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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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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着。”一声大喝从聚会厅外传来,随后一股问天真气击打在沐语的手腕。可是已经晚了,云轻剑已刺进白枫的人造元婴。沐语退后两步,瞪大了眼睛,看着白枫送给自己的云轻剑,现在正插进他的胸膛。

    “我……我竟然要杀枫哥哥?”沐语茫然地看着自己方才握剑的手,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懊恼。

    “何人搅局。干扰幻仙事务?”右长老怒道,所有人看向了声音的方向。来者是秦龙。秦龙来此的速度并不慢,只是一切的发展实在是太快。

    “沐语这孩子,怎么会?跑过去要我出手救白枫,竟又杀白枫?”秦龙实在想不通,但已没有退路了。救下白枫,保他逃出重围。六个问天期,自己绝非对手,逃,也不大可能了。而自己三百年前获得得那道可以撕裂空间的符纸……便是救下白枫的唯一途径。

    左护法道:“家丑不外扬。这种丑事绝不能外传。所有幻仙弟子听令。若有人外传此事,禁闭千年。”

    “是!”众弟子大声应道。

    六名幻仙宗问天期强者缓缓走向秦龙,眼中杀机凌然。

    “秦前辈……还是来了……可是……还能挽回吗?”沐语无力地想。

    “秦叔。你怎么来了。”白枫大惊,吼道,“秦叔,上天要我命绝于此,没有办法改变了,你如何救得了我?还请快些离开,此恩此德,只有来世再报。”

    他跟秦龙认识一个多月而已,秦龙竟然不顾生命,跑来救自己?

    白枫这一声大叫,口中喷出一滩鲜血,全身的力气都好像用尽了一样,识海也逐渐模糊起来。他的元婴被刺,若不赶紧相救,灵魂消散是迟早的事。

    “枫哥哥……”沐语梨花带雨,她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然说刚才有六股问天期神念威压,六面强烈逼迫之下她才迷糊出手。难道这代表在潜意识之中,幻仙宗弟子这个身份……比白枫要重?

    “我……为什么是去找秦龙前辈帮忙,而非自己带枫哥哥出逃……那个时候,枫哥哥力量达到近仙中期,再加上我……逃离的机会很大啊……”

    “为什么我要找秦前辈帮忙,然后回来用幻仙弟子的身法拖时间……而并非站在枫哥哥那一边……为什么我会出手杀枫哥哥……我怎么能出手……”

    “沐语,你还在犹豫什么。你七岁入宗,从一无所有的平凡孩童成为现在光芒遍身的仙子,一切都是幻仙给你的!”右护法这句话直接把她被逼迫到边缘的犹豫打破。

    若没有幻仙宗,就根本没有我……我怎么能够跟幻仙为敌?沐语用力咬着唇,原来白枫并不那么重要么?若真那么重,又怎会独自回到宗里,让白枫一个人在凡人世界里过了六年多,更在大门外受了两年苦?若真那么重,太多事情就不会发生。白枫又怎会被压抑得如此之深?

    “枫哥哥……对不起……”沐语低下头。现在到底是如何是好……无论如何……还是希望白枫能够逃啊……可是若不急救,自己那一剑,白枫迟早都会毙命……而秦龙只有四层的修为,又怎能突破六个修为相同或更高的强者,去救白枫?救下了,又怎能逃离?

    “秦叔……别管我了……”白枫虚弱地道。他之前狰狞的表情,此刻已经化作痛苦,疼痛让他脸部无力地抽搐,年轻的面容中有种难言的悲凉。

    “都已经如此,不管你都不行了。保住能保住的一切,真气,体力,精神,别说话。”秦龙大声道。

    一种陌生的感觉冲击着白枫的识海,他的双眼,留下了炙热的泪水。这是感动啊。

    白枫一生压抑,何时有过这样的感触……秦龙救自己,竟然不顾生命。修仙者最重要之事,那便是生命。因为修仙练道,寿命以千为计,无论多么风光纵横,没有了生命就只有一切皆空。这是来自生命的感动。生与死之际才能有的感触。

    这秦龙与自己尚且不熟,怎么会把生命这样牺牲给自己。白枫实在没有办法止住震撼、惭愧和感动的泪水。

    还是因为修为啊!

    如果有问天期的强大修为,又怎会沦落至此,又怎会任由来救自己的秦龙丧命,又怎会让对梦纱的爱无可奈何,没有一丝办法,又怎么会处处隐藏自己内心的想法,多年一直压抑!在这样的世界,实力才是一切!没有实力,只能任人宰割!没有实力,又没有潜力,那便只能在最底层挣扎!

    一定要成为强者,拥有在仙缈界巅峰的实力,站在所有人之上!无论通过什么方法,无论依靠什么手段!拥有实力,才能够谈仁慈等等,美好的事物,都建立在实力之上!如果能够大难不死,那便不择一切手段,以最快的速度,提高自己的实力。怨恨力的掌控,则是自己拥有无尽实力的保障!

    “我一定会成为强者。一直活下去。”白枫紧紧地用残存的力气,握住显得破败不堪的伙伴——清影剑,大声地吼了出来。过去十年里的他,已经死过两次的他,对生与死已经麻木了,因为活着没有了追求,心中所有念头都遥不可及,根本无从实现。可死亡再次摆在眼前的时候,他才是那么的想要活下去。

    从前,虚叶要杀他,生死之间遇到梦纱;后来不顾一切地保护死灵环,结果以人造元婴重新活了下来……这次,却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沐语的呼吸越来越沉重,“活下去”这三个字,像是揪起她的心一般。

    “活下去?怎么可能。”右护法这个鹤发童颜的人不屑地道,“你莫不成以为这个只有问天四层的散修能够救你?一丘之貉,都得死。”

    “好嚣张的幻仙宗。白枫,我现传你的这套剑法,是用了五千年完善的青景虹光破天剑法。你一定要学会了。”秦龙哈哈大笑,生死关头,他的仙途之中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次了,心态上一点也不落下风。只是即便如此,也没有悬念了。他把青景虹光破天剑法的所有要义用神念传给了白枫,已经有死前托付的意思了。

    “传授剑法?莫非你还能保证这小子能够逃出去?”

    护法嗤笑不已。

    “哼。”秦龙身影一闪,便到了白枫身旁。

    六个人没有出手阻止,因为他们确定秦龙玩不了什么花样。四周的空间都被他们六人封锁了,秦龙无处可逃。即便有什么撕裂时空的方法,以秦龙的修为,也不可能在六人虎视眈眈之下逃走。

    秦龙第一件事就用真气稳住白枫元婴的裂痕,只要用真气孕育着,裂开的部分会自动粘合回来。可是他并不知道……白枫的元婴并非真的元婴,而是人造品。哪有那样玄妙的功能?

    “哼,没用的,白枫的人造元婴乃是在老夫带领之下研制出来的,老夫清楚得很,白枫,没有救了。”其中一名长老冷冷道。

    “什么,我……”沐语更受打击。这么一来,白枫的致命一击,,无论怎么计算也是由她发出的了。

    “我怎么忘了……枫哥哥的元婴……”她并没有想到这一层。

    “什么?”秦龙皱眉。

    “华……华天恒长老,好久不见……”白枫虚弱道。这个长老,的确是药谷的谷主华天恒长老,研制人造元婴的第一贡献者!

    “白枫,我当初就觉得你不怀好意,诡异难测,看来我的猜测果然没有错误。”华天恒冷冷笑道。当时白枫极不合作,华天恒早就有股闷气了。

    “可恶!”秦龙终于面露难色,难道一切都不起效果了吗。所有努力,甚至是这条命,也白费了?最不甘的不是做了太多,而是所做的一切,完全没有起作用。

    “沐语,你难道就不能刺偏一些?或者刺慢一些?”秦龙怒道。

    “秦叔……对不起……”白枫喊着泪,苦涩的笑着,道。沐语?难道,是沐语让他来帮我的么?那么她却为何……

    “不管了!”秦龙懊恼地拔起青景剑狠狠地撞击地面,“我要来保你离开,那就要做到。其他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他从储物宝器中拿出一张黑色的符纸,手上迅速发动!

    “什么?果然要撕裂空间!上!”右护法冷笑,马上运神念压制!

    秦龙四周的空间被压制住,撕裂空间也无法逃了!

    “嗯?”华天恒长老发现有异,秦龙用大量神念和真气掌控住了白枫所在的空间,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空间撕裂出了一个大口,秦龙大笑一声,把白枫直接扔进了口里面!

    “小子。如果能够活下来,记住一句话,珍惜眼前人啊!”秦龙大声对着这个空间裂缝喊。空间裂缝合上了。秦龙站在原地,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他是牺牲自己,换取白枫的离开。白枫已完全消失,气息无影无踪。

    “什么,逆天级符纸!哼!追不回来了!不过没事,反正白枫那是必死无疑!擒下这个不知所为的散修!”右护法怒道。

    “哈哈!我虽然已无胜算,可也要会一会你们这些幻仙高手!”秦龙哈哈大笑,提起清影剑,毅然出招。虽然已经必死无疑,可也要在战斗中死亡,让生命的最后一刻停留在战斗吧!

    “不自量力!各位同僚,出手!”右护法不屑,在他的眼中,秦龙已经是死人了。

    “霹雳雷霆!”

    “万木之魂!”

    “水漫昆仑!”

    “火舞九天!”

    “土皇盛事!”

    “风卷苍龙!”

    问天期层次的招式,已不再是沐语他们的那种单纯的招式了,而是在对空间的掌控之下的比拼,近仙期的真气只能幻化景象,而问天期,却是把整个空间都变幻为招式的所需,让剑招中的元素之力完美呈现。问天期,便是元素和空间的比拼。这六个幻仙强者使用六种不同元素,共同缔造出围困秦龙的空间。

    双拳难敌四手,以一敌多的事在问天期更加困难,因为多人合击的时候,可以缔结阵法空间,施展多种合击之术。而且越级之战也更难,每提升一级,都会是提升了几个质的变化。

    “好大威风,幻仙英雄们果然是名不虚传!”秦龙哈哈大笑,笑得畅快无比,这临死前的奋力一战,他的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青景虹光破天剑法!”秦龙一边笑着,一边也释放出自己的空间。这是一个青虹织成的空间,无数道绚丽的青色彩虹桥。不过秦龙这个空间,明显比他们的六合一空间要差得多。

    “横劈式!”剑法里最简单的招式!一道青虹划出,破开了对方的空间,打在其中一名长老身上!

    “落羽式!”

    “环绕式!”

    “影烁式!”

    “万剑式!”

    “霹雳贯魂!”

    “青虹贯日!”

    一招招白枫曾经用过无数遍的招式,在秦龙使用出来,丝毫不比幻仙宗那些绝顶剑招要差。可即便是如此,又怎么敌得过六个修为更高的强者?

    秦龙,不愧于传奇二字。终身浸淫了一套绝世剑法,炼制了一把神剑,风云四个修仙界。

    一代传奇,就此陨落!

    沐语静静地站在角落,看着倒在地上,脸上扔挂着笑容的秦龙,出不出任何话语。

    秦龙牺牲了……却救不回白枫……自己本便不该把他拉进这趟浑水吧……

    枫哥哥。这便死去了么,不再会出现么?从此天地相隔,只能等待下辈子再……

    从今往后再也见不到白枫了?枫哥哥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多么想再见到白枫一眼,哪怕一眼也好。可是已经见不到他的身影,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沐语慢慢地走过几步,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云轻剑,剑上还残留着白枫的血迹。这把云轻剑,将会是一生的兵器,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