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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寸的细高跟轻叩大理石地板,沿着黑暗有节奏地走向门口。正要伸手开锁的那刻,陶绮言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烟草味道。
愈来愈近,她猛地回身,腰身霎时被扣住,整个人被抵着,贴在冰冷的门板上。
她听到了略有粗重的喘息声,炙热的吐息倾洒在她颈边,逼得她偏过头去,咬唇推挤着那人的肩膀。
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咬牙道:“谭郁川……你别发疯。”
他声音是抽过太多烟的沙哑,低沉干涩,还带着说不出来的委屈:“言言,你骗我。”
另一只大手在她背脊上轻柔划过,指腹带过某些地方惩罚性地微微碾过。
“唔……”陶绮言死死咬住唇,伸手掐他的肩膀。
“把门打开,乖。”男人声音哄诱,一只手擒住她两只手腕摁到头顶。
疯了吗,引狼入室还能再具体化一点吗!
陶绮言用暗劲挣扎着,脚下狠狠一踩。
“嗯唔”谭郁川闷哼一声,陶绮言却觉得他那双眼睛在黑暗里愈发亮了。
暗处有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不明真相的人路过这就会知道这两个人在做什么,但实际上他们只是在无声中尝试镇压与反抗镇压。
陶绮言被他蹭的头发都乱了,一边尝试挣开一边警惕着会不会有人经过。心底崩溃面上凌乱,好像隐约中已经听到了朝这边的脚步声。
她压低声音,疾言厉色:“放开!”
男人伏在她身上不动,她咬牙:“进去说。”
手腕被松开,陶绮言揉了揉,然后猛地把他朝外一推,谭郁川被推得后退两步,风尘仆仆的面上带着得逞的轻笑。
解锁进门,灯被摁亮的那刻,陶绮言整个人从背后被抱住。
左耳廓落下一吻,她忍不住瑟缩一下,赶紧反手推开他。
她捂着耳朵,气得胸脯起伏,鼻尖都红了,“你别动!站那!”
谭郁川眨眨眼,乖乖站在玄关不动了。
陶绮言下意识看了一眼他的腹部,谭郁川察觉到她的眼神,笑意更甚。
“你来干什么?”
“我说了,言言,你骗我。”
他垂眸,表情黯淡,又朝她走了几步。
陶绮言后退,他也停下了。
“今天是你失约的第48天,而且,你还没加回我的微信,所以我过来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不回去了。”
“那我留下来陪你。”他不以为意。
“谭郁川,我们已经……”
“分手了?”他苦涩一笑,打断她,又道:“我觉得没分手,你觉得分手了,没关系,我重新追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谭郁川。”陶绮言声音有些颤抖,“你又是这副样子,现在想追我就追我,追到手就利用,我还不能有反抗的想法,不然就死缠烂打……”
他不动了,脸上一点一点散掉血色。
“我只想远离你,我很累,你不能放过我吗?”
“你还喜欢我吗?”他突然问。
“不。”她答的很快,很坚决。
她看见他突然笑了,咬紧牙关,笑得辛酸痛楚。
“言言,如果我死在那场车祸里,你会回来参加我的葬礼吗?”
陶绮言眼睫剧烈颤了颤,腿突然有些软。
可他偏要一个答案,声音低嘶,执拗地问:“你会来吗?”
“……会。”
轻飘飘的一个字,陶绮言垂着头用尽力气说出口。两年多以来,她反而在此刻突然看清一件事,对她来说是灭顶之灾。
于是她抬起头,看向谭郁川眼底,一字一顿道:“谭郁川,我们不要重蹈覆辙了。”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没能如期回去,就当我们都骗了对方一次,扯平了,你也……别再来找我了。”
眼前的阴影越来越大,陶绮言已经退到墙边,脸绷得很紧。
谭郁川手指轻轻蜷起,像是想摸她的脸,却迟迟没落下。他看得很仔细,从眉眼到唇尖一寸寸描摹。
两个人都没说话。
他身上的烟草味道很浓,盖住了清冽的雪松香,陶绮言觉得呛,喉头发热发痒,轻咳了一声。
“你身上的味道,很难闻。”她偏过头语气冷硬,忍着下一阵咳嗽,眼圈酸涩发痛。
谭郁川一怔,慢慢放开她,垂着头后退了一步,指尖微颤,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对不起,言言。”
“你可以走了吗?”她指甲克进掌心,直视着他,“我真的很累,要休息了。”
他看进她眼底,慢慢点头,“好。”
谭郁川站在原地,脚下重如千斤,他看着她自顾自走回玄关,换掉那双极细的恨天高,揭掉后脚跟的一块创口贴,扔进垃圾桶里。
他慢慢走向门口,也是走近她,轻轻开口:“我最近都会在美国。你放心,不会再来打扰你。”
“你既然早清楚这两年我一直跟着你,你就应该知道,再也不见你这件事,我做不到。”
“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听到这句话,陶绮言抬起视线,重新看向他。
他轻嘲地笑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我没那么容易被甩掉。”
他走近了,目光落在她轻轻红肿的脚踝上,他突然不容分说把她撑着腋窝抱到高凳上。陶绮言刚要挣扎,他就松了手,遂即小腿被托起,后脚腕破皮的那处被他攥住,微微刺痛又带着温热。
陶绮言僵住了,看他从玄关台面的小抽屉里翻出创可贴,动作一点没迟疑,仿佛在这间房子里住了两年多的人是他。
她猛地想起这是她的习惯,杂碎的小物件都会被她放在门口的收纳处,包括钥匙链创口贴这些东西。
她所有的生活细节都被他记住,他们曾经亲密过那么长的一段时间。
她无声闭目,偏过头不去看他。
他在沙发边的矮柜里翻出酒精棉,又低着头站在她面前,撕开创可贴。他让她的脚踩在他小腹处,陶绮言想收回,被他抓着小腿扳回来。
谭郁川抬眸看她,掌心托着她小腿肚往他那里用力,“这里,留下了一条疤,你以后就能看到。”
她眼睛稍稍睁圆,抿着唇就要把脚收回来,又敌不过他力气,白皙的脚趾无力地蜷了蜷。视线不自觉看过去,那是那个伤口的位置。陶绮言咬着唇壁,不说话。
酒精棉蘸在伤口上,又因为他动作太轻,带着微微刺疼的痒。创可贴被覆在伤口上,贴得平整,处理完了,谭郁川却一时没放开她。
“小余比我伤得严重多了,他当场就晕了过去,全身多处骨折再加上轻微脑震荡。”他声音平静,把那场明知故意的事故朝她讲来,“那辆车早做了加固,但不是为了来港才做的。我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你知道我不会把无辜的人牵涉进来。”
“我是真的有可能会死,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