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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就说,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可见,人这个东西是特别好显摆的。当了官的,赚了钱的,留了学的,出了国的,哪怕还没回家呢,那也得在朋友圈里发发照片,发两句牢骚,其实都恨不得别人能羡慕的要死,或者直接就羡慕死。
范井在这方面也免不了俗,简直恨不得马上就能到家,让以前看不起他的小勇,二孩,丫头他们纳头便拜。还有谁来着,吴二叔家的二婶,咋说的?“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就你家那孩子,一辈子也发不了财。”
想起来范井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咋了?我咋了?就这么咒我,不就偷你家一只鸡吗?那时候我就说过,一旦我家发了财,买一百只鸡扔你家院子里,现在也该兑现了。
还有老张家三嫂,妖里妖刀阴阳怪气的“吆,你家范井上大学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下来多种点地呢。”
种地?你这辈子也就种地了,不就是你弟弟没考上大学吗?你见过一个亿码一堆什么样吗?范井想了想,自己也没见过。
一早晨范井就坐上出租车,有钱,任性,长途大客是不坐了,必须打车走。范井的家在M市的乡下,一个叫山市的地方,距离城市比较远,道路也不太好,所以比较贫困,何况范井打小就没有父亲,靠母亲一个人供着自己读书,所以更是困难,难免有人指指点点,说些难听的话。
一路车跑的飞快,范井想着自己的事,想到高兴的地方,总是嘿嘿的笑出声来,弄的开车的司机直害怕。两个多小时回到M市,再换个本地的出租,一个多小时总算回到了生他养他的地方。
一回到家,范井的神经彻底放松了起来,看着眼前熟悉的青山绿树,小河流水,范井觉得从没有过的轻松,进了村子,范井打发走车,直奔自己的家。
“妈,我回来了。”大门被范井砸的山响。大晌午头的,家家的人都在纳凉午睡,范井她妈也是一样。
刚听见儿子叫门的声音,范井的妈妈林桂芝还以为是做梦,仔细听听,确实是儿子回来了,急忙下地,塔拉着鞋跑出去开门。
“你咋回来了,井啊,工作又黄了啊?”林桂芝把门打开,一边拉着儿子往里走,一边担心的问道。
范井一到了家,兴奋劲又上来了:“你说啥呢,妈,赶紧进屋,有好事。”
娘俩进了屋子,范井一把把林桂芝按坐在炕上:“妈,我一不小心,发财了。”
“发财了,多少啊?”林桂芝对于范井所使用的发财这个词,没有一个准确把握。
“没多少,也就三个多亿吧。”范井必须嘚瑟,必须耍贱,必须……那啥。
“哦,三千多,自己就留着花吧,省着点,这点钱还回来一趟,把钱都扔道上了。”林桂芝绝对是没搞懂亿的概念。
“妈,不是三千多,是三个亿。”好家伙,还以为妈比自己还镇定呢,原来是没听清楚,范井又重复了一遍。
“三万多?那可不能瞎花,你留点,剩下的妈给你存上,留着给你娶媳妇。”得,林桂芝还是没弄明白。
“妈,不是三万,是三亿,三亿啊。”范井要抓狂了,本想嘚瑟嘚瑟,谁知道老妈就是没懂。
“三亿是多少啊?比三万多还是比三万少啊?”林桂芝有点迷糊,总不能比三万还多吧,人家种地一年才能挣多少?三万就不少了啊。
范井彻底服了:“妈,这么说吧,一万个三万,你明白不?就咱们村,一共两百四十多户,每年的产值能有六百多万,我的钱等于咱村所有人家种五十年的,还不算本。”范井只能用比喻的方法,要不实在说不明白了。说完又有点后悔,紧盯着林桂芝,生怕自己的妈乍听这消息,别出点啥事,自己不也差点脑出血吗。
只见林桂芝陷入了长长的思考中,十分钟过去了,范井一直在紧张的盯着自己的妈,废话,谁妈谁不担心。突然,就见林桂芝一抬头,范井心里就猛地一跳,知道自己母亲这是算完了,是死是活就看这一下了。
就见林桂芝一抬头,身子突的颤了一下,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唇蠕动,范井这个紧张:妈,好日子来了,你可别出啥事啊。
“儿子,妈算不过来,不算了,你饿了吧,吃饭不。”
……
这话听得范井这个泄气啊,原来白紧张了,学历为小二的母亲压根就没算出来这些钱是多少。
“妈,不算就不算了,总之你知道儿子有钱了就行,而且是贼有钱,特别有钱。”望着妈妈迷茫而欣喜的眼睛,范井心里也高兴。
我们的亿万富豪,在吃了妈妈亲手做的茄子卤的过水面条之后,在火炉一样大晌午也沉沉睡去,在家里这觉就是睡的安稳,一个午觉一直睡到了晚上六点多。
范井是被饿起来的,还没睁开眼睛就闻到了浓浓的香味:“妈,做啥呢?这么香”
“给你炖个小鸡,蘑菇都是去年秋天妈采的,醒了洗把脸,马上吃饭了。”厨房林桂芝的声音传了过来。
幸福啊,满满的幸福感。有人说了,什么是幸福?饿你三天,给你块发糕你就幸福了;寒冬数九,给你个火炉你就幸福了;孤独十年,有人陪你说说话,你就幸福了。幸福就是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就是这么简单。总之,你满足你就幸福。
范井二十多年没有什么大的理想,让妈妈和自己过好了,就是范井的幸福。
小笨鸡,野蘑菇,再加上农村的大柴锅这么一炖,那香味,顶风都能飘出十几里。按说范井也算见过世面的,十几万一顿的饭也吃过的主,可这一口一直是范井的最爱。所以,范井吃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吃过饭和林桂芝一起收拾了碗筷,范井腆个肚子,嘴里叼了根牙签,仿佛一个真正的地主老财一样的踱了出去。
范井去了曾光喜家,光喜是打小和他玩的好的朋友,自从范井上了大学离开家里,俩人就没见过面,前年曾光喜结婚,范井也是让妈妈给随了二百块钱的礼,实际上范井是没好意思回来,同学肯定不少,范井也没混出息。
七点多钟,天还没全黑,谁家也睡不了这么早的觉,范井敲了两下门,曾光喜就出来了:“卧槽,范二,你回来了!!”
范二是范井的外号,因为范井确实经常犯二。
“好你个曾光腚,我刚回家第一个就来你这了,还敢叫我外号。”不用说,曾光腚就是曾光喜的外号。
大门咣当当打开,两个大小伙子,不,一个大小伙子,另一个在东北的叫法,已经是老爷们了。俩人抱在一起,你给他一拳,他给你一巴掌,你给他一个猴子偷桃,他给你一个老树盘根,你……好吧,招数越来越流氓,也说明俩人关系确实很好,这边的叫法叫做铁。
俩人嘻嘻哈哈进了屋子,曾光喜搂着范井的肩膀:“小丽,小丽,快出来,我哥们来了。”
“谁来了?”一个听起来就透着爽朗劲的女声传了出来,从里屋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妇,怀里还抱着一个两岁的娃娃。
“行啊,孩子都这么大了。”范井又捅了曾光喜一拳。
曾光喜这次没还手,嘿嘿笑了两声:“这是我媳妇,吴晓丽,不是咱村的,是杨岗的,这是我打小最好的哥们,范井,上大学一直没回来。”
范井急忙打招呼:“你好,你好,我叫范井。”
吴晓丽笑的也爽朗:“老听光喜提你,上了大学的就是不一样。”
“叫叔叔,快叫叔叔。”吴晓丽逗着怀里的孩子,两岁的孩子也已经会说话了,言语不清的冒了两个字:“苏苏。”
这下可把范井乐坏了,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来,那两万现金还剩一万多呢!
“来,拿着,这是叔叔给的见面礼。”
曾光喜和吴晓丽都傻了,吴晓丽看了看曾光喜,意思是:这礼也太大了吧,钱上银行的绑条还没拆开呢,一万整啊。
曾光喜也糊涂呢:这哥们家里还不如我呢,今天这是受啥刺激了。
“范井,你这是要干啥?卧槽,出手就是一万,这是拿钱砸我呐。”
“不是,光喜,你看你和小丽结婚我也没回来,我这兜里现金没揣多少,你先拿着,等明天我再给孩子买点礼物。”范井心里话,银行给的现金支票我都没要,要不就给孩子开张一百万的。
其实就算范井开张一百万的支票,谁能信啊,这两口子就算照顾范井的面子收下了,回头就能扔喽。
范井和曾光喜推推搡搡,一个是真推,一个半假不真的婉拒,倒了被范井把钱塞曾光喜兜里,闪身出了大门:“光喜,明天陪我去趟市里。”
范井转身走了,留下曾光喜和媳妇小丽,俩人互相看了会,曾光喜一挥手:“没事,他给,我就收,大不了有啥事再还他。”
小两口转身进屋,范井走的那叫一个春风得意,晚上天凉快了,不少人都在外面纳凉:“这不是老范家小井吗?”
“哎,四叔,我今天刚回来,明天等我喝酒啊。”
“二大爷,明天等我喝酒啊。”
“三婶,明天喝酒。”
“那谁,明天喝酒啊。”
“狗蛋,明天喝酒。”
“范井,你个小兔崽子,我家狗蛋才八岁,你就让他喝酒?”
“说顺嘴了,呵呵,咱村成年的,有一个算一个,明天我请喝酒。”
范井说完,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下,心满意足的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