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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天蓬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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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袍老人和姚青见武岳阳没有跟来,返回找他,看见他腿扎马步,双臂上举,竟当街练起拳来。

    姚青眉头皱起,柳眉倒竖。她在地下密道中曾见到武岳阳神经兮兮地耍过这套怪拳,她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武岳阳到底在想什么。

    “你吃错药了?这关头又抽什么疯!”姚青训斥道。

    灰袍老人在一旁冷眼看了片刻,走上前去,伸掌抵住武岳阳小腹。

    武岳阳本能地向后躲避,却感到老人手心发出一股吸力,身体不由自主向前挪,小腹被老人手掌按住,顿时感到如一块冰疙瘩贴住小腹,转眼间将他体内乱窜的灼热吸走,焚骨般的剧痛立即消去了。

    老人撤了手掌,武岳阳呆愣愣地撩起衣衫瞧着肚皮,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抬起头,看见姚青正冷冰冰地盯着自己,目光如打量一只演杂耍的猴子,武岳阳赶紧放下长衫下摆,手忙脚乱地整理一番仪表。

    “还不走,等我背你么?”灰袍老人道。

    “哦。”武岳阳回过神来,“不打完那十二式,一会儿不是又要遭殃?”

    “今日不用练了,你的经脉还未打开,导引之法尚显粗鄙,我也只是替你暂时压下了狂躁之气,明日少不了还得继续练功。”灰袍老人转身疾走。

    武岳阳碍于不想受那焚骨剧痛,每日受人催债般的被迫练功,不敢一日停歇,每次将那古怪的十二式来回修炼,练一次须得经过小腹发热到变冷、四体由冷转热、肌肉由绷紧到酸软、浑身汗出如浆的地步才能停止,否则夜里少不了又要疼醒咬着牙重新练过。武岳阳想到老人本可随手轻易化去的烈阳丹焚骨之苦,却硬是逼着自己每日里遭这么大的罪,他憋了许久犹如爆竹般的怒火顷刻间点燃爆发,他猛地站住,指着灰袍老人叫道:“你怎么不看着我疼死?咱们到底有什么仇怨你这么害我?”

    灰袍老人头也不回地疾走,武岳阳见他不做辩解,忙不迭地起身追去,一边大喊:“你说!你说!”

    灰袍老人懒得搭理他,却被他追问不过,老人脚步毫不停歇,沙哑的声音徐徐传回,“在山上告诉你的都忘记了?这烈阳丹可是张家不外传的灵药,助你修为,逼你上进。你还啰里啰嗦倒打一耙!”

    “我不练了,二爷爷你行行好,你必定有办法,快快帮我拔除这药毒吧。”武岳阳求软道。

    眼见出了县城,灰袍老人带头钻进一片竹林,转身负手而立。姚青和武岳阳一前一后进竹林来,呼喘着走到老人近前。

    灰袍老人面色阴沉,红脸变成了酱色,“我逼你练功是为你好,你以为你枪法很了不起是不是?你开枪打我。”

    武岳阳一时气急,想也不想,侧身左腿后撤,右手抓出盒子炮,单臂前抬。灰袍老人倏忽出手,一片幻影晃过,武岳阳手腕已被老人攥住,老人转动手腕,武岳阳腕骨险些被他捏碎,龇牙咧嘴地松开了盒子炮。

    灰袍老人单脚将盒子炮挑向武岳阳,武岳阳接过,满脸的不服气,“若是真正对敌,我可不会让你迫这么近。”

    “若是真正对敌,我可不会徒手相搏。刀兵、暗器,不见得就比不过你这西洋武器。”老人针锋相对道。他说着甩动衣袖,从地上卷起一块尖石,抖手掷出,尖石带着风声击在一棵碗口粗的毛竹上,咔地将其击穿。毛竹抖了两抖,轰然折断倒地。

    武岳阳撇撇嘴,他知道老人执拗顽固,指望他改变主意怕是很难,就不再央求。

    “武功和道术的玄妙一时半刻说不完,你以后自然能看见。先说今晚的事。”灰袍老人道,他说着有意无意扫姚青一眼。

    武岳阳在刚刚折断的毛竹上坐下,“今晚当真要去劫宝?”

    老人又看姚青一眼,道:“那些特务好不容易才寻到宝藏,自然担心夜长梦多,今晚必定会连夜将宝物运走。咱们盯上去,倒未必一定要在山上下手,敌在明处,我在暗处,相机行事即可,报**夺宝两不误。”

    老人略作停顿,又道:“不过,你俩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到时候真动起手来怕是后果难料,不小心咱们的小命都可能扔在上面,你二人还是老老实实在这儿等着吧。”

    武岳阳和姚青两人一意报仇,哪肯听他劝阻,一齐摇头。

    “我不放心你们二人,此事不容有失,我须得尽快赶回龙虎山去,时间紧呐。”灰袍老人叹口气,“天色不早了,你二人稍事休息,这包囊里有水和干粮,别空着肚子。”

    武岳阳掏出一个白面馒头递给姚青,又翻出一个水囊来,拔了塞子咕咚咚往肚子里灌水。

    姚青虽然没有胃口,可腹中确实饥饿,而且等天黑以后,还要回山报仇,她强迫自己将馒头一口口吞下。

    灰袍老人盘坐在一块岩石上,端着从马长官手里抢来的方木细细观看。他手指摩挲摸着方木上繁杂的字迹,口中念念有词,刚刚的怒气烟消云散,神色中掩饰不住地透出欣喜来。

    “这根棍子是干啥的?上面那些字怎么都鬼画符一样呢?‘电……雷……’上面这些笔画是什么?”武岳阳探头问。

    “不懂了吧?”老人扣指轻弹,方木发出金属一般的清脆响声,“这根不起眼的木头可是个宝贝。”

    姚青也好奇的向方木看来,灰袍老人索性竖起方木来,让两人看得更清楚,他说道:“此物为我道家的法器,这一根尤其独特。”

    姚青看着老人捧着方木爱不释手,冷冷道:“这根木棍有什么文章不成?”

    老人捋了捋胡须,悠然自得地扫两人一眼,却看到武岳阳对这根方木完全没有兴趣,他

    吃饱喝足,抓一捧干草铺在身下,躺倒就睡。

    老人干咳了两声,武岳阳没听到一般,动也不动。

    灰袍老人略有失望,不过视线转回方木上,目光立即又炙热起来。

    “当然有文章。哈哈,那特务头子故意把这宝贝当手杖用,换做别人定被他瞒天过海掩饰过去,有谁能识得此物?奈何他偏偏不走运,撞在了我的手里,当真是天意。此物是我道家独有的法器,在道家仪式上使用,是做法事时必不可少的六大法器之一(注释1),起镇坛辟邪之用。”

    “此物通常由上好的紫檀或楠木打造,这一根……”老人转动方木,继续说道,“由千载阴沉木所造,即为你们说的‘乌木’,形成它的似乎是千年铁力木,这种木纹很独特。”

    老人抬起方木,又用指尖按了按方木底端,笑道:“哈哈,他果然不枉被张献忠留在这宝藏中。老夫绝不会看走了眼,此物是木中之王——硬度最大的千年铁力木之木心打造。此木坚逾钢铁,入水沉底,乃是不世出的一件奇物。”

    灰袍老人一阵唏嘘,姚青却不为所动,她仰头看了看天,说道,“你说了这么多,尽是虚张夸大之词,你只需说这根破木头能有什么实际的用处?”

    “破木头?好生狂妄的丫头!不过话说回来,你说的也有道理,再好的宝贝也得看谁使用。赤兔到了农夫手里,怕连一匹骡马也不如。它到你手里不过是一根‘破木头’,但是到了识货的行家手里,用处可就大了——它五行属木,树木在形成阴沉木的途中被淤泥包裹起来,经历千载,木性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淤积精纯,致使木质发生异变,形成似木非木,似铁非铁,刚柔并济的原木,后经过工匠精雕细琢才变成如今的样式……”

    “咳咳……”姚青担心老人再次将话题扯远,咳了两声打断老人道:“它有什么实际的用处?”

    老人捋须道:“它不仅是一件难得的法器,还因它可柔可刚,是做武器的上佳之选,更由于他木质奇特,能散发出清淡的香气,起到提神醒脑、驱邪祛湿的用处,是以多被用来做防毒防身的傍身之器,端的妙不可言。

    姚青眼中露出一丝艳羡,盯着方木问:“这木头……”

    “别‘木头’、‘木头’的乱喊,这种法器有它的名字——天蓬尺!”

    “哦。”姚青点点头,又像突然想起什么,她问道:“我还有一事问你。”

    “说吧。”

    “天台山上那宝藏确是张献忠的藏宝么?你和那些特务分明都提前知晓那宝藏,你们怎么发现它的?”姚青峨眉微微皱起。

    老人抬头看着夕阳西下,悠悠道:“当然是张献忠的宝藏。至于是怎么发现的,这涉及到两张藏宝图,具体得从张献忠说起。你当真想知道。”

    姚青点头道:“你说吧。”

    注释1:道家六大法器是桃木剑、令旗、令箭、令牌、天蓬尺、镇坛木。正一派道士举行授箓仪式时,在道士入门提升到一定等级的时候,会授予法名、神职,并颁发职牒、符箓,也会发给新晋道士上述六大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