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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回 徐北往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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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北与乐蔓茵结婚后相亲相爱,在罗刹岛上生活也逐渐习惯,只不过离家多年开始想念家中老父老母。一日乐蔓茵见他闷闷不乐,知他心中有所挂念,便同他说道:“徐郎可是想家了?”

    徐北点点头道:“离家多年,也不知家中父母如何,父母老迈不能膝前尽孝,实在不该。”他心里想离开岛上,却又不能直言,因为他知道罗刹岛上有规矩,所有罗刹族不能离开岛上半步。他要离开就势必只能与乐蔓茵分离。

    乐蔓茵思绪半天与他说道:“徐郎可要回家看看。”

    “可是我如果走了,你怎么办?”徐北左右为难,不想乐蔓茵却笑道:“徐郎莫是忘记了我是鬼族了,寿命悠长,徐郎大可回家敬孝道,待伯父伯母百年后再来寻我相聚,我们夫妻再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徐北心大喜,随之又皱眉:“可是我要怎么离岛回去呢?”罗刹岛外有漩涡,所有经过的船都只能进不能出,防止岛上罗刹族私逃的同时也能为他们带来落难的人类。

    乐蔓茵听他顾虑这个,从怀里掏出一树叶,只见她口吐青气,那片树叶见风就涨,瞬间变成了一艘无帆的小船,这艘船落在水面上,又不与水面接触,只是悬空飘荡。

    “你就坐这艘船回去,只要心中默念方向它自会带你到达。”同时她又递给他一块玉珏说道:“见玉如见我,你将它随身携带,万不可离身,如遇危险我可感知到。想我了也可以同它述说。”

    就这样徐北带着乐蔓茵深情踏上了返家的小船。那船甚是神奇,无帆仍可自动,徐北只是在心中默想家的方向,就见时空变幻,身旁景色飞快倒退,等他缓过神竟已经到了家门口。

    徐府依旧没变,徐北上前拍门,迎门而出的是一个似曾相熟的老翁。

    “这位先生,请问你找哪位?”老翁也觉得眼前的年轻人十分眼熟,只不过年岁大了实在想不出来。

    “这是山陵徐家么?我是这家主人的儿子徐北。”思亲心切,徐北激动道:“我父母他可好?”

    “徐……徐北少爷?真的是你?”老翁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徐北那张熟悉的脸庞,虽然有些岁月的痕迹,脸上畜了胡须,但那轮廓越来越熟悉,终于是认出这张几十年前的脸庞:“真的是你,少爷,你真的还活着!”说着激动地冲府里喊道:“快来人,少爷回来啦,少爷回来啦!”

    “请问你是?”徐北不识眼前的老翁,原以为他只是家中新招来的仆人,见他如此激动不禁好奇道:“敢问老者怎么称呼?”

    老翁紧紧握着他的手道:“少爷您忘了我是您的书童阿竹呀。”

    “阿竹!”徐北自然记得从小陪自己长大的书童,不过他明明应该与自己一般岁数才是呀,今年应该不过二十二有余才是,眼前这个老翁看起来得有五十奔六十高龄了,怎么可能。徐北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直到门里闻声颤颤巍巍走出来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瞬间泪奔而出,“阿爸!”

    就算老人被岁月挤满了皱纹

    ,就算青丝全变成银发,他依旧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老父亲,飞奔过去直直就跪在了老人身前连呼:“我回来了,孩儿不孝……”

    血溶于水,两人的双手紧紧相握,徐北父亲老泪纵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番相认后徐北见除老人外再无其他人出来又问道:“大娘二娘人呢?”

    老人长叹道:“她们十几年前就相继去了,只有老头子我守着这个家等你回来。”

    “十几年前!”徐北心中一道惊雷闪过,自己明明在罗刹岛不过四年而已,如何回来书童变老翁,母亲都以逝去十几载!他不敢相信,小心问道:“阿爸我离开了多久了?”

    一旁的老翁阿竹说道:“少爷您离开都有四十年了,四十年前有海上侥幸活着回来的伙计说商船遇到飓风被吹翻了。我们……我们都以为您已经死了。只有老爷一直相信您还活着,一直等着您回来,四十年了,阿竹终于等到少爷您回来了。”

    真是岛上一年世上十年呀,徐北已经相信这一定是罗刹岛的原因,无怪乎乐蔓茵分别时会同他说二人应该很快就会见面了。

    一番感慨后,他也将自己被海风吹到罗刹岛上并已娶妻之事告诉了父亲,徐父老怀安慰道:“应该接回来看看的。”

    徐家的产业自从他出事之后都变卖捐了做善事,自家留了几亩薄田度日。几月下来徐北每日就过着白日耕田,晚上陪伴老父的生活,充实也快乐。只不过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自古七十古来稀,徐父已经七十有余,这几十年都是依靠着等候徐北的回家的信念支撑,如今心愿已经实现,又享了几月相聚之乐,已经渐感幽冥的召唤。这日夜晚他唤徐北对他说道:“儿啊!我要去见你大娘她们了。”

    徐北紧握父亲的双手泪流满面,一时语塞不知言何。只听徐父又长叹道:“我儿莫伤心,为父我能等到你回来,去之前能与你相聚已经是大幸,到了下面与你二娘也有了交代。只是可惜未曾见到儿媳妇,也不知她长的如何。”

    徐北含泪道:“阿爸……她很美,比我生得更美。”徐北年轻时候就有美男子的称呼,都有人戏称其是生错了人家,若是女儿身必定是倾国倾城。徐父听完果然笑呵呵道:“好好好。”又同徐北说道:“你且去备些酒菜,你我父子二人最后同饮一番。”

    这边徐北默然出门,他心里知道父亲最后的心愿只怕就是想见乐蔓茵一面。犹豫半天他还是拿出玉珏小声说道:“玉珏啊玉珏,能不能让我阿爸见蔓茵一面呢。”说完见玉珏没有反应,不免自嘲:“自己真是傻了,竟然以为这个玉珏可以让蔓薇过来。”

    他讪讪一笑,就准备去厨房准备酒菜,自从他回来后就已经让阿竹回家颐养天年了,正走在厨房的路上,就听见门外传来“叩叩叩”的敲门声。

    “谁呀?”平日里少有人来找,他有些奇怪,上前开门就见门外俏立的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乐蔓茵,“蔓茵你怎么来了?”

    “徐郎不是同玉珏说阿爹想要看我吗?怎么

    徐郎不高兴?”乐蔓茵轻笑道:“你我成婚多年,蔓茵也要来拜见阿爹才是。”

    说罢也不用徐北引路,自行穿过院子向内屋走去,徐北高兴地跟在身后,“不是,我当然心喜,只是你不是说不能离开岛上半步吗?要是让人发现了就糟糕了。”

    乐蔓茵俏皮笑道:“不是有小薇吗,她替我打掩护不怕的。我在此间过上几日,岛上也不过一时片刻,不用当心。”

    徐北才想起凡间十日岛上也不过一日,安心同时又高兴起来,快步小跑到前头拉住乐蔓茵的纤手开心道:“我引你去见阿爸!”……

    徐父当晚见过乐蔓茵后便含笑离去,徐北为父亲置办了后事,将他与两位母亲合葬一处后,便同乐蔓茵说道:“蔓茵如今阿爹也已经去了,我也了无牵挂,我们一同回罗刹岛上去吧。”

    乐蔓茵带笑不语,伸手指了指他的心口,“徐郎真的甘心在岛上与世隔绝渡过一生?”她这一语就点出徐北的心中欲念。

    徐北自小风流潇洒惯了,罗刹岛上清苦枯燥,落难时没得选择他还能够过得下去,如今又回到了花花世界,他又如何能舍得再回去,乐蔓茵指出他的心思,窃笑道:“徐郎你我一体,你又怎能瞒的住我。你喜欢这花花世界我也不怨你,你大可在这里继续住下。”

    徐北心喜脱口而出:“蔓茵你也要一起住下吗?”

    乐蔓茵摇摇头拒绝道:“我不行,小薇那妮子可应付不了审视官,明日我就要回去了。”

    “那我怎么办?”徐北以为她怨自己放不下凡尘,要与自己分离,慌忙说道:“我也同你一起回去,这花花世界我……我不要也罢!”

    乐蔓茵噗呲一声就笑了:“徐郎有你这话就够了,你放心我不过回去几日,发现以后每隔几日我就会前来看你小住几日再回去,这样岛里也不会察觉。待到你百年后,我再引魂而归,那时我们就可以生生世世在一起了。”

    当夜两人一宿缠绵后,乐蔓茵就飞身回了罗刹岛。之后又过了几日,她果然如约而至又小住了几日,如此周而复始。在乐蔓茵的帮助下徐北又重新开始经商,将徐家的家业置办起来,乐蔓茵还同徐北说:“你我注定无后,你可在凡间再寻一女子,与她结婚生子,为你传宗接代,也算尽了孝道。”不过徐北一直不允,但因见过乐蔓茵后世间凡女他是再也看不上了。

    如此几年后,这日徬晚,徐父忌日,他又回到了老家的古宅缅怀父亲。他在院里收拢完毕,摆上徐父喜欢的酒菜,一个人对着空椅独饮,正自言自语时,突然听到门外有女人应声道:“听到有人声,不知这屋子可有主人家?”

    古宅在城郊,附近少有人家,这傍晚正还有人上门?徐北疑惑问了声:“谁?找谁呀?”同时起身向门口走去。

    等他开门就见一个绝代佳人俏立在门外,比起乐蔓茵竟也不遑多让,甚至更美一些。真是风华绝代俏佳人,天地人神竟失了颜色。徐北的心不由咯噔停了一息,口中结巴道:“姑姑娘,你找谁?”