?直到后来宋哥在我家吃糠咽菜时,却仍能多次骑着自行车不辞辛苦跑几十里路给我家送粮,我才弄清他完全是出于朋友间的真正友谊。

    由此可见,综上三人的做人格局和行事风格与我继父是如出一辙的。他们所以能在一定层面踩得开,办大事,关键就在于他们都具有眼界宽大,胸襟开阔,不计小利,诚信待人的共同特点。否则他们就不可能结下“钉绑铁牢”的过命交情。

    宋二虎家住在到保镇的最东边。新建的三间“干打垒”土平房规整而又亮堂。门前的菜园子足有二亩地那么大,整个院落收拾得既干净又利落。当我走进宋哥家院里的时候,宋哥、宋嫂和在家的几个孩子呼啦一下都迎了出来。那种热乎劲儿简直就如同回家一样的感受。见了宋哥夫妇,我首先转达了母亲对宋哥全家人的问候,同时还把母亲专门带来的一件羊毛衫交到了宋嫂的手上。看得出来,宋嫂无比珍视地接过了母亲送给她的这件羊毛衫。仅凭这一件事便让我学到了母亲在处置“人情事故”问题上的圆滑与老道。在吉林要出发的时候我还坚持要给宋哥带“四盒礼”呢,是母亲说不如给你宋嫂买件“晴纶衫”既好看又好带,而且只要你宋嫂高兴,你宋哥自然也就高兴了。事实证明,正如母亲判断的一样,看到宋嫂高兴的样子,宋哥也笑得老开心了。仅此一例即足可看出。送礼也是一门“学问”,同时也让我读懂了母亲在处理这类问题时的智慧和艺术。

    宋哥家的小日子过得殷实而又富足。他跟宋嫂总共养育了5个女孩和1个男孩。6个孩子都在粮库工作,而且又都非常懂事。当天晚上,宋嫂为招待我把家里过年没吃完的“年嚼咕”又都奉献出来,做了6道好菜,犹如让我在刚离开家的失落中,一下又找到了新的“彼岸”。那一夜,我跟宋哥宋嫂唠了很多“体已话”。直到三更时分才强行打断话聊让彼此徐徐进入梦乡……

    翌日吃过早饭,宋哥把我送上长途客车后才转身朝粮库走去。从到保到镇赉县城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长途客车在途经到保农场、胜利公社两个大站后,远远就看到了镇赉县城的身影。在临近县城的南部,有一片结冰的泡沼,那是“南湖公园”,也是春夏秋镇赉县城的靓丽“名片”。春之南湖,鸥鹭翔集,水光潋滟,那是一幅令人如痴如醉的春的“水墨画卷”;夏之南湖,草长莺飞,步移景幻,那是一首“昔阳夕照,渔歌唱晚”的夏的“抒情诗”;秋之南湖,蒲苇如墙,秋水长天,那是一曲大自然浅吟低唱正在奏响的秋的“和弦”。

    镇赉之美,美在南湖如处子出浴,不妖不艳;

    南湖之美,美在她一泓清波,倩影绝尘,脱俗超凡。

    但见长途客车与南湖擦肩而过后进入县城,最后在圈楼广场停车。我知道镇赉县地方戏团就在附近不远。下得车后,我没用多长时间就找到了好友曲学军新的工作单位。

    曲学军是一位独有表演天赋的音乐人,歌唱得很棒。当时他仅凭一首《红星照我去战斗》就敲开了镇赉县地方戏团的大门。我这次突然造访,是想近距离看看他的工作状况。尤其是听说他处了个漂亮的女友,也想借机一览美人的面庞。

    在地方戏团门卫室,待我向值守人员说明来意后,不大会功夫曲学军就从排练房跑来见我了。于是他便把我直接引到了排练场。此时,一群俊男靓女正在一位叫谭导的组织下排练一个“拉场戏”。记得曲学军当场给我介绍的人员有导演谭亚凤;乐队伴奏胡立海;演员姜启国、杨景东、姜英、付亚君及他的女友张金梅。说句心里话,初见张金梅,我几乎被她的美貌惊呆了。觉得学军这小子还真有本事,一来到团里就把最靓的“一朵花”给摘到了自己手里。其实,关于曲学军对女孩的“杀伤力”我早就领教了。只要我俩同时出现在女孩面前,他总能压住我的风头使其成为女孩聚焦的第一人选。例如在东方红农场时,上两班的高侠、刘爱丽、魏丽华等几位美女都曾对曲学军青睐有加。用我的话说,曲学军是一个“对青春少女极具杀伤力”的奇男子。好在他有一点跟我很相似,即“用情专而不滥”。假如他连这个道德“底线”都守不住的话,那么我跟他或许早就“白白了”。

    中午排练结束后,学军和金梅请我在圈楼附近一家面馆简单吃了顿午饭。在吃饭过程中学军说晚饭就去金梅家买菜自己做,然后晚上跟我一起住,明天再回东方红农场。对于学军的安排我当场表示接纳。随后我就去逛商场了,并相约4点回来一起去张金梅家。

    跟学军金梅两人分手后,我先在圈楼附近电影院看了场新版《南征北战》电影,然后去农贸市场买了晚上需要做的几样菜和带给金梅父母的“四盒礼”。大约快到4点的时候,学军和金梅走出了地方戏团。于是,我们便朝金梅家走去了。

    到了张金梅的家才知道,那是个“三世同堂”的家庭。她上有父母和奶奶;下有4妹1弟,全家共有9口人。看样子,生活并不宽裕。

    张金梅的奶奶约有70岁,坐在炕上抽着大烟袋。是个为人热情,待人响快,头脑活络,家教挺严的老太太。金梅的父亲不到50岁的年纪,长相帅气,后背微驼,是个为人老实,做事认真,一看就是个永远不会坑人害人的老好人。金梅的母亲45岁左右的年纪,是一位品行敦厚,心地善良,老实能干、勤俭持家的优秀女性。她话语不多,患有面部抽搐症,是一位绝对值得尊重的全职家庭主妇。金梅的弟弟大才年龄尚小;身下4个妹妹个顶个貌美如花,素质不差。其中尤以老二、老三更为出众。

    金梅全家人对我的款待周到而又热情。按照当地“不出正月都是年”的说法,那顿晚餐就如同和张金梅的全家人在一起过了个“年”,内心感到无比温暖。

    当晚,我和学军是在外屋小偏厦同住的,炕被烧得很热。那一夜我俩通宵未眠,均对彼此的现状感到满意。要知道,当时我们高中同学还有绝大部份仍在砖厂推小车,服苦役。我们俩能双双脱离苦海实乃三生有幸!

    见过曲学军和张金梅后,觉得人到啥时候都得有个家。“家”是避风港,“家”是归宿地。一个人有了“家”他就不再是四处飘飞的“风筝”了,他就能把一颗烦躁的心彻底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