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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我们言言,过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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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将近一小时的车程,陶绮言醉得头脑昏昏,却不肯闭眼,最后还是撑不住困意,头歪在窗框边睡了过去。

    她身上盖着谭郁川的外套,眼皮和腮肉都红扑扑的,长睫微颤,睡得不很安稳。

    谭郁川开到公寓附近,车速慢下来,感觉她动了动像是要醒,右手伸过去盖住了她的眼皮。

    干燥微温的掌心触感熨帖了她微红的小脸,陶绮言又睡过去。

    车停在公寓楼下,他侧过身安静的注视她,看她在睡梦中不时蹙眉、颤动眼皮。谭郁川凑得近了点,指节轻轻抚摸她柔软的脸,目光珍惜专注。

    好半天才舍得下车,车门关得极轻,转到副驾驶的时候轻轻把人抱出来,陶绮言下意识伸手勾上他的脖子,人也没醒,染了醉态的红润小脸蹭到他的侧颈,心里又麻又痒。

    到门口,谭郁川低头看看怀里的她,尝试输入密码。

    门开了。还是之前那一个,她知道他了解她,却还是没把密码改掉。

    谭郁川的心生出那么一点点松快,又因为她长期以来的退避蒙上苦涩的阴翳。

    进门的那刻,陶绮言的头动了动,醒了。

    刚睁开眼就又被反手蒙上,半张脸都被盖住,谭郁川用肘弯摁亮了门口的灯。

    落地灯光微黄不刺眼,房门关上的声音不轻不重,谭郁川的手移开,陶绮言双臂搂着他的脖颈,表情懵然,和他的视线对上,近在咫尺。

    她像是还没反应过来,眼睫轻颤着,不移开视线,也不逃避他的接触。

    谭郁川托着她腿弯的那只手臂收紧了些,不舍地慢慢把人放到玄关的台子上,让她的视线和自己持平。

    他指腹轻轻揉了揉她的脸,声音低柔,“怎么喝这么多?”

    除去身体原因,陶绮言也一向很自控,她不喜酒,谭郁川从没见她醉过。

    原来她喝醉后反应会变慢,像傻傻的小动物。

    他问她,她也不回话,只盯着他看,眸子里有一种他看不懂的情绪,并不负面。

    他松了一口气。

    他们之间的气氛慢慢变了,他很想吻她,克制着没动作,虚虚环着。

    “言言……”

    “谭郁川…你今天怎么没戴眼镜啊。”

    她用食指尖点了点他的鼻梁,眼睛雾蒙蒙的,神态恍惚。

    自然的亲昵举动,好像这两年半里,他们从未分开过。他静静看着她,眼神慢慢变得缱绻悲伤,说不出话。

    她没得到回答,低着头继续问,声音有些哑:“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为什么把戒指戴到无名指?”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听着不清晰,她自顾自说:“我把戒指丢掉了。所以,你不要戴了。”

    谭郁川凑近了点,几乎脸贴着脸,“丢到哪里了,我去找。”

    “就是丢掉了。”她皱着细眉,一口咬死是丢掉了,还很没耐性地揪扯他的领口耍酒疯,又被他大手包住。

    陶绮言挣扎了两下,还是被他的气息笼罩着,她脑袋昏沉的很,伸手去摸他的手掌,摸到了一枚冰冷。

    “摘掉。”她命令。

    她看不清近在咫尺的、他的表情,却能看见他的眼神。谭郁川喉头几动,伸手托住她的脸,拇指擦去什么。

    “别哭,言言。”

    她在哭吗,她没有哭。陶绮言声音大起来,朝他大吼:“我叫你摘掉,不要戴了!”

    只剩一枚的对戒,滞留在原地的一个人,没有意义。所以谭郁川,不要再做没意义的事情。

    陶绮言逼视着他,无意识流泪,湿了谭郁川满手。

    他合上眼,轻轻笑了笑,笑里却很苦。

    肩膀像是突然卸下点力,上半身靠近了点,干涸的双眼也蒙上一层柔和的水光。

    “这两年里,你过得开心吗?”

    他声音一轻再轻,像是稍一大声,她就会像蝴蝶一样从他怀里惊落。

    陶绮言怔住。

    “我们言言,一个人在外面过得好吗?”

    “有完成你的理想吗?”

    “还……需要我吗?”

    他轻轻问,毫无预兆地落泪,滴在陶绮言的手背上,灼烫。

    要怎么说,两年半的时间,没有她的八百三十七天,他跟着她的背影,六十三次。

    他看着她房间的灯光在一晚上里亮了又暗,看着她在工厂外面的车里咽便利店买的饭团、趴在方向盘上补眠。她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吃饭,完成了学业,成立了品牌,一个个招人找工厂,哪里都亲自跑亲手做,处处都做得好。要怎么承认,她的生命里本来可以没有他,也能灿烂无比,他却强加进来,自以为是,增添她的伤痛,让她平白难过了那么多次。

    他是她生命里的一个淤痂,所以她倾尽全力治愈自己,摆脱掉他。

    这个念头比陶绮言恨他,还要让他难以接受。

    她此时醉得太厉害了,注意力没法集中,好像忘了今夕何夕,刚刚还哭喊着要他摘掉戒指,现在只是安静地听完了他的问题,看着他,哭着说:

    “谭郁川,我睡不着……”

    眼泪宣泄一样争先恐后涌出来,把好看的眸子洗得水亮。

    她抓着他的领口,低声委屈着又重复了一遍:“我睡不着……”

    她额头抵着他的锁骨,有冰凉的泪淌下来。

    还需要我吗?

    谭郁川,我睡不着。

    后半夜,只有月亮的清辉,谭郁川借着这点光亮,看着陷入深眠的陶绮言,在心里说了一千一万次“我爱你”,他想,他会让她亲耳听到,在后半生的每一天里。

    *

    陶绮言醒过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花香。

    她慢慢睁开眼,看到枕边摆着一朵娇艳的玫瑰,花刺清得干干净净,系着丝绒蝴蝶结。

    她反应了两秒,坐起身看到卧房的地板上、准确说是下半张床的地面,摆满了玫瑰,拥挤着盛放,密不透风。

    红丝绒质感的玫瑰花瓣,还挂着露珠,地面有只留一人通行的小道。房间里因为这些玫瑰,满室飘香。她整个人像是睡在玫瑰丛里,刚刚醒来。

    陶绮言扶了扶额,没什么宿醉的反应,只有些晕,让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她此刻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这么多玫瑰被放到她的房间里,她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身体犹带沉眠过后的困倦,又充斥一种心理上的满足感。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隐隐有种预感,她顺着那条空余往外走,果不其然看到了厨房那边忙碌的男人背影。

    那背影感觉到什么,转身过来,朝她笑笑。

    “醒了?”

    他换了一套装束,深蓝的衬衫布料硬挺,微微亮色显得他朗眉星目神采飞扬。

    陶绮言定了定神,走过去,看到料理台上还有一小束玫瑰花,哪哪都是花。

    她不知道说什么,只问他:“做什么?”

    “喜欢吗?”他噙着笑反问她。

    陶绮言不答,抬眼看他。

    “印洲送你花的时候,我觉得你很喜欢。”他用厨房纸擦干手,凑近,压着声音有些咬牙切齿地告诉她,“我能送你更多。”

    “……”

    怎么会这么……幼稚,陶绮言咬唇,幼稚这个词居然也能来形容谭郁川?

    她匪夷所思。

    陶绮言伸手推开他,后退一步,转身去浴室洗漱了。

    她没去看他在做什么,因为在他凑近的那刻,她脑海中隐约出现了一个画面,昨晚是她抱着他不撒手的。

    所以她也不好再去板着脸质问他,为什么早晨还在她的公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