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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在衙门?”郭威突然有点口吃,结结巴巴的说道,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才能让自己自然一点。
“衙门?”黑影问道,虽然没法看清楚她的表情,但是语气显然比之前冷了很多。
“是,之前关的地方我也不知道在哪里,但是他生病了,张大人就把他接了出来,找胡郎中来看,我,我是偷偷跑出来的。”郭威知道她不相信自己,所以就把事情的原委全说出来,至于最后一句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加上去,内心有一股小冲动,就想说出来。
“哼。”黑影冷哼一声,郭威也看不出她是喜还是怒,她却是懒得再吻下去了,黑影一闪,带着郭威消失在塔顶。
再现身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立于大堂光明正大的匾额之下,这里空空如也。
“后院在哪儿?”黑影突然问道。
“在,在这走?”郭威被她的神色吓怕了,这个女人显然已经有点恼怒了,说话的时候都是在压抑自己的怒气,他可一点都不敢怠慢了。
走进后院,看到的景象吓得郭威双腿一软,啪一声瘫软在地上,眼睛死死地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场面。黑衣倒是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从她竭力压抑和瑟瑟颤抖的身子看来,显然也是很震撼。
满屋子很七竖八的堆满了尸体,一张张脸上泛着黑色,眼睛直溜溜的瞪着,每一张嘴角都渗透出血液,露出乌黑的牙齿。双手僵硬的抱着自己的头,很显然临死之前遭受了巨大的痛苦,眼珠子翻着白眼,眼角同样有血迹。
“王捕头?”郭威大叫一声,那个威武高大的身子豁然在侧,所有的人都聚在大堂一块躺下了,只有他一个人走得略远一点,快到后门了,直挺挺的躺在门槛上,他的脸上倒是没有痛苦之色。
“你想死吗?”就在郭威想翻过王捕头,看看他还有没有活着的时候,后面冷冷的声音传来,一只无形的大手拽着他使劲往后瞟了两丈远。
“尸体上有毒。”黑衣女人冷冷的瞟了惊魂未定的郭威一眼,淡淡的说道。
“谢谢。”郭威沙哑着嗓子说出话来,心里一阵的后怕,看着这满屋子的尸体,简直是人间地狱啊。
“这些是什么人?”黑衣人指着满地穿着怪异长相各式端的人问道。
“都是跟你朋友一起抓来的人,都是外来做买卖的,张老爷让他们过来凑钱给你朋友疗伤。”郭威指着远处一个模糊不清的身体说道,这个人脸都烂掉了,只能从他的衣服上看得出就是张大人。
“张老爷?”黑衣人疑惑的问道。
“哦,就是这里的县老爷。”郭威赶紧回答道,紧接着安慰道:“你别担心,你朋友应该没事,这不,这不还没看到他的尸体吗?”
“这点毒对他没用。”黑衣人冷静的说道,人家从始至终就没有着急过,无论是满屋子的尸体,还是剧毒,黑衣人都始终是冷静的对待着。
“哦。”郭威也只能这样说,他也意识到这不是一个需要他安慰,需要他怜悯的女孩。
“你说给他治病,找的是谁?”黑衣人指着尸体问道,她轻快的穿过尸体丛林,每一步踏出,都姿态优美的避开血迹,肮脏的黑渍,仿佛天上的仙女飘游于人间炼狱,各种邪魔纷纷退避。
“没,没在这里。”郭威哆嗦着身子回答道,他实在是看不下去这种恶心而又恐怖的场面,只想马上逃离这里,偏偏那个黑衣女人对这里却是情有独钟,恋恋不舍。
“哦,原来是这样。”黑衣人悠然驻足,郭威这才清楚的看到,她黑色靴子压根没落地,虚浮于地面略高的位置,惊羡郭威内心翻涌。
“走吧,人死了就死了。”黑衣人终于走出尸从,翩然的越过郭威的位置,往门外“走”去。
“喂。”郭威红着脸叫住她的背影,看黑衣人没有回头,聂聂的说道:“你,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张小姐还有没有活着。”话没说完,自己羞得脸都想装到裤兜里。
“里屋没有人了,你的那个张小姐不在这里。”
“哦,谢谢。”郭威立马小跑着跟上她的步伐,不一会就来到了县衙大门前。
黑衣人停步,回头,冷冷的看着大门前悬挂的匾额,冷冷的一哼:“定军县?”
说着不见她有任何动作,只是肩膀一抖,一道乌黑的气从她身上涌出,郭威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只听到身后的房子咯吱咯吱的颤抖起来,继而里面有隆隆声传来。
耳边嗡嗡的声响让郭威不由自主的回头,只见后面的县衙好像是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拽着,用力的摇晃,又好像一直更有力的手掌,把整个县衙我在手心里,像捏面粉一样揉搓这。
吱吱吱吱……
哐啷哐啷……
……
震耳的声音让郭威不由得紧紧的捂住耳朵,堵得严严实实的都还能听到如雷鸣般的声响。等到郭威想睁大眼睛看清楚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漫天翻滚的乌烟瘴气,尘飞云扬的沙粒、泥土让他赶紧闭上了眼睛,关紧了嘴巴。
黑暗中,只感觉那轰然的雷鸣声还在隆隆作响,嘴巴里时不时的被强制性攻入几粒砂石、泥土,卷得他舌头涩涩,喉咙里面痒痒的难受之极,偏偏又不敢张开嘴巴吐一吐。
就这样的在黑暗里煎熬着,持续着,郭威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绝对是他这辈子最难熬的时间。终于所有的声音都没了,郭威放开了自己的耳朵,努力的睁开双眼,飘扬的尘埃不是那么的凶猛了,他终于得一点空闲收拾了一下嘴里,但是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就这样的又等待着,疯舞的尘埃要闹够了,嬉笑着离场休息。终于能看清眼前了。郭威宛如置身于梦幻之中,使劲揉了揉眼睛,终于相信了眼前的事实。
原本气象华丽的县衙,亭台楼阁环绕,假山碧水缭绕,花园繁花锦簇,什么都没有了,一片废墟,不,一片泥土,都变成泥土了。
“走吧,带我去你那个胡郎中家。”造成这一切的人若无其事的说道,看也不看后面的废墟。
郭威一脸的惊惧,这就是河东狮吼吗?以前觉得自家老妈发怒拿着勺子满大街追自家就够恐怖的了,这位,似乎不是一个层次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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