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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天色并不绝对的昏暗,至少入目百米之内,还能看得算是清。虽然大佛寺点燃的灯笼,又或是散发的舍利金光,发挥了些作用,但天上的亿万星斗,和那一轮弯月,才是明亮世间的光源。
天晴而无云,星月之光自天际泼洒而下,淡淡的月光,照射在人的身上,顿时如同在水中洗澡一般,轻柔舒爽,迎着山风吹来,一股自然的气息,在身体周围游荡。
星光和月光并不像太阳光那般霸道,如果说充满了灼热的太阳真火,是阳刚,烧尽世间任何污秽的话,那么充满了一股柔和的,恍若是清澈凉水一般的太阴真火,就是静静地调洗着世间阴柔,
一刚一柔,阴阳两行。
柳学辰负手站在门前,仰首望月,不是赏月,而是在沉思。星月之光轻柔的照耀着大地,柔和的太阴真火,在其中顺着那种太阴之力缓缓的流淌,随着月光的照射,流入万物之中,也流入柳学辰的体内,被他所吸收。
太阳真火是狂暴的,里面充斥着暴虐排外的太阳之力,而太阴真火则正好相反,里面充斥着的太阴之力,则是能与任何一种灵气,所完美无缺的相融在一起。
因为太阴之力,本来就是世间最为纯粹的灵气之一,而且它的特征,不仅仅是是毫无杂质,还有柔和,就算是吸收进入体内,只要潜心炼化,也不会发生如太阳真火一般的冲突,甚至是走火入魔的事情。
万物有了太阳才能生存,可是万物有了月亮,才开了灵智。
人本就是万物之灵,自上古创世之神按照自己模样创造出人类,这弱小的身躯和体格,就隐隐被天道所钟爱,其体内隐藏着的潜力,亦可以说是无穷之大。
也因为被天道所钟爱,人类生来就开了脑中的灵智,根本不用像妖魔两族一样,浑浑噩噩的,还要讲究机缘,才能在夜晚长时间的被动吸收太阴之火,采纳太阴之力,冲开脑中的屏障。
虽然妖魔两族拥有强悍不下武者的肉身,但开不了灵智,徒然有着强大的力量,也不过是砧板上鱼肉罢了。
一丝苦笑在柳学辰嘴角浮现,感受着月光那丝丝微凉,不由自主的摇摇头,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会称之为半人,又如何和妖族扯上关系的了…
“被动采纳太阴之力…这不正是妖族未开灵智时候的行为吗?”柳学辰闭目,嘴角的苦涩越发浓郁起来,微微叹了口气:“原来如此…”
人类并不能被动吸收太阴之力,因为开了灵智的他们,随时随地都可以修行,就仿佛是刚生下来的小孩会游泳,可长大了却不会那般。因为主动的吸收,永远要比被动吸收强大千百倍!
就算柳学辰是半人多过半妖,也是如此。
“那我,究竟是怎样的?”柳学辰静静地站在原地,好一会,才抬起头来,看着不远处的一处的大树,微微抬头,那被风吹动的树尖,仿佛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真的再请教什么人,缓缓道:“请大师教我…”
树尖上空无一人,但随着柳学辰说话,那些舍利金光,竟然都逐渐逐渐起了变化,化为一道龙卷模样,使劲的在旋转,最终化为一个人的模样。
“我佛慈悲…”
一声佛号缓缓响起,犹如寺中敲响的大铜钟,隆隆作响,周围的舍利金光缓缓震动,快速的朝着那树顶冲去,逐渐凝结成一个人形,身穿僧袍,双手合什,在月光之下,竟有些宝相庄严之感。
柳学辰低下头,一丝头发垂下来,乱在他的脸上,反而添加了几分别样的魅力,不过看着和尚的目光,却有些迷惑,重复道:“大师请教我…”
“老衲不能说…”和尚的声音苍老,但却洪亮,比起一般小伙子,也是不逞多让,缓缓的在树尖走下来,周围的舍利金光在漂浮,争先恐后的在他的脚下凝聚,浮现出朵朵金莲,看着柳学辰,缓缓道:“亦是不敢说…”
“步步生莲…”看着这一幕,柳学辰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轻轻叹了口气,重新低下头,摇头道:“道家的阳神才走了,结果这佛门修成了舍利的大德又来了,大师你不说,我逼不了你说…”
“老衲确实是修了舍利,施主又是如何发现老衲的?”来到柳学辰身前,老和尚有些疑惑,看着他问道:“以施主肉身境修为,还不能感知老衲的举动吧…”不过老和尚说完,就笑了笑,双手合什,落在地上:“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也不怪老和尚疑惑,柳学辰如今才区区肉身境七重,就算是开通了气血之炉,也不过是能踏入后天之境罢了,连先天之境还没进入,又怎么能有强悍的武家感知呢?佛家虽然不善隐藏,但修为差距在这里,不由不疑惑。
抬了抬头,看着老和尚熟悉的脸,却是昨天白天见到的管事和尚,柳学辰心中微微一动,本就觉得这个管事和尚是个高手,没想到,却是差一点就能证了果位的佛门大德,脸上勉强带起一个微笑:“随口诈上一句,钓上来的到是你这势利和尚…”
柳学辰的语气很不尊敬,简直可以说是没有礼仪,不过,眼前这个和尚却并不在乎。“倒是老衲着相了…”管事和尚倒是没有丝毫别的情绪变化,只是呵呵一笑,对于他这种领悟了慈悲舍利的大德高僧来说,这种小事,已经不怎么在乎了。
“坐下聊聊?”柳学辰倒是很坦然,看着这修为高深的管事和尚,指指一旁的石凳,笑道:“这里倒还有个座位。”不同于阳神鸿野由舍利金光等灵气组成的身躯,管事和尚则是实实在在的肉身,这大概就是佛门的玄妙了吧?柳学辰微微赞叹,武道释各有千秋,其中玄妙也各有胜负。
管事和尚也并不客气,走了两步便和柳学辰一同坐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大师…”柳学辰脸色原本带着丝丝严肃,看着管事和尚微笑的样子,仿佛是受到了感染,也好了起来,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到不那么显冷了许多。
管事和尚微微摇头:“有些事情,我不能说,也不敢说…”
柳学辰轻轻一拍大腿,看着管事和尚苍老但却闪耀着晶莹的面庞,无所谓的道:“谁又能威胁大师你?一个修成了慈悲舍利的佛门大德?”
“很多人啊…”管事和尚微微一叹,仰头看了看大佛寺的顶端,那是舍利金光最浓郁的地方,才低头扭过脖子,看着柳学辰道:“世间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就凭我修成了慈悲舍利,尚不能度化这世间污邪!”
“答非所问啊…”柳学辰抿抿嘴,看着管事和尚有苦难言的样子,倒是有些好笑,用胳膊轻轻碰了碰他:“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我如此无礼的对待你,你都不生气?”
管事和尚点点头,但又摇摇头,摸着光滑的脑袋无奈地笑了笑,看着柳学辰玩味的目光,也不避讳什么,直接道:“你父亲柳言玉可是我寺的大财主,若是得罪了你,那我寺的罗汉,可不就去喝西北风了么?”
“这么直接?”看着管事和尚直接的说法,微微一愣,柳学辰很快就回过神来,故作惊讶的说道:“被我听见了,这还有的好?”柳学辰脸上笑着,可是心中,却是苦涩,因为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真正的和尚。
“你?那怎么会?”管事和尚无所谓的笑了笑:“大佛寺的财主很多呢…”密密麻麻的老人纹皱起来,笑的仿佛一朵花,他双手合什,微微低头轻轻祷告一声:“我佛慈悲…弟子有罪…”
“有罪?”柳学辰也低下头,看着管事和尚双手合什,低头祈祷的样子,心中的苦涩,突然也扩大了起来。柳学辰抬起头,看着那三十三重大佛寺,双手合什,低头闭目:“弟子…有罪…”
管事和尚抬起头,看着柳学辰的动作,摇头否认道:“施主你没罪…”看着柳学辰低头祈祷的样子,管事和尚微微一笑,抬起手,手心处,一朵金莲在其中旋转绽放着:“施主本就没有罪?又哪里来的罪?”
柳学辰微微摇头,心中却一片平静,看着管事和尚的双眼,突然一笑:“我佛慈悲…”管事和尚微微一惊,不知察觉到了什么,双眼金光一闪,两个佛家“卍”字在其中浮现,竟然是直接就使用了佛家神通之一的天眼通。
“曾经,我命不由天…”柳学辰微笑,看着管事和尚,仿佛找到了多年的好友,想把心中的苦闷,所彻彻底底的倾诉一遍他在笑着,可是管事和尚笑着的脸色,却严肃了起来,看着这一幕,不由得脸色微变:“竟然是…慧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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